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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峰翠色

  • 貢瓷迷蹤
  • 暖寶貼
  • 2689字
  • 2025-02-24 17:45:01

陸青硯的指尖剛觸到鐘乳石表面的青苔,整座溶洞突然傳來編磬清鳴。那些倒垂的鐘乳石竟開始緩緩旋轉,石尖滴落的含礦水珠在半空凝成琉璃般的釉膜,將火把光芒折射成七彩光劍。

“這不是溶洞...“他側身避開交錯的光束,發現每根鐘乳石底部都套著青瓷圈足——分明是巨型瓷器的支釘!當他的影子投射到西側洞壁時,七個瓷圈足突然噴出青煙,在巖壁上顯出一幅《景德鎮窯場圖》,圖中竟用釉里紅標出二十三個暗窯位置。

幽藍磷火自地縫升起,照亮了洞頂的星宿圖。陸青硯倒退數步,發現腳下青磚的冰裂紋走向與二十八宿暗合。當他踩上“參宿“對應的瓷磚時,最近的鐘乳石突然裂開,露出內藏的青銅編鐘,鐘體內壁用釉下彩繪著《禹貢》九州圖。

“陸公子好眼力。“錦衣老者從陰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的瓷塤刻著西夏嵬名氏圖騰,“這鐘乳石皆是北宋官窯用百年光陰養出的'石胎瓷',以地乳為釉,以時光為窯。“他突然吹響瓷塤,鐘乳石表面的釉膜應聲碎裂,露出內里青翠欲滴的瓷胎。

陸青硯的瞳孔猛地收縮。那些瓷胎上竟浮現出與父親遺稿相同的契丹密文,更可怕的是,西側整片鐘乳林的釉色正由天青轉為霽紅——這是窯變失控的前兆!他撲向洞中央的玉石祭臺,果然在螭龍紋香爐后發現父親慣用的窯溫計。

“寅時三刻,火照東南。“他念出窯溫計上的刻痕,猛然抬頭望向東南方的石筍群。那些形似蓮瓣的石筍正在褪去灰白外殼,露出晶瑩的瓷質內芯——正是官窯秘傳的“玲瓏瓷“制法!父親竟將燒制工藝藏在鐘乳石生長規律中。

中年漢子揮刀劈來,陸青硯翻身滾入石縫。指腹觸及的巖壁突然凹陷,露出燒制玲瓏瓷的氣孔。他扯下衣襟塞住七個主氣孔,失衡的氣流頓時在溶洞內形成旋風。鐘乳石相互碰撞發出黃鐘大呂之音,震得巖壁上的《窯場圖》簌簌剝落,露出底層用磷光釉繪制的《西夏邊防圖》。

“原來如此!“陸青硯在狂風中抓住搖晃的青銅鏈,“你們在鐘乳石內層燒制瓷胎,利用碳酸巖析出制造天然釉料...“話音未落,東南方的石筍轟然炸裂,八百年前埋藏的瓷雷破土而出,飛濺的瓷片中赫然裹著大宋軍器監的霹靂炮構造圖!

中年漢子癲狂大笑:“這座密窯本就是活著的兵器庫!“卻見陸青硯將窯溫計插入祭臺凹槽,整個溶洞開始劇烈震顫。那些孕育千年的鐘乳瓷胎紛紛脫落,露出內壁銘刻的《營造法式》——每一根都是一卷用釉下彩書寫的文明典籍。

手撫凹凸不一的內壁銘刻,既感慨它的博大精深,更驚嘆于他們驚為天人的操作:依山而造,順勢而為。堪稱完美!

一股不經意的刺痛傳入心頭,掌心處涌出一串血珠,刀片似的青瓷斜切入掌內。血珠墜入瓷胎的剎那,幽藍磷火驟然升騰。路青硯踉蹌后退,看著滿地碎瓷在血光中重新拼合,龍紋竟化作猙獰鬼面。父親七竅流血的模樣突然浮現在扭曲的瓷面上,那句臨終遺言裹挾著記憶深處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快走!別碰那些...“父親攥著他衣襟的手突然僵住,指縫間漏出半枚染血的青瓷扳指。那年他十四歲,窗外暴雨沖刷著青州驛站墻根下的血水,混著朱砂的腥氣滲進磚縫。

甬道深處傳來機括咬合的聲響,路青硯抓起發燙的梅瓶殘片疾奔。磷火映照下的洞壁浮現出暗紅色脈絡,如同血管在青磚下游走。轉過第三個彎道時,他猛然剎住腳步——前方石壁上赫然拓印著七個血手印,掌紋間殘留著晶亮的朱砂粉末。

“七月十五中元祭...“路青硯用殘片刮下朱砂,指腹傳來灼燒般的刺痛。這是青州路氏獨有的封魂砂,唯有嫡系血脈的鮮血能激活其中秘術。他突然明白父親為何執意將他過繼給京城旁支,這二十年躲藏的,竟是刻在骨血里的詛咒。

暗器破空聲從身后襲來,路青硯側身閃避,三枚透骨釘釘入血手印中心。石壁轟然洞開,陰風裹著腐臭撲面,眼前景象讓他呼吸驟停——九具焦尸呈北斗狀懸在鐵索上,每具尸身心口都嵌著片龍紋碎瓷。

“天罡鎖魂陣。“路青硯喉頭發緊。這是玄鱗衛處置叛徒的極刑,用秘法將魂魄封入瓷胎。當他看清焦尸右手缺失的尾指時,握刀的手猛然顫抖——父親書房暗格里那枚斷指,與這些尸體的傷痕完全吻合。

磷火突然大盛,懸尸開始詭異地順時針旋轉。路青硯頸后傳來針刺般的灼痛,銅鏡映照下,原本光潔的皮膚竟浮現出青黑色鱗紋。尸群中央的陶甕發出悶響,甕口緩緩升起團血霧,凝成張模糊的人臉。

“路家小兒果然來了。“血霧發出金石相擊般的笑聲,甕中突然射出條纏滿符咒的鐵鏈,“你父親偷走龍髓瓷枕時,就該想到會有今日!“

路青硯揮刀斬向鐵鏈,刀刃卻穿透虛影劈了個空。血霧人臉猛然膨脹,化作無數尖叫的怨魂撲來。千鈞一發之際,他反手將梅瓶殘片刺入頸后鱗紋,劇痛中噴出的鮮血竟在空中凝成符咒。

怨魂觸到血符的瞬間灰飛煙滅,陶甕應聲炸裂。路青硯跪地喘息,看著血水中浮起的半塊玉牌——正面刻著“玄鱗衛指揮使路明遠“,背面卻烙著工部侍郎裴琰的私印。

洞外忽然傳來馬蹄聲,路青硯將玉牌塞入懷中,循著暗河潛出洞穴。黎明前的青州驛站死氣沉沉,他翻墻落入馬廄時,槽中草料還帶著夜露的濕氣。但當他的手指觸到飲馬石槽邊緣,瞳孔驟然收縮——青石表面布滿細密的箭孔,正是刑部記錄的“暴雨梨花針“留下的痕跡。

“路大人果然命硬。“陰影里轉出個戴青銅面具的窈窕身影,女子指尖把玩著枚鎏金瓷哨,“三日前有隊窯工在此暴斃,他們臨死前用血在墻上畫了朵七瓣梅花。“

路青硯握緊袖中柳葉鏢。那女子羅裙下隱約露出玄鱗衛的魚鱗靴,腰間卻掛著東廠的象牙腰牌。她拋來卷染血的賬冊,泛黃的紙頁間夾著片龍紋瓷,裂紋恰好拼成“裴“字上半部。

“裴琰兩個月前奏請重修皇陵,所用金磚皆出自青州窯。“女子突然逼近,冷香中混著腐尸的氣息,“但、‘運進窯爐的除了黏土,還有十二具死囚。“

驛卒的梆子聲從街角傳來,女子如煙消散,唯留句耳語飄在晨霧里:“想知道路明遠怎么死的?去查查燒制龍髓瓷的第七天...“

路青硯翻開賬冊最后一頁,血色指印覆蓋著列古怪的支出:七月初七,購朱砂百斤;七月十五,付抬尸銀二十兩。當他的目光落在“引魂香“三個字上時,懷中的玉牌突然發燙,燙得他心口劇痛。

馬廄草料堆里忽然傳來微弱的呻吟,路青硯掀開干草,渾身是血的驛卒正攥著半塊龍紋瓷枕。瓷片內側沾著暗紅結晶,正是父親當年嘔出的心頭血。

“他們...在瓷胎里養蠱...“驛卒眼球凸出,皮膚下似有活物蠕動,“見到七盞...青銅燈...快逃...“

話未說完,驛卒咽喉突然爆開,數條赤紅蜈蚣鉆出皮肉。路青硯揮刀斬斷毒蟲,發現蜈蚣甲殼上竟鏨著微小的裴字。晨光刺破濃霧的剎那,驛站二樓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路青硯踹開房門時,只見滿地貢瓷碎片中站著個黑衣人,手中捧著的正是缺失的龍紋瓷枕頭部。那人轉身露出布滿瓷紋的臉——竟是本該在京城述職的工部侍郎裴琰!

“路賢侄來得正好。“裴琰的嗓音像碎瓷相刮,“當年你父親往瓷枕里封進半條龍脈,如今該物歸原主了。“他指尖輕彈瓷枕,路青硯頸后鱗紋突然暴起,視線開始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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