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鎮。

橫跨清河城、泰來城、長水城三地，熱鬧非凡。

說是個鎮但更像小城，遠比一般的鎮大好幾倍。

黃梟、張善背著包袱、別著開山刀走入，往來熙熙攘攘。

街邊也有混混，不認識，分不清是那城的。

互相看著，眼神不善。

黃梟、張善自然也是眼神不善。

鎮子最中間地塊，有家茶樓名叫威風樓，吳奮平時就在這里。

威風樓是清河城黑道的產業，建得威武霸氣。

進入茶樓。

古樸、莊重。

人不少。

很熱鬧。

喝茶閑聊，談天說地。

伙計一眼就認出黃梟、張善二人，微笑迎上說道：“三樓最里間的雅室。”

黃梟、張善點點頭，邁步上樓。

雅室前。

輕叩門。

“進來。”傳來吳奮的聲音。

黃梟、張善走入。

雅室里一張大桌，吳奮坐在首位，李勝、李福兄弟坐在下手。

“小的給吳爺請安。”黃梟、張善抱拳一禮。

吳奮微笑看著，說道：“坐下說話。”

黃梟、張善在吳奮對面側邊坐下。

李勝看向吳奮，說道：“爺，張善是第一個上岸的，還救了不少兄弟，黃梟是最后一個回來的，他其實不會水。”

吳奮大笑說道：“聽說了，很不錯的小兄弟。”

黃梟驚訝看向李勝，不是說后面還有人嗎。

李勝看向黃梟，說道：“還有幾個應該回不來了，那天實在風高浪急。”

黃梟了然，應該是死在了清河里。

吳奮問道：“知道那天的買賣是什么嗎？”

黃梟、張善搖了搖頭。

吳奮微笑看著。

李勝、李福兄弟也都看著。

黃梟瞬間反應過來，抱拳說道：“吳爺，給我們安排的活就是巡山、駐守山頂，防止礦場被人夜襲，小的們也一直在礦上干這些活。”

“哈哈...”

吳奮大笑起來。

李勝、李福兄弟也都笑了起來。

李勝說道：“你們在礦上干活不錯，吳爺安排今后就在三界鎮。”

“多謝吳爺。”

黃梟、張善起身抱拳。

“坐下。”吳奮說道：“都是自家人，不需要那么客氣。”

黃梟、張善相視一眼，吳奮這句“自家人”，說明自己二人已經是吳奮這條船上的，算是換了碼頭。

李勝說道：“來三界鎮沒什么大事，就在街面轉轉，主要是清河城的買賣不能被人搗亂，和在城里的活差不多，待會給你們安排住處，每人每月有二兩銀子。”

黃梟、張善起身，看向吳奮，抱拳說道：“多謝爺賞。”

稱呼變了，稱“爺”不帶姓，這是上了船。

吳奮又是一陣大笑。

說了些閑話家常，有混混帶著黃梟、張善離開。

三界鎮沒有民居全是商鋪。

黃梟二人被帶到一家興隆當鋪的后院，有間房就是二人的住處。

進出只能走后門。

安排好后，放下包袱。

混混帶著二人在鎮上閑逛，主要是介紹一些買賣，也讓自己人認認別搞出誤會。

幾天時間，基本熟悉。

傍晚。

黃梟、張善買了些吃的，返回興隆當。

當鋪掌柜、記賬、伙計也都住在當鋪。

伙計在關門后睡鋪面，記賬先生在后院也有房間，掌柜住在當鋪三樓。

三界鎮的鋪子幾乎都是好幾層，就連后院廂房也是一樣。

黃梟、張善住的就是后院兩層的下面一間，上面是當鋪庫房。

黃梟、張善回房，點上燈。

坐在桌前吃飯。

房間不大，有床、有桌椅板凳、基本生活所需都有。

黃梟還特意買了筆墨紙硯，以后寫信收發就是興隆當。

“吃過后去山上采石頭。”張善邊吃邊說道。

黃梟納悶看著。

張善說道：“做些石鎖，咱們也得練練。”

黃梟了然，的確需要練練，這里不比清河城。

吃過飯。

找當鋪伙計借工具，當鋪里什么亂七八糟的都有，很容易找到開山的家伙。

離開當鋪，出三界鎮。

距離最近的山不過數里。

二人飛奔而去。

上半夜開石頭，做石鎖。

下半夜回當鋪，休息睡覺。

白天在街面上閑逛，晚上繼續，往復一個多月還借了大車。

因為有些太重，靠二人實在搬不動。

最后一個石鎖搬回當鋪后院，黃梟、張善累的半死。

第二天。

二人起得很早，簡單洗漱后就在院子里練了起來。

大小石鎖十幾個。

最輕的二、三十斤，最重的有三百多斤。

練了小半個時辰結束，吃過飯后出門。

已經入冬。

天氣愈發寒冷。

二人有冬衣，還是在清河城新做的。

上了街面。

四處閑逛。

街面上沒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冷，混混都不太愛動了。

一陣寒風吹過，隱約飄下雪花。

黃梟、張善站在街邊抬頭看，真的下雪了。

“今年咱們兩要在這里過年了。”張善說道。

黃梟說道：“是啊，要在這里過年了。”

張善說道：“我還挺想那個小破屋。”

黃梟說道：“回去就是新屋，不知道蓋成什么樣了。”

張善問道：“晚上再寫封信吧？”

黃梟猛點頭，二人心情瞬間興奮起來。

“看什么呢？”同樣清河城在這里的幾個混混，走過來調侃道：“天上下銀子了？”

其他幾個大笑起來。

黃梟、張善也大笑起來。

閑聊了幾句，聊到過年都有些傷感。

“你們寫信了嗎？”一個混混說道：“我在當鋪請記賬先生寫過，我弟弟回信說清河城最近不太平。”

幾人都看去。

混混說道：“平遠鏢局的總鏢頭回城了，還帶了百多人都是練家子。”

“鏢呢？”黃梟問道。

混混說道：“平遠鏢局陪了賀家二十萬兩，聽說云總鏢頭很生氣，傳聞要蕩平清涼山。”

一陣寂靜。

清涼山是綠林山寨，傳聞有幾千綠林嘯聚，實際沒那么多但數百會有，而且都是亡命之徒。

“衙門口沒動靜嗎？”張善問道。

混混說道：“信里沒寫，應該是沒動靜吧。”

“唉...”

另一個混混問道：“方德他們會不會也落草了？”

幾人互相看看，都苦笑起來。

原本一起混的兄弟，如今掛上了通緝。

白道要抓，黑道要殺，除了落草，別無他路。

“就算落草也不會去清涼山。”張善說道：“他們還不跑出東楚國。”

幾人都點了點頭。

接下來三界鎮逐漸太平，臨近過年各家鋪子要盤點、結賬。

各城混混都不能在這個時候惹事，同時還要護著各家鋪子，因為綠林這個時候會很忙。

過年前不到一個月。

赫九來了三界鎮，暫代吳奮坐鎮。

吳奮要回清河城，同時護送清河城各家買賣的紅利返回。

各城都是這樣，坐鎮的都要回城。

清河城這邊，以前主要是禿三過來暫代。

禿三人不怎么樣，但手上有功夫。

禿三死后居然換赫九過來，讓一眾混混都很驚訝。

三界鎮西邊的官道上，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吳奮帶人已經等著。

赫九一身黑色大裘，甚是好看。

打馬停住。

下馬抱拳。

“吳爺，怎么敢勞動您來接我。”赫九抱拳一禮。

吳奮大笑說道：“好久沒見小九，甚是想念，想早點見到。”

按照黑道地位，吳奮在清河城僅次于大爺文龍，能和吳奮平起平坐的沒幾個。

赫九身后眾人，抱拳施禮：“見過吳爺。”

吳奮身后眾人，同樣抱拳施禮：“見過九爺。”

吳奮、赫九并肩，邊說話、邊往鎮子里走去。

身后一眾隨行。

歇息一晚。

吳奮親自帶著赫九，走一走清河城控制的各處礦場，熟悉三界鎮各處買賣。

前后三、四天。

吳奮也要回清河城。

三界鎮西邊官道上，已經一條長龍的車馬隊。

各家鋪子的紅利要送回城，由鎮威鏢局押運。

吳奮坐在馬車上，像個商鋪掌柜。

赫九送出鎮子。

眾人看著車隊漸行漸遠。

黃梟這幫子看著莫名傷感，同時又很羨慕也想跟著回城。

可惜吳奮回城帶的人中，新來的一個都沒有。

倒是有個福利，各自買了些泰來城、長水城的土產可以捎帶回去。

黃梟、張善也買了不少，一并送回去。

“回了。”赫九說道：“都各回各處小心看護，黃梟、張善陪我走走。”

“是。”眾人回道。

眾人各去。

黃梟、張善留下陪著赫九。

還有崔言一棒子。

“九爺。”

黃梟、張善上前，抱拳一禮。

赫九看著兩人，說道：“大半年沒見，壯碩不少還長高了，三界鎮挺養人啊。”

黃梟、張善尷尬笑了笑，都是練出來的。

陪著赫九，邊走邊聊。

三界鎮現在越來越安靜，各家鋪子都歇業回家過年。

路上往來的也都是著急趕回家的，留下的就是些混混看著。

路過一家妓院。

門口一長溜的馬車。

“黃梟，來玩啊。”

“屁股還疼嗎？姐姐給你摸摸。”

......

幾個妓女看向黃梟這邊，大笑調侃起來。

黃梟瞬間面紅耳赤。

當初和長水城混混對峙的時候，說的話已經傳遍鎮子，之后黃梟就成了妓女們的調侃對象。

“這個俊俏郎君是誰啊？你要是來玩，姐姐就不回城了。”

黃梟喝道：“別胡說八道，這位是清河城道上的九爺。”

幾個妓女一愣，趕緊輕施一禮。

赫九大笑起來，看向幾個妓女問道：“你們是哪城的，有空我去坐坐。”

“回九爺話，我們是泰來城的。”妓女回道。

赫九點點頭，拿出一錠銀子拋出。

妓女接過，嬌笑著感謝。

赫九一行，繼續閑逛。

“你在這挺有名啊。”赫九問道。

黃梟尷尬說道：“搶礦的時候屁股中了一箭，之后就成了她們調笑的對象。”

“哈哈...”

赫九大笑說道：“我聽說你們一來就拿下兩個礦，大爺很高興，原本不是我來代吳爺，特意想來看看。”

黃梟說道：“兄弟們拼命，拿下后也有個地方待著。”

赫九點點頭。

閑逛了兩條街，送赫九回威風樓。

黃梟、張善回興隆當。

當鋪里就剩兩個伙計在打掃收拾，掌柜、記賬先生已經跟著車隊先走。

“兩位，我們已經收拾好，這是鑰匙。”伙計見黃梟、張善回來，送上當鋪鑰匙。

黃梟接過鑰匙，說道：“你們也趕緊回吧，這里由我們看著。”

兩個伙計滿面笑容，拿著包袱就走。

黃梟、張善將二人送到當鋪門口，二人背著包袱往清河城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