海子離開那個冷庫,又找了一個對他而言不算便宜的旅店住了一晚。在睡覺之前,他又在應聘網站上找起了工作。
這什么送外賣蔬菜之類的工作他算是沒戲了,他不想做一些成天拋頭露面的工作,他對在一個什么十字路口撞上什么豪華汽車心有余悸,盡管那些都是想象。一旦這個可怕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他就是賠上自己的命都無法抵償別人的修車費。
思來想去,自己還不如找一個有關研究之類的工作,這畢竟是自己的愛好,也是自己趁手的。
很快海子又開始在網絡上研究起自己的下一份工作來。
這么大的城市,一定會有動物園,既然有動物園,那動物園里就會有動物,自己還不如去動物園找個飼養動物的飼養員,說不定還需要一個研究動物的什么研究員。這樣的工作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海子喜歡安靜,不會說話的動物是最好的工作對象,就像自己上一份在研究所的工作一樣,只需要不停地研究靈長類動物。想到此,他不知自從自己離開以后,研究所里的靈長類動物是否會想起自己來,更不知研究所里的那些研究員是否有什么最新的研究成果。
這么大的城,確實有很多的動物園,他們確實招聘飼養員,但都需要相應的工作經驗,兩到三年不等,這完全堵死了海子想成為飼養員的想法來。一個招聘信息上要求必須要有靈長類飼養證書,學歷更是高得離譜。只是飼養動物,為什么需要那么高的學歷,面對這樣的殘酷現實,海子徹底心灰意冷下來。他知道自己已經在大城市謀生的念頭上退卻下來,他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徹底離開這冰冷的大都市,回到自己南方的小城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好幾家火鍋店給海子打開電話,讓他去參加面試,被告知當服務員還要什么健康證,他徹底失去了找個什么工作讓自己扎下腳來的想法。
這些火鍋店的老板真不是人,他們什么人都招,盡管在海子看來那是嚴重的人才浪費。他們還想讓一個研究員竟然要去洗碗擦桌子,這個世界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想到什么清華北大的人也去送外賣,海子的心情才平復了一些。此刻,海子才意識到自己的那點學歷到了大城市里什么都不是,那些招聘信息上寫得清清楚楚,他的學歷在這BJ這座城市里算得上半個一個小學畢業的文盲。
他失落至極,掏出手機來做個正事。自打離開西北的研究中心,他來BJ的目的就是一個女人。很大程度上,海子丟下工作也是因為女人,他一向都不是討女人欣喜的男人,卻不知什么原因在女人的世界里栽了很多跟頭。他本可以對女人敬而遠之,這樣會讓他多了很多做研究的精力和時間。
“我很快要離開了,我們什么時候可以見個面?”海子不再考慮什么破工作的事情來,給女人打去了電話。
“我最近不方便,周末才有時間。你不是說在BJ安頓下來再找我嗎?”女人冰冷地說著,好像完全不知道海子正是因為她的緣故才來到這陌生的城市。
“行!你說個具體的時間,我好去找你。”海子說。
“等我什么時候空了下來,我聯系你。”女人仍舊冰冷地說著。
海子還想說些什么,電話卻已經被女人掛斷了。
“非人哉!這簡直不是人。老子為了她工作都不要了,還特意帶了她喜歡吃的西北芝麻冰糖葫蘆。”海子歇斯底里地在賓館里咆哮。
想著還要與女人見面,海子收了自己內心詛咒的什么心思來。
這人要是發起瘋來,連自己親近的人都不放過。海子頓時生了對女人的什么厭惡來。這女人算是把自己往火堆里推去了。
沒有什么晚餐是一桶泡面不能打發的,吃完海子在失眠中走下了樓。看著高聳入云的建筑,他在為回家的車費發起了愁。
該向誰求助,想來自己還有幾個處得來的高中女同學,海子點開微信翻找起好幾年沒有聯系的老同學來,隨后打字問候,過了一會兒終于有人回應起了他來,他隨即向自己的同桌——小秋打去了電話。
“同桌,你怎么跑BJ去了。”小秋驚嘆不已。
“不知道,為了內心的不安定。”海子不好意思地說了起來。
“你這是要做一個流浪的詩人吶!”小秋在電話那頭笑著說。
海子聽著自己的同桌聲音,所有美好的青春時光隱約出沒在心頭,等他抬頭看看四周冰冷的建筑,他那剛浮現的美好印象又消失去了。
“沒辦法!我要在路上尋找生命的意義。”海子無可奈何地回了小秋的笑聲。
想到自己的同學都過上安定的日子,自己眼下竟是這般處境,海子把眼神從高樓大廈中收了回來,走到一個垃圾桶旁邊蹲了下去抽起煙來。海子始終沒有提借錢的什么話來,眼下也不得不說些什么,否則他將餓死在BJ的什么胡同里。
“同桌,我現在需要救濟,你能不能?”沒等海子說完,電話一頭的小秋知道了他的意思。
“沒事,你還是那么的特立獨行。每個人都有難處,你將來一定會闖蕩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小秋察覺到海子的為難,反而安慰起他來。
“不多,就一點兒回家的車費。我打算先回到老家去,再另尋出路。你看?能不能!”海子支支吾吾地說起借錢的事情來。
很快小秋把錢給海子轉了過來,海子在收錢的一瞬間像丟掉了自己的臉面來,他又一次給全世界的男人喪了面子,內心惶恐不安,不停地用手在黑色的夜里比劃著十字,企圖得到上帝的什么原諒。
“錢給你轉過去了,你看夠不夠?”小秋說。
“夠了夠了,多謝同桌。將來要是自己闖出了什么名堂來,一定會牢記你的大恩大德。我的研究成果里一定會出現你的署名。”海子一改先前的陰郁,神經質地說了起來。
“你一定會功成名就的,記得努力。你始終是你,享受自己不安定的生活吧!”小秋感慨了一番,隨即掛了電話。
海子將煙頭踩了幾下,反復確定沒了火星后撿起來往垃圾桶里丟去,隨后上賓館去。
沒過幾天,海子約好與女人在賓館見面。女人如約而至,海子卻沒發什么火,他想起自己最近的日子,撲倒在女人懷里放聲痛哭起來。這女人是海子在西北工作期間認識的,他對她生了什么情愫。
透過賓館的玻璃,海子看到這茫茫的城,隨后在手機里播放了一首《塔里木河》。聽到故鄉的呼喚,頃刻間女人也放聲哭了起來。二人擁抱在一起,唱響了離別的歌。
第二天一大早,海子帶著心頭未解開的疑惑回到南方的小城——大理,而她成了謎團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