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后鳳位易主
- 鳳鳴鶴起!
- 尚言新語
- 6321字
- 2024-12-30 22:50:55
梁皇后本是前朝梁太師嫡出次女。生就比其長姐八面伶俐,行事果斷,故而梁太師獨愛此女,多方求得良師在府中為教習(xí)為門客,精心教導(dǎo)至及笄之年。這女兒果真好出息,行動坐臥,舉手投足皆有天家貴態(tài),更兼心機深沉,頗有城府,小小年紀喜怒竟不形于色。被先皇指與當(dāng)時的太子李重為正妻。大婚兩年后先皇駕崩,李重繼位,這太子妃直做了梁皇后。
少時夫妻,帝后情分猶熾,梁皇后先后誕下兩子,卻都沒有養(yǎng)成,帝后皆空歡喜一場,彼此倒?jié)u行漸遠,生分了許多。
南魏后宮依例三年擇選秀女充斥后宮。盡皆官吏望族之后,各具美貌才情,如此兩三輪下來,皇帝自有更新鮮的去處,漸漸把一本正經(jīng)又無趣色衰的梁皇后擱在腦后,要不是祖宗家法每月必有兩次需得在皇后處合巹,估計皇帝壓根就不想在皇后滿是藥味的寢宮留宿。便是留宿那兩晚,也不過是虛應(yīng)故事,沒了半點雨露。這梁皇后連生兩子本是身體受損很難再誕育了,哪承想兩子皆失,此痛如何消磨?直把梁皇后的心意情志磋磨成齏粉。還得日日拿出皇后的款來,撐住后宮一方天,為前朝的梁家兄弟子侄黨羽遮蔽風(fēng)雨,互相借力,力挽頹勢,方立于不敗之地。
好在,前朝后宮梁家還穩(wěn)得住。梁老太師雖已告老,但梁皇后的兄弟子侄具在朝中為文武要職,暗中培植黨羽,壓制異己。皇帝雖有察覺,見梁家勢大,連自己的殿前議案也被駁了兩三回,心生不滿。但梁家人行事謹慎,沒甚把柄落于人前人后,皇帝心下也便罷了。
這梁皇后每日拿著皇后的款,倒像是皇帝的娘親長姐一般,只管操持皇帝的飲食起居和后宮故事。把后宮各院主子扒拉來扒拉去,妖調(diào)調(diào)不成體統(tǒng)的一律不準寫牌子上,接近皇帝。只弄些笨的來糊弄皇帝,事后每使下人賞給承恩妃嬪一碗十全大補湯。
天子也不是個省油的,常常唆使了殿前總管常公公,領(lǐng)了徒子徒孫太監(jiān)內(nèi)官們,和梁皇后使障眼法,悄悄弄了新入宮卻不入皇后法眼的美人來嘗鮮,竟逐一得手。恨的皇后牙癢癢,只得面上不露分毫,暗里捏個錯處,或降或罰,減等處置,猶是弄湯弄藥的,這幾年竟絕了皇帝的子嗣。
跟她進宮來的乳母商媽媽,也是勸她,今早體察著后宮妃嬪里有拿捏的住的,放她給皇帝生個龍子。左右皇后也是正經(jīng)主子,嫡母身份,將那龍子養(yǎng)在身邊就將就著罷了,總不能真的讓皇帝絕了后,日后反江山旁落,梁皇后一族也不得善終。梁皇后聞言,也深以為然,卻滿后宮沒尋到真正合適的,和自己一條心的傀儡。只得暫且擱置,密傳兄弟子侄在外秘密尋訪合適人選,等待下一屆選秀送進宮來,一時無話。每日梁皇后仍抖擻精神,與皇帝周旋。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鬢角卻染出幾縷白絲來,只得用鳳釵步搖暫且遮擋了。
這蕭世珍被她叔叔借選秀弄進宮來為美人時,正是李重繼位后的第一次選秀。那時梁皇后的嫡出小皇子還在,顧不得監(jiān)管后宮鶯鶯燕燕,蕭美人生的妖調(diào)些,有些手段,得了皇帝幾分待見,竟升至嬪位。后,梁皇后嫡出皇子夭折,遷怒后宮妃嬪者眾多。蕭嬪自然難逃皇后打壓。皇帝也早已過了新鮮勁頭,對性格略顯生猛的蕭嬪正日漸厭倦,索性便擱過手,去第二輪選進宮的美人們中間尋歡去了,倒讓梁皇后拿捏了蕭嬪的錯處,發(fā)落她禁足三個月,竟如幽閉冷宮一般,有點體面的下人內(nèi)官,具各另尋了主子出路,幸得大宮女芝蘭和掌事德姑姑鐵心跟隨照顧,方得開解和照應(yīng)。自古天家多于后宮薄情寡義,需看得開些,罷了。
再后來,果真梁家兄弟在外尋得合適秀女,有些顏色。懂規(guī)矩。其父原是地方小吏,不知什么原因忽然亡故了。此女被地方長吏收為義女,盡心教導(dǎo)后,隨第二次選秀送進宮來。梁皇后適時為其安排見駕,偏生這皇帝歷年來被皇后安插在皇帝身邊的梳頭太監(jiān),頻頻下藥,已有不舉之癥,竟不能成事,不能得子。
這梁皇后細問此女得知緣由,一時也無法可解。
此后皇帝不知從何時開始,對后宮嬪妃竟無游龍戲鳳之意了,一心只在笙歌酒飲上酣暢淋漓,又喜與俊雅儒生結(jié)交,收了兩三個伴讀在側(cè),猶以周則為尊首,竟封為升平君,食邑萬戶,日日下朝后,圍爐夜話,詩酒音律樂不思蜀。
梁皇后暫且放下心來,倒密使宮外母家兄弟,尋名醫(yī)討回春秘藥,待悄悄混于皇帝補藥中,暗使皇帝服了,欲扭轉(zhuǎn)乾坤。
誰想還沒真正開始行動。蕭世珍這個賤婢竟先得手了,今年上元佳節(jié)之后,下了一場大雪,不知蕭世珍做的什么局,皇帝竟留宿在她宮里,兩天未得出。皇后帶人去請旨,以皇帝不得因貪戀后宮而廢前朝之政為由,前去廝擾。卻被皇帝駁回,說是皇帝雪夜被寒氣激病了,發(fā)熱不得出。且由左相代執(zhí)國政兩日。未讓皇后得手。
此一氣非同小可,梁皇后打聽的皇帝兩日后從蕭世珍宮院離開,去勤政殿上朝,立即帶商媽媽和眾手下過來,假意寒暄了幾句,賞了蕭世珍一碗十全大補湯。監(jiān)看其喝下才恨恨離去。
掌燈時分,蕭世珍處小宮女來密報皇后手下,蕭嬪待皇后走后將藥湯盡皆吐盡。梁皇后登時惱怒,如此正巧拿捏蕭氏大不敬之罪。遂打聽得皇帝在南書房與周則等共進晚膳,享絲竹笙歌之樂,便速速帶人去抄蕭氏后院。卻并不見蕭嬪在殿內(nèi),即密使下人遍尋各宮室,不得。夜已深,忽聞北御花園有小太監(jiān)密報,蕭嬪似藏于御花園內(nèi),恐與人幽會。梁皇后速帶人圍堵,不想?yún)s在最偏僻的衡芷館外,見到了皇帝心腹常公公。皇帝聞聲也從館內(nèi)踱出。呵斥皇后不顧鳳儀之尊,將蕭氏苦苦逼迫,躲到御花園來才躲過皇后廝擾,是何居心?!真要朕斷子絕孫嗎?皇后此驚非同小可。忙辯解,說是怕蕭嬪私會他人,惑亂后宮,皇帝怒道:她邀約朕來守護,朕是他人嗎?!見皇后語塞,又指點她道:你需仔細,莫要張狂到我無法忍耐。前朝外戚權(quán)重不假,但南魏終究是李家天下,這后宮也是朕的后宮。你需嚴守皇后至德,前朝后宮方能相安無事。
梁皇后只得按下,諾諾而退。
這邊天子將蕭嬪著人守護,一面升她的位分,遷宮而居,里三層外三層護將起來。連梁皇后人等也不得擅入。梁家見此也只得屈就,反去皇帝面前愧悔奉迎。皇帝趁機要梁家提了蕭氏的叔父子侄官職,方才息怒。
果然這蕭世珍不負圣望,一朝有孕,皇帝宣欽天監(jiān)觀星象,傳示天意,蕭妃此胎必是龍子。心內(nèi)更加歡喜。遂升蕭妃為貴妃,遷居瑤光殿,離自己寢宮近,兩宮只隔長街夾道,遙相呼應(yīng)。皇后黨眾人皆不便下手。
這邊皇后宮里商媽媽勸解皇后。暫且耐住焦躁性子,由那蕭氏生養(yǎng),何苦在這浪尖上與皇帝作對?何況欽天監(jiān)的話如何信得?生個公主也說不定呢。那時皇帝掃了興,不理這蕭氏了,咱們再慢慢消遣她就是了。更何況生的下也不一定養(yǎng)的大……見梁皇后神情凜然,自知失言出通了皇后心結(jié),立即自己掌嘴。梁皇后咬咬牙且伸手將商媽媽扶起,媽媽,我知你無心傷我,說的是這蕭氏,無妨,且看咱們?nèi)蘸笫侄巍?
不得不說,這蕭貴妃一朝誕下龍子,滿朝同慶。
梁皇后心卻降到谷底。遙感鳳位不穩(wěn)。然皇后持正,德行未有失,那賤婢也一時奈何不得。且強撐了,滿面帶笑,與皇帝共行大典,昭告天下,與子民同慶。
皇帝也在儀典之后來皇后寢宮探病,著意握起皇后手說:你我結(jié)發(fā)夫妻,雖為養(yǎng)得皇子成人,然若無七出之罪,誰也撼動不了你皇后鳳位。前朝你梁家人也正為社稷中堅,身居要職,貴妃母家人微言輕,所誕育之子,也是以你為尊,你是后宮所出龍子龍女的嫡母,且放下心結(jié),將小皇子視如己出,前朝后宮穩(wěn)穩(wěn)妥妥,方是南魏之福……
梁皇后流淚應(yīng)允,大禮致謝皇帝厚意。心里卻加緊盤算,需得拿捏個要命錯處,將這蕭貴妃除了,去母留子,才能安心做得正宮嫡母,唯如此,也算對得起皇帝和南魏社稷了。從此天下太平。
不提這里梁皇后心里謀算。且表這蕭貴妃。雖假借周則小兒稱得皇子,到底還要這假太子保得身家性命,一世榮耀平安。遂一心守護將養(yǎng)小皇子。乳母是尋得天下最好的,由德姑姑和芷蘭親自日夜監(jiān)看,眼見小皇子長得眉眼開朗,面白如玉,唇紅齒白,活潑潑一對兒眸子,閃著星光,朝天揪四周,實在招人疼。小皇子過周歲,即便行太子冊封之禮。這蕭氏貴妃封號前,也加了一大堆好詞兒,一歲半不到,皇帝親自尋了開蒙太子師,入宮教導(dǎo)。
梁皇后日夜煩擾,寢食難安。私下對商媽媽抱怨到:說什么國母嫡母,且看蕭氏在貴妃前頭加封的那一堆啰嗦字眼,就知道皇帝和那賤婢心里,恨不能越過我去!!那稱號其實沒什么大用,倒把她僭越野心表露無遺。這可留不得了,必得除之而后安。只是需得個天大的錯處,才能拿捏得這小賤婢的性命。
正愁腸百結(jié)時,商媽媽神神秘秘帶了個黃口小太監(jiān)進來,遠遠的就跪在中堂里不敢進皇后內(nèi)室來。商媽媽近前如此這般在皇后耳邊低語。皇后聞言著實吃了一驚。略一沉吟,反又一喜。整了衣襟站了起來,扶了大宮女的手臂慢慢踱了過去,坐在中堂的鳳椅上,面色一沉,故作惱怒:你可是御花園執(zhí)帚灑掃的小太監(jiān)?你可知倘若投告貴妃不檢之事不實,該當(dāng)何罪?
小太監(jiān)叩頭如搗蒜:皇后在上,小的賤名焦六兒。既投告貴妃不檢之事,便將這身家性命交予天家,為保皇室血脈清白。
商媽媽恐嚇道:既已出首投告,就要性命擔(dān)保。不然死無葬身之地。焦六兒諾諾。便將兩年前,上元節(jié)后風(fēng)雪夜,本夜晚御花園下鑰后,他不該在內(nèi),因替掌事公公在御花園內(nèi)御花園東北角花樹叢里頭埋金子,不小心錯過了時辰。才被禁閉在園里,過了一個多時辰,正自天寒地凍無計可施,卻見德姑姑同著帽兜雪裘裹得嚴實的女子逶迤前來。焦六兒納罕,遂躲起來不敢露出形影。須臾就見周公子與提燈孤身前來的身影。那帽兜雪裘女子從暗處出來,跌倒至周公子面前,也不知二人說了幾句什么?周公子攙扶著那女子就進衡芷館了。須臾衡芷館內(nèi)只微微亮了一點點燭火,簾籠緊閉,幾乎看不出光亮。焦六兒正納罕,就看見皇帝身邊常公公,提著一個物事盒過來,撞見在衡芷館門口的德姑姑,二人也不知說了什么,常公公進入衡芷館內(nèi),半晌未見出。焦六兒凍得要死,只得尋了墻角一個出水涵洞,奮力躋身爬出御花園。渾身泥污頭面都擦破。被掌事太監(jiān)一頓責(zé)打。并未敢說出那夜所見。現(xiàn)焦六兒與御花園北書房的掌事太監(jiān)交好。那人正是商媽媽認的干兒子。一來二去說出這事,被引薦給商媽媽,帶給皇后審問。
梁皇后聽罷細細思忖,那夜自己確是聞言蕭氏去御花園與人私會,自己得報去御花園捉拿,卻見的是皇帝在衡芷館擋著,還把皇后搶白了一頓。怎么這焦六兒說是周則與蕭氏相見?后來還有常公公的事?lián)诫s在內(nèi)?
梁皇后示意商媽媽,商媽媽上去給了焦六兒幾個嘴巴:糊涂東西,竟敢誣陷貴妃,玷污皇嗣清白。你說那夜明明是皇上在御花園,你怎說是周則在內(nèi)?瞎了眼了嗎?
焦六兒捂臉哭到:周公子小的怎會認錯,隔三逢五皇上就攜了周公子燕公子等來御花園游樂,周公子長身俊面,避皇上高了半個頭,小的怎會認錯。后來小的爬出御花園北墻水洞,在北內(nèi)務(wù)所被掌事太監(jiān)責(zé)打時,聽得御花園墻內(nèi)鬧哄哄人聲燈火通明,還納罕那夜御花園怎忒的事多?……小的絕不敢胡言。
梁皇后沉吟半響,點頭令手下賞了焦六兒一包金子,使人帶出他去好生看待。
商媽媽又遞過來一封密信,是梁皇后母家兄弟遣人去黃原郡,秘查蕭貴妃母家消息,這蕭貴妃騰達之后,其母家未進京子侄,在黃原郡也是飛揚跋扈,盛極一時。梁家眼線有意結(jié)交蕭家族人,竟意外得知蕭貴妃入宮前曾自薦去周則府提親,遭拒。一年半載后,周則奉父母之命與米家結(jié)親,蕭世珍方由其叔父安排選秀入宮。
塵封秘事被一一掀起,讓梁皇后嗅到了其中意味,不由的眉頭展開。不管那夜御花園發(fā)生了什么,周則與蕭氏相見在先,入衡芷館內(nèi)秘會是肯定的了。這衡芷館隱于御花園東北角,本就隱蔽,雖房間不多,但里面房中有房,五曲三折,宛如迷宮。原為帝后妃嬪賞玩更衣小憩之去處。之所以后來皇帝又怎么出現(xiàn)在那里,真是費疑猜。難道皇帝合謀,向周則借子?——梁皇后乍一思忖到這里,嚇出一身冷汗。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這一兩年來,皇帝待周公子燕公子如初見,多少后宮人艷羨了。常聞皇帝打趣周公子,說要與他家結(jié)姻親,那周家女兒只比小皇子小八天,命格主貴,正合將來嫁給皇家。看次情形皇帝并無與周公子有那些尷尬事,否則怎能日日坦然相見?——那想來周公子與蕭氏秘會是瞞過了皇帝的。
只是,聽焦六兒舉告之言,周公子之后,又有皇帝身邊的心腹老人,常公公進入衡芷館,這常公公從小侍奉皇帝,從前在太子宮就給幼時皇帝當(dāng)馬騎。如今皇帝繼位,常公公隨侍御前,更加勤謹,皇帝也別樣看待常公公,比不得別個。這需得小心為上。把常公公這層情節(jié)訪個明白,才能下手。
常公公這邊,千年老妖一般,早已聞到了氣味。使人拘了焦六兒這猴崽子來,裝麻袋打死,使禁軍相識的弄了出去,荒地里埋了。
諾諾半輩子,下死手就這一回。皇帝是他的天,誰想把天捅破,他就得拿命去頂。保不齊誰對皇帝不起,他還能干第二回。這條命本就是缺了半邊,那半邊什么時候丟也不在意了。只要為了皇帝,皇帝是天下的皇帝,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怎容他人覬覦損毀?后宮之亂他從來只當(dāng)看不見,但要天子性命動搖根本,這老頭就得豁出命去干。
殺了焦六兒,常公公不覺得心中有愧。只因他知道,那夜周則與蕭貴妃無染。那夜前后周公子更無與蕭貴妃私下見面的機緣。如果有罪,是蕭貴妃單慕周公子,做出不雅之舉,但周公子并未就范,而是抽身而出,穿北角門去御花園外北書房了。自己正是奉皇帝之命,趕來與周公子送要緊物事的。從周公子扶蕭氏進衡芷館起,常公公就遠遠看見他們的背影,及至悄悄喝止德姑姑,入內(nèi)在廊上偷聽,知道蕭氏舊情難忘,又一心想得子,欲招攬周公子行不軌之事。可嘆周公子一身正氣,婉拒而出。自己方悄然跟隨周公子出御花園到北書房。交了皇帝送的物事,繞道回皇帝寢殿。不想昏暗中遇見皇后黨一伙亂哄哄四處查找蕭氏。常公公急忙于皇帝面前言說,蕭氏為防宮中有人用藥去龍?zhí)ィ阒劣▓@衡芷館,設(shè)法請皇帝前往搭救。皇帝也正為這兩天能與蕭氏交合而沾沾自喜,聞言不及帶人,自與常公公速去御花園探看。未幾皇后果真明火執(zhí)仗到來,暗幸自己趕到救護蕭氏。將皇后斥走。復(fù)又反身入衡芷館,喝了蕭氏桌上的酒暖暖身,秉燭來看,見蕭氏睡倒榻上,微微燭光下更顯嬌艷,一時不能自持,又做了那事,只睡到天色微明,方才起身急急趕回寢宮。那常公公叫人多填銀炭銅盆,自是廊上照管了一夜,未曾入睡,早備了暖轎在外,見皇帝沒披大氅出來,想入內(nèi)找尋,被皇帝拽住,方遠遠瞥見墨色狐貍皮蓋在貴妃身上,遂伺候皇帝出來,將備用錦篷給皇帝披上,起轎囬鸞。臨行細細囑咐德姑姑謹守秘事,給貴妃和天家都留些臉面。并替天家著人守護蕭氏,待其醒轉(zhuǎn),加意守護,遷宮而居。靜養(yǎng)以待龍?zhí)ハⅰ?
說也奇怪,自此后,皇帝雖往來內(nèi)宮,寵愛蕭氏,也偶爾去美人中尋歡,但都未成事,又漸漸廢了后宮之事了。
如今有人要翻舊賬,不顧皇家體面國本安穩(wěn),常公公橫下心來,要保皇帝和皇子太平。他不問別的,只知周公子與蕭氏無染,與皇子身世無半點干系。只這一點就夠了。
蕭氏也不是等閑之輩,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到蕭家叔侄耳朵里,饒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蕭貴妃仍是立時入熱鍋上的螞蟻,不想皇后將周則牽扯進來,如有閃失前事盡毀。連周則府中自己親生的小女,也不能存活。報信與叔父知道,誰想蕭大人卻老謀深算,著內(nèi)人入宮安慰她道:福禍相倚,梁皇后倘若行動,福禍也并非一定,說不定她是自掘墳?zāi)梗崴颓俺绦悦D悴豢此c之作對的是誰?逆天者必亡。
一月之后,這件天字第一號秘案,終于呈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見說有常公公在內(nèi)裹挾,遂喚來常公公對質(zhì)。常公公假意不肯吐露半分,被帝后用刑不過,方才半真半假招說所見真情,直言起因皆由皇后逼迫蕭氏太過。蕭氏為保龍精,躲到御花園。與周則相見,原也不過姨表兄妹間訴苦,須臾周公子便出,自己全程所見,奏請皇帝守護蕭氏,還是偷聽到周公子提醒蕭氏所言,才想得到的。
如此一說,皇帝豈能不信,又見蕭貴妃抱了皇兒跪于御前,周年小兒正是見了慈父歡愉親近,引得皇帝淚下。又聯(lián)想后宮逐年無所出,皇帝早有猜忌。此時雷霆之怒已然發(fā)作。倘若中了皇后離間之計,自己豈不絕后?朝野社稷也將傾覆。
立時使人拿了梁皇后按下,不讓走漏半點消息。桌近臣與監(jiān)察御史,御前統(tǒng)領(lǐng),天剛亮攜大都兵馬司,將梁氏一門外戚拿下。
可嘆南魏后宮,十?dāng)?shù)年皇后鳳位,今日,易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