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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原始的邂逅與希望

天剛破曉,晨曦如吝嗇的守財奴,只從林葉的縫隙間灑下幾縷微光,勉強(qiáng)照亮了簡陋的營地。魏燧人和譚克幾乎同時從睡夢中被干渴硬生生拽出,那感覺,好似喉嚨里正被一把熾熱的鐵鉗死死鉗住,每一次吞咽都帶來鉆心的疼痛。他倆艱難地對視一眼,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角落里那三瓶礦泉水,這僅存的救命水,此刻如同定海神針一般,誰也不敢輕易動用,畢竟,那是為最糟糕的絕境所預(yù)留的最后底牌。

魏燧人率先打破沉默,他舔了舔干裂出血、仿佛不屬于自己的嘴唇,聲音沙啞得好似破舊的風(fēng)箱:“這水,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動,眼下來看,找新的干凈水源,才是頭等大事。”譚克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眼神卻不受控制地飄向不遠(yuǎn)處潺潺流淌、波光粼粼的溪水,帶著一絲僥幸的心理,虛弱地提議:“實在是渴得受不了啦,要不,咱就稍微喝點那溪水應(yīng)應(yīng)急?”

魏燧人聽聞,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可別犯糊涂!這溪水看著清澈透亮,實則暗藏玄機(jī),里面不知道潛伏了多少肉眼根本看不見的病菌。要是咱們圖一時之快,直接把這溪水灌進(jìn)肚子里,腸胃第一個就得鬧翻天,到時候,還沒等咱們摸索出回家的路,就先被病痛給徹底撂倒了。我琢磨著,得做個多級過濾裝置,把水凈化凈化,再燒開了喝,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放心?!弊T克撓撓頭,滿臉的疑惑不解:“多級過濾裝置?這聽著也太玄乎了吧,到底是啥原理啊,你快給我詳細(xì)說道說道。”

魏燧人來了精神,撿起一根樹枝,蹲在地上就開始比劃起來:“你看啊,昨晚喝完的那個礦泉水瓶,就是咱這過濾裝置的‘主心骨’。咱們得先在瓶底扎上一些小孔,為啥呢?這是為了讓水能夠緩慢又均勻地滲出來。接著,往瓶子里面填充材料,最下面這一層,要放大塊的碎石,那些水里個頭比較大的雜質(zhì),像是爛樹葉、大顆粒泥沙啥的,碰上這些碎石,就被妥妥地?fù)踝?,沒法再往前一步;再往上,鋪上一層細(xì)細(xì)的沙子,沙子細(xì)密得很,那些更小的臟東西,就會被它給牢牢截??;最后,把布料塞進(jìn)去,布料的纖維有著很強(qiáng)的吸附作用,能把剩下的那些細(xì)微雜質(zhì)都給揪住。這么一套流程下來,水經(jīng)過這一道道‘關(guān)卡’,流出來的時候,肯定就干凈多了。”譚克一邊聽,一邊似懂非懂地點頭,又追問道:“那這裝置做起來難不難啊,真的能管用嗎?還有,就算過濾好了,咱們拿啥裝水啊,現(xiàn)在可沒容器?!?

魏燧人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放心,按我說的做,準(zhǔn)行!容器的事兒也好辦,咱先把裝置做出來,一會兒去周邊找找,找個大些的貝殼,或者把粗樹枝掏空,都能湊合用?!闭f干就干,兩人立刻忙活起來。魏燧人拿起空礦泉水瓶,譚克在一旁舉著石矛,小心翼翼地協(xié)助。魏燧人屏住呼吸,用石矛尖在瓶底戳出一圈均勻的小孔,一邊戳,一邊還不忘叮囑譚克:“這孔啊,千萬不能太大,要是太大了,水流得太快,過濾就不徹底;可也不能太小,不然水都滲不出來,那就白忙活了?!贝梁弥螅T克立馬跑去搜羅大塊的碎石,一邊找,一邊嘴里還嘟囔著:“這石頭得挑結(jié)實又規(guī)整的吧?”魏燧人回應(yīng)道:“對嘍,太碎的石頭容易塌,不規(guī)則的擺不平,就起不到攔截大雜質(zhì)的作用啦?!辈灰粫?,譚克抱來幾塊頗為滿意的碎石,魏燧人一塊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胤胚M(jìn)瓶里,還不時用樹枝搗搗,把碎石鋪得緊實又平整。

緊接著,譚克用一片大樹葉兜來細(xì)沙,緩緩?fù)坷锏?,沙子簌簌落下,乖巧地填滿碎石縫隙。魏燧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嘴里念叨著:“這沙子可得鋪滿咯,一點縫隙都不能留,得全方位無死角,才能把小雜質(zhì)都攔住。”最后,譚克從衣角撕下一塊干凈布條,揉成松散的球狀,塞進(jìn)瓶內(nèi),再輕輕壓實,嘴里自言自語道:“這小布條,就指望你把剩下的臟東西都吸干凈啦?!本瓦@樣,一個簡易卻滿含希望的多級過濾裝置大功告成。

可他倆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新的難題又?jǐn)[在眼前——生火。譚克望著僅有的一小堆干燥苔蘚和枯樹枝,不禁犯起愁來:“這火咋生啊,要是生不起來,就算過濾好水也沒法喝啊?!蔽红萑硕紫律碜?,拿起石斧和石矛,耐心解釋道:“摩擦生火,這里頭講究可多了。關(guān)鍵得找對材料,還得讓它們之間產(chǎn)生足夠的摩擦力,速度也得跟上。你看這干燥苔蘚,特別易燃,是引火的絕佳幫手,那些枯樹枝呢,比較耐燒,負(fù)責(zé)后續(xù)讓火持續(xù)燃燒。”說著,他穩(wěn)穩(wěn)蹲在易燃物旁,雙手像鐵鉗一般緊緊握住石斧,把石矛尖頭死死抵住斧刃側(cè)面,雙臂猛地發(fā)力,快速來回摩擦起來,邊摩擦邊抽空說道:“速度一定要快,還得穩(wěn),這樣產(chǎn)生的熱才夠多,積累到一定程度,火星才容易冒出來?!?

一開始,魏燧人的雙臂只是機(jī)械地重復(fù)動作,卻不見半點火星的蹤跡,他累得氣喘吁吁,額頭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譚克在一旁心急如焚:“要不歇會兒,換我來試試?”魏燧人咬著牙拒絕:“別,這時候換手,還得重新找節(jié)奏,就快有火星了,再堅持堅持?!惫黄淙?,就在體力即將耗盡,絕望開始在心底悄悄蔓延的時候,幾點微弱的火星突然蹦出,濺落在苔蘚上。譚克激動得大喊:“有火星了!”他趕忙湊過去,撅起嘴輕輕吹氣,那幾點火星像是被喚醒的小精靈,借著氣流緩緩蔓延,先是引燃了苔蘚,接著順勢爬上枯樹枝,火苗“噌”地一下躥了起來,越燒越旺。

趁著火勢漸旺,兩人不敢耽擱,趕忙去尋找盛水的容器。在溪邊,譚克眼尖,發(fā)現(xiàn)一個半埋在沙里的大貝殼,興奮得手舞足蹈:“這個行不?夠大還沒裂縫!”魏燧人一路小跑著過來查看:“太合適了,拿回去涮涮就能用。”回到營地后,他們仔仔細(xì)細(xì)把貝殼洗凈。

望著熊熊燃燒的篝火、靜靜佇立的濾水裝置,還有那來之不易的貝殼“水碗”,兩人相視大笑,笑聲里滿是疲憊,更透著死里逃生般的欣慰。魏燧人打趣道:“有火又快有水喝了,咱在這遠(yuǎn)古‘客場’,也算是初步站穩(wěn)腳跟咯。”譚克用力點頭,眼中燃起對后續(xù)求生的篤定之光,仿佛在這蠻荒之地,看到了一絲回家的曙光。

第四章第二節(jié):火源引客

熊熊篝火之上,貝殼里的水剛開始冒起稀疏的小氣泡,魏燧人和譚克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滿心期待水快點燒開,這時,旁邊灌木叢突然傳來一陣劇烈晃動,好似有頭蠻獸在里頭橫沖直撞。他倆瞬間警覺,魏燧人一把抄起石矛,手臂上青筋暴突,譚克也迅速握緊粗樹枝,擺出防御姿態(tài),雙眼死死盯住灌木叢。眨眼間,一個原始人從中沖了出來。

這原始人身形矯健,身姿挺拔,古銅色的肌膚泛著健康光澤,仿佛被陽光反復(fù)鞣制過。一頭亂發(fā)肆意張揚(yáng),像是從未被梳理過,還夾雜著不少干草、樹葉;臉上涂抹著幾道歪歪扭扭的赭紅色紋路,從額頭斜貫至臉頰,襯得那雙眼睛格外大,此刻正滿是震撼與狐疑地瞪著火堆,嘴唇微微顫抖,似是被眼前這從未見過的場景給驚住了。

魏燧人見勢,率先緩和氣氛,慢慢把石矛尖朝下,臉上掛著溫和笑意,和聲說道:“朋友,莫怕,我們沒惡意的。敢問您怎么稱呼?”原始人愣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開口:“我叫阿赭?!蔽红萑溯p輕一笑,語氣愈發(fā)親切:“阿赭啊,實不相瞞,我二人是神明派來的,途中遭遇變故,才流落至此?!卑Ⅳ髀犅勥@話,眼睛瞬間瞪得更大,又驚又疑地重新打量他倆,剛剛還滿是戒備的態(tài)度,這會兒倒是多了幾分敬畏。

譚克瞅準(zhǔn)時機(jī),指了指貝殼里咕咕冒泡的水,熱情問道:“阿赭,你們平日都是咋生存的呀?”阿赭撓撓亂糟糟的腦袋,說道:“我們住東邊那大山洞里頭,平日里,男人們天一亮就得出去打獵,拎著石矛、石斧,漫山遍野去追野兔、鹿子啥的,運氣好還能碰上野豬;女人們呢,就挎著藤編的籃子,去周邊找野果、挖那些能吃的根莖?!?

魏燧人接著好奇發(fā)問:“那到了冬天,天寒地凍的,你們咋熬過那酷寒啊?”阿赭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無奈與哀傷:“每到入冬前,大家都得拼命囤糧食,把打來的野獸皮毛仔仔細(xì)細(xì)剝下來裹在身上。可寒冬實在太長了,山洞里再怎么避風(fēng),夜里還是冷得像冰窖,總有人抗不過去,就那么被凍死了。”

魏燧人眼睛一亮,又追問道:“那你們部落里,有沒有啥新奇物件,比如說,那種特別硬,還亮閃閃,看著不像石頭的東西?”阿赭歪著頭,努力思索了半天,才慢慢說道:“族里長老那,好似是有些怪東西,模樣稀奇古怪的,我年紀(jì)輕,不太清楚到底是啥。”

譚克和魏燧人對視一眼,彼此心領(lǐng)神會,魏燧人佯裝隨意地試探道:“阿赭,我倆既是神明使者,去了部落說不定能幫上大伙不少忙,你帶我們?nèi)コ虺騿h?”阿赭一聽,眉頭瞬間皺成了個疙瘩,連連往后退了幾步,一邊擺手一邊說道:“現(xiàn)在可不行,你倆看著還是太可疑,我心里實在不放心。雖說你們自稱是神明使者,可部落里老老小小就那么十來口人,我不能隨便把外人帶回去。”

阿赭頓了頓,目光熱切又渴望地看向那堆熊熊燃燒的火,舔了舔嘴唇說:“不過……要是你們肯教我生火的辦法,我拿肉干來換!我們部落前不久獵了好些野獸,做成的肉干可香啦,冬天沒別的吃食,就靠這些肉干撐肚子。要是我學(xué)會了生火,往后日子肯定也好過些,咋樣?”

魏燧人和譚克對視一眼,心中暗喜,明白這可是個與部落搭上線的絕佳契機(jī)。魏燧人笑著點頭應(yīng)道:“行!阿赭,你瞧好了,這生火說難不難?!闭f著,他拿起石斧與石矛,先是把地上一些干燥的苔蘚、細(xì)碎的樹葉攏到一塊兒,堆成個小堆,接著說道:“阿赭,你看,這引火的料得選干燥、易燃的,像這些苔蘚、小樹葉就行?!?

魏燧人蹲下來,雙手握緊石斧,把石矛尖頭抵住斧刃側(cè)面,一邊用力來回快速摩擦,一邊耐心講解:“速度得快,手上勁兒還得穩(wěn),這么摩擦一會兒,熱夠了,火星子就出來了。”一開始,只見魏燧人雙臂機(jī)械地重復(fù)動作,累得氣喘吁吁,卻不見火星。阿赭在一旁看得心急,忍不住問:“這得多久???”譚克安慰道:“快了,別著急?!?

沒多會兒,幾點火星突然蹦出,濺落在苔蘚上。譚克趕緊湊過去,輕輕吹氣,火苗瞬間燃起,順著樹葉就燒了起來。阿赭看得眼睛放光,興奮得直跺腳:“太神奇了!神明手段果然厲害!”他滿心期待地看向魏燧人,迫不及待等著學(xué)下一步。魏燧人笑著繼續(xù)傳授生火的訣竅,與這遠(yuǎn)古部落的緣分,似乎也隨著這火苗,開始有了新的升溫。

這幾日,魏燧人和譚克與原始人阿赭頻繁交流,收獲頗豐。阿赭來自礫石部落,那是個僅有二十來人的小部落,眾人過著穴居生活,棲身于東邊的一處大山洞內(nèi)。

每日晨光熹微時,部落里的男人們便手持簡陋的石斧、石矛,精神抖擻地奔赴山林狩獵;女人們挎著藤編籃子,去往周邊尋覓野果與可食用的根莖;小孩跟著經(jīng)驗老到的老人,專心學(xué)習(xí)打磨石器、編織藤籃的技巧,各司其職,維持著部落的運轉(zhuǎn)。

礫石部落有著獨特的信仰文化。山洞深處有塊神秘的黑石頭,被老一輩視作沉睡的邪靈,族中嚴(yán)禁任何人觸碰,他們篤信,一旦冒犯,狩獵必將空手,疾病也會纏身難愈。山巔那處隱秘的泉眼,更是被奉為大地之母的淚滴,承載著治愈傷病、驅(qū)散厄運的神力,每逢族人遭遇災(zāi)厄、狩獵不利,部落首領(lǐng)便會領(lǐng)著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不辭辛勞地爬上陡峭山巔,虔誠獻(xiàn)上親手打磨的石飾、編織精美的藤籃,以求庇佑。

于魏燧人和譚克而言,最關(guān)鍵的信息當(dāng)屬阿赭透露的,部落里的老人或許知曉金屬設(shè)備的相關(guān)線索。雖說目前一切尚無定論,但這一絲曙光,已然讓身處困境的二人燃起新的希望,滿心期待后續(xù)能從部落老人那兒挖掘出真正有用的信息,找到回歸現(xiàn)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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