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監獄與尸河
- 只會白給的妖女請不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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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01字
- 2025-01-03 23:51:04
此時不過午后時分,林清水卻感到有些恍惚。
怎么才過去這么短的時間?
稍稍探查丹田,林清水心中便有了底。
靈海已成,氣海也開始蘊生。
他走出姜月璃的別院,路過遠處打著哈欠的守衛,神情頗為無聊。
“誒,就是他,就是他!”
有人激動得嘴唇都在哆嗦,指著林清水,一臉興奮。
一旁的小丫鬟也怒目而視:“就是他把大小姐欺辱了一遍!”
這么快就被發現了么。林清水微微皺眉,看了看還早的天色,并未反抗,任由兩個壯漢將他押入了地牢。
還未到日落時分,不如就在這里待到日落,再出去與深芷匯合吧。
監獄倒是個好地方,林清水決定充分利用它的“價值”。
畢竟他不可能隨時將姜月璃變成一個可以隨意辱罵的工具帶在身上,他需要弄清楚,林清水的“道”,究竟是基于怎樣的本源邏輯實現的。
不過,姜府的勢力已經大到可以私設刑獄了嗎?
“哐當”一聲,牢門被打開,守衛粗魯地將他推進去。
原本渾濁的空氣瞬間凝固,原本低聲交談的人們也立刻止住了聲音,他們的眼神如同饑餓已久的野狼,閃爍著幽幽綠光,充滿了貪婪。
林清水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黝黑的眼眸空洞地掃視著這些人。
全是凡人,真的足夠嗎?
被關押在這里許久,誰也沒想到會進來一個如此清秀白凈的男人。
雖然長相有些清冷,卻不知內心是怎樣的性子。
不知道是否容易降服。
牢房內所有的目光都隨著林清水的移動而移動,赤裸裸的欲望讓他嘴角微微一撇,還不錯。
他走到最里面的墻壁前,毫不猶豫地揮出一拳。
“咔嚓——”
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中,墻壁凹陷下去一個碗口大小的坑洞,周圍還蔓延著密密麻麻的細小裂紋。
也正是這聲巨響,驚動了角落里打坐的黑影,那人懶洋洋地抬起頭,瞥了林清水一眼。
女人?林清水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這里不是男監嗎?
望向身后瞬間安靜下來的人群,他這才注意到,其中確實有幾個面色各異的女人。
“咕咚——”
眾人齊齊咽了口唾沫,驚恐地連連后退。
林清水朝著他們走去,那些原本兇神惡煞的惡徒們嚇得連連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墻壁,再也無路可退,他們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求饒:“爺,您有什么要求直接說。”
“別過來了,求求您了,有話咱們好好說!”
“剛剛是我們不對,是我們自己管不住自己腦子,這就給您賠不是了!”
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朝自己臉上扇起了巴掌。
林清水靜悄悄看了眼自己剛剛砸墻的手,搖了搖頭。
這群囚犯,恐懼、咒罵、怒意,情緒一個沒少,但靈海毫無波瀾。
可同為凡人,與姜大小姐的不同點便只有容貌與性別......
要不回去揍一頓深芷試試?
·
林清水蹲下身,幽邃的眼睛平視他們,道:“問你們幾個問題?!?
“您說您說!”
一群人忙不迭點頭,狗腿勁甚得林清水心。
“你們知不知道這姜家上頭有什么人?”
立刻有人回應,激動道:“知道的哥!”
一長相還算清秀的女人潑辣地撇開愣神的大漢們,湊到林清水跟前,壓低聲音:
“其實外頭誰都知道,姜家上面有定遠侯護著?!?
林清水重復一遍:“定遠侯......”
這聲不解更讓他們確信,這少爺是不諳世事的少爺隱世埋名出來闖蕩。
一群人正在自我攻略還貼心為他解答:
“要說咱們朧夜國,最出名的可就是這定遠侯司晴鳶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手遮天傲慢無禮,說實話……”
女人湊近他,保密的聲音都化作了氣音:“她連陛下都不放在眼里,真真是放肆的緊?!?
女人諂笑一聲,“但這個姜家跟定遠侯的本家可差遠了,簡直就是遠遠遠遠房親戚,定遠侯愿意照拂她家,不過是看在姜家于她有恩的份上……”
她說的頭頭是道,林清水意味深長:“你知道的挺多啊?!?
眉眼清秀的女子一僵,裝傻的“嘿嘿”兩聲,揉著后腦勺:“哪里哪里,這些大家都知道?!?
是啊,就連林清水這個汶水成精的狂道士都清楚不過——
汶水,淌著定遠候和他所率的五十萬尸體。
·
意識到這一點,他涼涼掀起眼皮,不緊不慢偏偏帶著悚人的逼仄:“先說說你們是怎么進來的?”
眾人七嘴八舌開始訴苦。
“我……我本就是姜府的家丁,那天夜黑風高,我與檸兒幽會,哪料被人撞見……””
“我的職責是負責看管三姨娘的寵物貓,可是那天不知道這貓發什么瘋,沖撞了夫人,我就被關在這里了?!?
“我是廚娘,有人陷害我,在我給老爺負責的膳食里放了死蒼蠅,好了,我被關在這里,那人晉升為新廚長了?!?
等輪到最初為林清水解答的清秀女人,她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就是偷東西被抓了……”
這些人每天都要被拎出去打板子,日子倒是凄慘。
“閣下是怎么進來的?”
這女人叫顏希,眼睛圓溜溜的一股圓滑勁,她語中好奇,問出所有人的疑惑。
林清水摸著下巴頗為考究的說:“我要入獄,充其量就是因為打人吧……”
顏希一拍手:“巧了!”
她天生自來熟,殷勤的湊過來,又保持在不會讓林清水發火的距離外,隱晦道:“你看見最里面墻角的那個人了沒,她也是打人進來的?!?
隨著顏希小心翼翼的偷偷用手指一指,林清水也順勢將視線轉到對面的墻角,那里的確坐著一個從頭到尾沒出過一點聲的女人。
女子闔目靜坐,漆黑如瀑的發絲隨意的攏在腦后,柳眉斜飛入鬢,瑰色紅唇隨意一抿。
驚若天人。
周邊氣息雖然淡不可察,但那股脫塵之氣,讓她與整個監獄產生極大的違和感。
一個僅憑長相就讓人望而卻步,忍不住仰望的謫仙。
“哥,您知道這人打的是誰嗎?”
顏希吊胃口的神秘兮兮問他。
林清水擺擺手隨意道:“我打了姜家大小姐,莫非這人還打了她老子不成?”
說完空氣陷入詭異寂靜。
“是...是的?!?
顏希目瞪口呆。
隨口一說的林清水:“……”
這都能蒙對?
想著林清水又沒忍住多瞧了那女子幾眼,滿目唏噓,但也多了一份凝重,迅速以靈力探查。
并無靈力......么?
“不對。”
顏希咀嚼字眼,想著林清水的回答怎么想怎么不對。
什么叫“我打了姜家大小姐”?
周圍的人這才陸陸續續回過神來,頓時如同被雷擊一般,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
緊接著,所有人五體投地地膜拜起來:“您真是我大哥!!”
姜府的大小姐姜月璃,平等地惹怒了這里的每一個人。
她揮舞著小皮鞭,手段極其歹毒,牢房里的大部分人都挨過她的鞭打,包括剛進來的林清水。
莫名其妙地,林清水便看到他們的眼睛里充滿了狂熱的崇拜。
靈海中的靈力也隨之膨脹起來。
見他坐在那里不再說話,一群人連忙閉緊了嘴巴,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現在,牢房的兩個角落里,林清水和靜坐的女子各自占據一方。
兩尊大神鎮守,其余人只得戰戰兢兢地縮成一團,緊緊抱著自己。
林清水則靜靜地整理著靈海中暴漲的靈力,逐漸理清了那位狂道士留下的“遺產”。
臣服、恐懼、辱罵,所對應利根、中根、鈍根。
惡意為他洗練三根。
·
“吃飯了!吃飯了!”
守衛拍打著牢門,將監獄的“套餐”一個個送了進來。
一個饅頭,一碗稀稀拉拉的青菜湯,伙食又少又差。
林清水抬頭看了看上方高高的小窗戶,天色昏暗,他在心里默默地向深芷道歉,恐怕無法準時赴約了。
名叫顏希的犯人看出了他的心思,貼心地解釋道:“我們一天就這一頓飯,而且時間還不固定?!?
林清水點了點頭,看來這一趟牢獄之行,恐怕要比預想的稍微長久一些了。
不過,深芷若是知道他又進了一趟監獄,肯定會心疼地抱住他,黏糊上半天吧。
旁邊的人吃得狼吞虎咽,林清水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也“榮幸”領到的一份套餐,又下意識地抬眼掃過墻角靜坐的女子。
顏希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一個正在吃飯的人,好奇地問道:“咱哥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那人咬了一口饅頭,索然無味地撇了撇嘴:“拉倒吧,我看他充其量就是看上人家餐盤里的飯了?!?
一直閉著眼睛的女子終于睜開了雙眼,好看的眸子中帶著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壓迫感,但很快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寧靜。
林清水看到她用兩根手指捏著一根銀針,對著眼前的食物一一試毒。
他仔細觀察著女子的每一個動作,面色愈發凝重。
一個敢盯著看,一個也放任他盯著看。
直到林清水等了許久,見她試完毒后,便再也沒有下一步動作,他才平靜地開口問道:“你不吃嗎?”
靜坐的女子慢條斯理地將白皙的長腿屈起,一條腿伸直,姿態隨意而又從容大氣。
她眉梢一挑,長睫微顫,笑意促狹,嗓音格外的糜霏:“你想要?”
林清水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說了句:“不吃怪可惜的?!?
想想他跟深芷荒野流浪時過的苦日子,他搖了搖頭,這只是對話的開始。
可女人還是清晰的從他眼中讀出這個意思。
那雙鳳眸半瞇,雖然含笑,但林清水還是敏銳的捕捉到對方的不悅。
一旁瑟縮的獄友眼睛快擠瞎了。
——怎么回事?咱哥輸了?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這女的會不會暴起打人,都是獄友她脾氣有多差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別說,我還挺期待他倆打一場,看看誰更強。
——噫,那監獄都得給你拆嘍。
——正好啊,咱們就能越獄了!
思路一下打開,眾人眼睛“噌”的一亮,挑撥離間的心蠢蠢欲動。
顏希清了清嗓子,殷勤的跑過去給林清水捏肩,點頭哈腰:“哥,一看她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林清水冷淡的睨了一眼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腦袋終于回過神的顏希一僵,心一驚趕忙拿開,陪著笑:“是我唐突了。”
這一幕落在那出塵女子眼里橫生了幾分趣味,大抵也是這幾日靜坐沒同人說過話悶得慌,現在破天荒的主動發出邀請:“過來聊聊?”
二人皆能看得出來彼此才是同類人。
和那些爛人說些有的沒有,不如跟有幾分境界的林清水交談幾句。
也許她困苦許久的事,會有意外啟發呢。
林清水悄悄瞥了一眼紅燒獅子頭,一聲不吭的走了過去。
女子脊背靠墻,纖指敲了敲托盤,示意他:“吃吧,浪費可就不好了?!?
林清水偏頭,對她隨和的態度有些驚訝。
近處一觀,她身上那份異常便愈來愈凸顯。
是那林清水熟悉、溫暖的故鄉的味道。
是汶水那股無止盡的血腥氣。
女人見他皺眉,紅唇微抿,貴氣天成,風姿灑脫:
“怎么把姜家大小姐給打了?”
原來他們之前的對話一字不漏的都被她聽了去。
“沒錢,進來當護衛,綁架個人...不是什么事吧?”
清水斟酌著語句,最終捏造這么一段話。
聞言女子詫異:“這么巧?我也是沒錢,進來當侍女,姜老爺對我頤指氣使我忍不了,就給他打了?!?
林清水眸中晦暗不明,她是順著他的話在說么。
她這人肌膚如此,氣質如此,一看就非富即貴,怎么看都不像是會缺錢的人。
女子卻淺笑起來,天鵝頸下波瀾起伏:“慌張半生只圖幾兩碎銀,為解世間萬愁?!?
“不料這幾兩碎銀能否銷我萬般愁緒,公子你說呢?”
林清水面色不變,順著話題:“不知姑娘又在愁思什么呢?”
女子思及什么陡然一頓,柔和鳳眸瞬間化作鋒銳的劍凝成一點。
掩于袖袍下的纖手倏爾攥緊,赫然恐怖,兩片紅唇抿成水平的直線,陰郁的暴風雨在那雙眸中轟然炸開。
她精致的五官籠上一層寒霜,滔天怒氣化作無可抑制的殺氣激蕩開,就好比不起眼的火星“啪”的炸開,荒原刮起一陣熊熊火海。
洶涌熾熱,哪怕是余浪也讓躲在一邊的人膽顫發抖。
這尊大佛怎么又生氣了!
顏希等人簡直欲哭無淚,你不知道自己生氣特別恐怖嗎,能不能少生點?
我們的心臟被你折騰的就快撂擔子不干了。
“靜下來。”
平靜的聲線響起,一只平凡的手按住她的柔夷。
“你的氣亂了,當心反噬?!?
青年的聲線如同泉水干凈,又帶些甘甜,洗滌過她心中的躁郁,與小臂相貼的那只手注入溫和澄澈的靈力,引導她躁動的殺氣回歸平和。
恍惚間向他彎唇,她多久沒有展現這樣明亮的笑意。
她太過易怒,怒時永遠想不清自己的所作所為。
暴虐的殺意在即將失去控制時被林清水提醒收回。
殺意、殺氣,怎么說都好,看來是遠別于他體內靈力的一種力量體系。
見她沒事,林清水卻適當地以“關懷”的目光向絕美女子探去。
他就坦然坐在女子的身旁,女子坐下時與他矮了半個頭,若需看他就得稍稍仰起腦袋。
嗯,長得還不錯,容貌在她所見過的男子里不算卓越,如需類比就像那普普通通的清水,
那渾然天成的澄凈氣息倒是讓他更像譚古井無波的清水了。
女人唇角笑意不變,主動開口打破這份寧靜:“我有一問,想知公子如何看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