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外，一群人像企鵝一樣排排站著。見他出來了，也沒幾個敢抬頭看他的。

沐天波看了看他，問道：“你有計策嗎？抗清的?！?

“迄今還沒有，所以我把你們叫出來共商大計了。怎么講呢……”柳老合搖了搖頭，“我們大泗，就像個草臺班子，得先轉正。”

“你是說……要先安內？”

“不，大明內亂的后果在先，若非當年我與李自成達成抗清共識，他提前去守關，那幫人恐怕就被吳三桂放進來了。”

“那……我們要一致抗清？”

“對，皇宮里沒人，你們隨便找些地方住就行，有事明日再說?！?

這些人面面相覷，他們還沒聽過這種道理。

柳老合眉毛一挑：“你們也知道……這是給我柳老合小朋友準備的，那我讓你們怎么辦，你們就給我受著！其實，也不叫受著吧，反正是好地方。這個季節，露天睡也挺舒服的。”

“……”他們被柳老合這詭異的腦回路震驚了。

“讓你們睡就找地方睡！”柳老合生氣了，一拳揮到墻上，宮墻應聲碎裂、坍塌。

沐天波撇撇嘴，對著眾人喊道：“他讓咱們找地方，咱們就去找，管他呢。咱們也沒什么利用價值，也不可能埋伏咱們圍獵啊。”

眾人聽了覺得有道理，他們也知道柳老合這人腦子不太正常，不敢再和柳老合爭辯，就離開了。沐天波看了眼朱由榔走的方向，怕他出事，就偷偷跟在他后邊。

“青鸞——！”柳老合忽然如一個五陵少年一般，陽光地笑著，在人群中一把拉住了何青鸞的手，“不是說了讓你等我嘛，怎么不要我了？”

何青鸞有些害怕地轉過了身，她聽過柳老合殺人的兇狠，也知道此人的暴戾無常，她真的不想和這個人過多交集：“啊……剛才，剛才人流擠開了?！?

“原來是這樣?！绷虾现浪诔吨e，這點人，哪談得上“人流”二字？只是他喜歡她，想看看她到底能扯出個什么來。

“那……那，那……”少女支吾了半天沒說出話來，破布做的馬面裙已經爛了大半，小腿就在外面露著，胸前也已經露出大半。

“你餓了吧，我給你找點吃的吧?！?

“啊，好……”

“對了，你要是再走丟了就不好了，我牽著你手吧。你不嫌棄的話。”

“啊……嗯。”何青鸞點了點頭。

看見她點頭，柳老合立馬興奮地牽起了何青鸞的手：“走吧。”他用那自認為很有磁性的聲音說道。

他終于可以揩油了！

桀桀桀！

只是……他說要給何青鸞找吃的，這宮里那有地方搞吃的呢？他忽然想到了萬能工具人——馮海濤。

于是，晚上的皇宮雜物室，多了一個睡眼朦朧、一臉嫌棄的馮海濤，和一只滿臉討好和威脅的柳老合。

“海濤，送點東西吃吧。算哥求求你了，好不好？”

“嗯唔……不好！”

柳老合眼神一凜，低聲道：“馮海濤你小子別不知好歹?！?

馮海濤也不怕他：“那又如何？我自己還吃不飽呢，我給你飯？你自己掏糞窯子吃去吧！”

“不是我……”柳老合指了指后面的何青鸞，示意不是要自己吃飯，“我要自己吃也不來問你了。”

“那你……那你自己找找路，找到御膳房，自己做點飯吧。”

“我不認路，我路癡?！?

“……”

“你帶帶我。”

最后馮海濤還是妥協了：“跟我來吧?！?

。

兩人在御膳房一陣倒騰，最后做出了一碗野菜面條。

“那個……吃吧?！绷虾习衙娣诺胶吻帑[面前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自己本來是要炫耀著把妹的，怎么就給了個這樣的東西？

雖然足以讓自己垂涎三尺了，但總覺得上不得臺面。

何青鸞沒說什么，畏畏縮縮的接過了筷子。

屋里的燭火忽明忽暗，映著柳老合一張神色不明的臉：“你在害怕嗎？”

“怕你大巴！”馮海濤罵道。

“沒問你！”

何青鸞知道柳老合是在問自己，于是道：“不怕……”

“說實話?！?

“……”她沉默了一會，“很害怕?！?

柳老合感覺到一絲無力：“怕我干啥啊？我又不能吃了你。”

聽到這個，馮海濤斜著眼睛看著他，和他目光交匯之后，才道：“人這種東西，你又不是沒吃過，誰能肯定你不會吃了她？”

“我當年是餓急眼了，現在又不是沒飯吃?！?

“你隨便吧，我走了。”馮海濤轉身就要走。

“愛上哪去上哪去。”

聽到這句話，馮海濤忽然不走了：“我愛在你這。”

“哼?！绷虾蠜]繼續和馮海濤這個大男人耗著，而是轉身看向了何青鸞，“不說以前，單說現在，我對是不是還不錯？”

“是……”

“那，以后，咱們就是朋友，你也別怕我，我也不嚇唬你，好不好？”

“好吧?！迸⒖焖俪愿蓛袅送肜锏拿鏃l，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柳老合。眼里是道不清的無辜。

柳老合覺得很奇怪，這樣一個人，怎么家人是漢奸呢？

于是他裝作閑聊問道：“你家里怎么當漢奸了？”

“我沒有，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我是胡亂被塞進來的?！?

柳老合忽然想到了，之前有一次往南打，挺慘烈的，他就把一些人塞到后方地牢里避難了。那些人還挺反抗的，尤其是沐天波，非要保護朱由榔。到最后自己把他們一塊塞進去才算完事。

“那你……你怎么不說??？”柳老合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地牢里發癲的行為。就照著這一番動作，誰敢說？

最后他無力了，自己是真的不會說話，還是不要繼續談心了，干點別的事吧：“給你找個衣服穿吧?！?

“好?！?

“馮海濤，去找幾件，沒有就去找柏運堯借?！?

馮海濤沉默了許久，才說了句：“行行行?！?

總而言之，何青鸞在最后洗了澡，穿好了衣服。

只是洗澡水未免太臟了點，水已經呈現出了一種渾黃的顏色，底下還有些沙子。

但穿戴整齊的何青鸞，還是很漂亮的。

一張鵝蛋臉上，柳葉眉彎如新月，兩汪秋水般的大眼睛烏黑明亮，顧盼生輝時如傳說中的青鸞神鳥展翅，透著幾分靈氣。她的鼻梁挺直而小巧，櫻唇不點而朱，笑起來時兩頰梨渦淺現，更添幾分嬌俏。

“哇哇哇，青鸞你以后來當我的婆娘好不好啊？”

何青鸞愣了一瞬間，錯愕不已。她雖然早就猜到柳老合把她單獨拽出來的原因了，但這樣直白，還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算了，不著急了。日久生情，我給你找間屋子吧?！?

“好。”何青鸞臉紅了。

柳老合動了私心，他讓何青鸞住在了自己那間雜物室旁邊的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