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園發生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前面。

平陽侯府的少夫人程蕙是最先到的。

一到后花園，她就看到了癱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嚴晴。

程蕙太陽穴突突直跳，臉色十分難看。

今天還沒出門，她右眼皮就跳的厲害。

合著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程蕙到的時候，顧晏舟剛帶著人離開，沈千芷正準備去找靖王妃就迎面撞上了程蕙。

程蕙面露歉意，“沈小姐，這次的事是晴兒對不住你，我代表平陽侯府給你賠不是了。”

沈千芷對程蕙印象還不錯，并不想讓對方太下不來臺。

沈千芷點點頭，言簡意賅：“還望侯府日后對三小姐多加管教，一次兩次尚且能忍，次數多了難免不忿。”

“是，我回去后一定轉告婆母。”

程蕙態度十分客氣。

先前客氣，是因為她覺得沈千芷這個人不錯。

而如今客氣，卻是因為蘇家和靖王妃的態度。

沈千芷背后的人，平陽侯府得罪不起。

沈千芷沖她頷首示意，轉身去了前面。

后花園的事情早已經傳了過來，前廳都快炸開鍋了。

沈千芷一來，靖王妃便面色難看地快步上前，挽住了她的手。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今日的事，我定會讓平陽侯府還有景衡給你一個交代！”

顧景衡？

沈千芷頓了一下，隨即恍然。

險些忘了，顧景衡先前還將‘摔倒’的徐錦荷抱走了呢，估計這會兒也傳的人盡皆知了。

她微微抬眼，果不其然，廳內大部分人都在悄悄打量著她的神色。

“多謝娘娘。只是方才在后花園遇見嚴少夫人，她已經同我道過歉了。左右我也沒吃虧，這倒沒什么。”

“至于顧世子……”

沈千芷垂下頭，一副傷心又失落的模樣。

“我竟不知他是何時與表姐相熟的。”

旁邊幾位夫人的表情一下耐人尋味起來。

怕不是之前顧景衡去沈家的時候，那位姓徐的表姐就已經打上這個主意了吧？

可憐這傻孩子，墻角都快被人挖穿了，自己還不知道呢。

靖王妃面上怒氣更甚，她拍了拍沈千芷的手，“你放心，此事我定給沈家一個交代。”

“大庭廣眾之下，哪怕再急的事也不該冒昧行事，平白壞了他二人的名聲！”

靖王妃這話說的十分周全。

不是給沈千芷一個交代，而是給沈家一個交代。

沈千芷柔柔福身，“多謝娘娘。”

靖王妃轉頭問丫鬟，“那個逆子呢？！”

丫鬟唯唯諾諾：“世子他、他好像帶著徐姑娘去看府醫了，還沒回來。”

“現在就把人給我找回來！”

靖王妃厲喝道。

眼瞧著靖王府自顧不暇，賓客都十分自覺地提前告辭了。

顧景衡帶著徐錦荷回到花廳時，就只剩下靖王妃以及沈千芷一行人了。

呂氏還在后面暗暗地掐沈菱，“這么好的機會怎么就被她徐錦荷給抓去了？你就不知道往世子跟前湊一湊？！”

“哎呀行了娘！我本來就不喜歡什么世子，他肯定也不喜歡我，我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干什么？”

沈菱不耐煩道。

呂氏恨鐵不成鋼地擰了她一把。

沈菱吃痛地揉了揉胳膊，又湊近呂氏，“娘，我也想學打雙陸。”

“你學個屁！”

呂氏小聲罵了一句。

隨著顧景衡帶著徐錦荷走進廳內，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靖王不在京中，靖王妃獨坐主位，面色陰沉地盯著面前兩人。

徐錦荷被丫鬟和顧景衡一左一右攙扶著進門。

剛進來，掃了一眼靖王妃的眼色，她就屈膝要跪。

“民女給王妃娘娘請安……”

“行了！你都這樣了還請什么安啊。”

還沒跪下去，她就被人拉著胳膊用力拽了起來。

顧景衡將她扶穩，轉頭看向靖王妃：“母親，是我非要帶她去看郎中的，您要怪就怪兒……”

啪——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茶盞就重重地摔了下來。

在他腳下，四分五裂。

顧景衡嚇了一跳，慌忙拽著徐錦荷往后退了半步。

再抬頭，面上染上一絲慍怒，“母親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還想問你在干什么！”

靖王妃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今日在后花園，芷兒險些被人重傷！”

“我一早就叮囑了讓你看著她護著她，可你又在干什么！”

顧景衡一怔。

他將徐錦荷抱去府醫那里，又耐心等著府醫為她檢查、開藥上藥。

徐錦荷崴了腳，回來的路上又不肯讓他抱，他只能扶著她慢慢走回來。

一路上的確見下人有些慌張，賓客也提早散去了。

可他并未放在心上，眼里全是徐錦荷，他也沒想過去問一句出什么事了。

顧景衡眉頭深深皺起，有些不信：“她不是在跟人打雙陸么，在我們靖王府的后花園，誰能傷得了她？再說了……”

他瞥向一旁垂眸靜坐的沈千芷，欲言又止。

人還在這兒坐著呢，這不是沒事么？

“蠢貨！”

靖王妃氣得又是一個茶杯砸了下來。

后頭的小廝嚇得不輕，又實在擔心自家少爺。

小廝冒著挨打的風險幾步上前，簡短地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顧景衡越聽，眉頭蹙得越緊。

尤其是聽到嚴晴拿著大剪刀刺向沈千芷的時候，他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了握。

徐錦荷心一提，不顧寶珠的阻攔，猛地跪了下去。

“都是我不好……”

她哭了起來，“要不是我傷到了腳，世子也不會帶我去看郎中，妹妹也就不會險些被人刺傷了……”

哭聲一起，顧景衡剛剛有幾分動搖的心很快又清醒過來。

“只是險些刺到而已，她這不是還好端端的坐在這兒么？可錦荷的腳卻實實在在的扭到了，我怎能袖手旁觀？”

說著，他作勢要去扶徐錦荷。

“你敢再扶她試試！”

靖王妃這次是真的被氣急了。

“后花園有那么多人，底下丫鬟小廝更是數不勝數！怎么就偏要你去發這個善心？”

“男未婚女未嫁，你置自己的名聲于何地，又置她的清白于何地？旁人又要怎么看芷兒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