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喜回到內院,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眉頭緊鎖,眼神中透著冷峻與決絕。
她深知,經過此前的幾番交鋒,張月絕不會善罷甘休,若繼續坐以待斃,遲早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思索片刻,她決然起身,悄悄叫來老張和花兒。老張是府里的老仆,在瀾府數十年,為人忠厚老實,對府中的大小事兒了如指掌,且平日里沉默寡言,最是擅長暗中行事。花兒機靈聰慧,上次成功從張月院子里套出關鍵信息,辦事得力,深得桃喜信任。
二人進了屋子,恭敬行禮:“夫人,您喚我們?”桃喜微微點頭,示意他們靠近些,低聲吩咐道:“張月愈發張狂,咱們不能任由她算計,你們二人暗中留意張月院子里人員的動靜,尤其是那幾個常在外走動的丫鬟,想必她們是傳遞消息、執行陰謀的關鍵。務必小心謹慎,莫要打草驚蛇。”
老張和花兒對視一眼,心領神會,齊聲應道:“夫人放心,定不辱命。”從那日起,老張和翠兒便各自施展身手,悄然展開調查。老張佯裝在院子外修理雜物,實則眼睛時刻盯著張月院子的出入口,手中的錘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警覺萬分。花hu兒則依舊如往常般,每日在張月院子附近佯裝打掃,清掃的動作不緊不慢,掃帚所到之處,灰塵揚起,卻也巧妙地掩蓋了她觀察的目光。幾日過去,調查漸漸有了眉目。
一日,花hu兒正貓著腰,在一處花叢邊清掃落葉,眼角余光瞥見張月的丫鬟彩萍匆匆從院子里出來。這彩萍平日里就活潑外向,在張月的幾個丫鬟里最是顯眼,常在外跑動辦事。花兒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直起身,裝作整理發髻,余光卻緊緊跟著彩萍。只見彩萍左顧右盼,神色慌張,腳步急促地朝著外院走去。
h花u兒心中暗忖:“這般模樣,定是有鬼。”于是,她悄然跟了上去。外院人來人往,小廝們忙著搬運貨物、傳遞消息,一片嘈雜。彩萍在人群中穿梭,時不時與路過的小廝低語幾句,眼神閃爍,動作隱蔽。翠兒見狀,心中越發篤定這彩萍有問題,她尋了個隱蔽的角落,藏身其后,仔細觀察。不多時,便見彩萍與一個身形瘦小的小廝碰面,那小廝鬼鬼祟祟地將一個小包裹遞給彩萍,二人交頭接耳幾句,彩萍便匆匆將包裹藏入袖中,轉身欲走。
花兒不敢打草驚蛇,待彩萍離開后,才現身出來,她心中暗自記下那小廝的模樣,準備回去向桃喜稟報。
與此同時,老張那邊也有了發現。夜里,老張藏在張月院子后門附近的陰影里,像一只潛伏的夜貓,眼睛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月光如水,灑在地上,泛著清冷的光。忽然,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道黑影閃了出來,老張定睛一看,正是彩萍。
彩萍手里提著個包袱,身形匆忙,腳步慌亂,時不時回頭張望,仿若身后有惡鬼追攆。她沿著墻邊的小道,一路小跑,向著府外的方向而去。老張心中一驚,這深更半夜,彩萍這般行徑,莫不是去傳遞什么重要機密?他等彩萍走遠,才從暗處現身,望著彩萍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二日,花兒和老張先后向桃喜稟報了各自的發現。
桃喜坐在窗前,手中捧著一杯熱茶,茶香裊裊升騰,卻驅散不了她心頭的陰霾。聽完二人的敘述,桃喜眼中閃過一抹冷光:“看來這彩萍是關鍵人物,張月的陰謀怕是少不了她在其中周旋。”花兒在一旁附和道:“夫人,依奴婢看,這彩萍近日頻繁與外院小廝接觸,形跡可疑至極,定是在謀劃著什么對夫人不利的事兒。”
桃喜微微點頭,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沉思片刻,心中有了計較:“咱們不能輕舉妄動,需等時機成熟,一舉揭露張月的陰謀,讓她徹底失寵。在此之前,咱們要繼續收集證據,讓她無從辯駁。”說罷,她看向花兒:“花兒,你機靈些,想法子試探下彩萍,看看能否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花兒眨眨眼睛,脆聲應道:“夫人放心,奴婢定有法子。”
又一日,陽光明媚,微風輕拂,花園中繁花似錦,花香四溢。彩萍如往常一樣,奉命前來花園采集鮮花,準備裝飾張月的房間。她哼著小曲,手中拿著花籃,心情看似頗為愉悅。花hu兒早已等候在此,見彩萍前來,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在一旁清掃道路。待彩萍走近,翠兒手中的掃帚忽然“不小心”一甩,將一些塵土和水珠灑在了彩萍腳邊。“哎呀,瞧我這笨手笨腳的,彩萍姑娘,真是對不住了。”花兒連忙道歉,眼神卻偷偷觀察著彩萍的反應。
彩萍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花籃差點掉落。她慌亂地低頭查看自己的裙擺,仿若那灑上的不是塵土和水珠,而是致命的毒藥。見裙擺并未弄臟,她才微微松了口氣,可眼神中的慌張卻怎么也掩飾不住:“沒事兒,翠兒姐姐,你以后小心些便是。”說罷,便匆匆繞過花兒,繼續采花,可那手卻微微顫抖,采摘花朵的動作也變得慌亂無章。花兒見狀,心中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
待彩萍離開后,她迅速回到桃喜處,將方才的一幕詳細稟報:“夫人,奴婢今日故意灑了些水在彩萍常出沒的地方,想看她的反應,她果然慌亂,這下更加深了咱們的懷疑。”桃喜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做得好,花兒。看來這彩萍心里有鬼,咱們且繼續盯著,不愁找不到她的破綻。”老張這邊,也沒閑著。他憑借著在府里多年的人脈,悄悄打聽那與彩萍接觸的小廝的身份。
幾日下來,終于摸清,那小廝名叫阿福,平日里負責外院的雜物采買,看似普通,實則與府外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多有往來。老張將這消息告知桃喜,桃喜微微皺眉:“看來這背后的事兒不簡單,張月怕是勾結了府外之人,欲對我不利。”此時,瀾府上下都在為夫人的壽辰過后的余韻忙碌著,眾人各司其職,表面上一片祥和,可桃喜知道,這平靜之下,暗流涌動,危機四伏。她一方面繼續讓老張和花兒緊盯張月院子,一方面開始思索如何利用這些線索,給張月致命一擊。
而在尼姑庵中的燕兒,隨著醫術日益精進,漸漸在庵里有了用武之地。她每日跟著師太們上山采藥,辨別草藥的種類、功效,回來后便在簡陋的藥房里,按照醫書的方子,炮制草藥、熬制湯藥。庵里有位年長的師太,多年來落下了風濕的病根,每逢陰雨天,關節便疼痛難忍。
燕兒得知后,主動為她調配了一副藥膏,又每日幫她推拿按摩。幾日后,師太的病情竟有了明顯的好轉,對燕兒感激不已:“燕兒姑娘,多虧了你,老衲這把老骨頭才能好受些。你這醫術,若是傳出去,定能造福不少人。”燕兒微微一笑,眼中透著欣慰:“師太,您過獎了。這都是您和庵里眾人收留之恩,燕兒無以為報,只能略盡綿薄之力。”
然而,燕兒心中也有隱憂。她雖在庵里暫時尋得安寧,可對瀾府的牽掛從未停歇。她時常想起桃喜的溫柔善良,擔心她在府中被張月算計;也會念及瀾公子,不知他如今對自己是否還有一絲掛念。每每想到此處,燕兒便會望著遠方,陷入沉思,那眼神中透著的落寞與思念,讓人心疼。
一日,燕兒在山上采藥時,偶然遇到一位受傷的獵戶。那獵戶腿部被野獸咬傷,鮮血淋漓,傷口深可見骨。燕兒見狀,毫不猶豫地放下手中的藥簍,上前查看傷口。她先用干凈的布條為獵戶止血,隨后從附近采來一些具有止血、消炎功效的草藥,嚼碎后敷在傷口上。獵戶疼得冷汗直冒,卻咬牙堅持:“姑娘,多謝你,若不是你,我今日怕是要命喪于此。”
燕兒安慰道:“大叔,您先別說話,保存體力。我這就幫您包扎好,您得盡快下山找大夫處理。”待為獵戶處理好傷口,燕兒又將自己攜帶的干糧和水送給他:“大叔,您路上吃,補充些體力。”獵戶感激涕零,連聲道謝后,才緩緩下山。燕兒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她知道,自己的醫術雖還粗淺,但能救人于危難,這份成就感讓她更加堅定了學醫的決心。
與此同時,瀾府中的張月,還沉浸在對桃喜的算計之中。她對彩萍等人的行動渾然不知,滿心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壽宴上桃喜識破香料計謀的事兒,讓她氣得幾近抓狂,可她并未就此收手,反而變本加厲,與翠柳等人日夜謀劃,試圖找到新的機會扳倒桃喜。
“姑娘,那桃喜近日似乎有所防備,咱們得小心行事。”翠柳在一旁提醒道。
張月冷哼一聲:“哼,她有防備又如何?我就不信,找不出她的破綻。彩萍那邊可有新的消息傳來?”
翠柳搖搖頭:“還未有,不過彩萍辦事一向穩妥,想必不會出差池。”
張月皺了皺眉:“讓她加快速度,莫要拖拖拉拉,耽誤了大事。”
而瀾公子,近日來忙于朝堂之事,對府中的明爭暗斗并未過多察覺。偶爾回到府中,看到桃喜和張月相安無事,便也未多想。他心中對燕兒雖還有一絲牽掛,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政務的繁忙,那絲牽掛漸漸被深埋心底。
然而,命運的齒輪卻在悄然轉動,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在瀾府掀起,牽扯著眾人的命運,向著未知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