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姜歲，姜晚檸還是選擇踏足五年前惡夢開始的地方。

霍司琛也在姜歲出院的那天出現了，看著她的眼神，像是早就知道結果一樣。

姜晚檸內心悲涼，被命運裹挾著往前走，沒有選擇的余地。

唯一慶幸的是，那天過后，蘇璟沒有再出現，讓她避免了再次見面的尷尬。

默不作聲抱著姜歲上了車，前往霍家大宅。

踏進大宅的那一刻，往事撲面而來壓得她心頭一滯，幾乎要站不穩。

這里承載過無數的快樂時光，也是她惡夢開始的地方，也只可惜，五年過去了，留給她的，只剩惡夢。

感受到姜晚檸的害怕，姜歲摟住姜晚檸的脖子，無比心疼她，“媽咪，你害怕的話，不用陪著歲歲的?！?

“歲歲不希望看到媽咪害怕，歲歲希望媽咪開心，歲歲一個人也可以的。”

“媽咪不害怕。”姜晚檸否認，可是暗啞的嗓音出賣了她，她艱難道：“媽咪只是……有些不想面對?！?

不想面對那些曾經的侮辱和難堪。

按下來自靈魂的戰栗和恐懼，抱著姜歲咬牙走了進去，只是腳步跟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扯著她下墜。

把姜歲安頓在霍家后，霍司琛沒有再對她做什么，好像因為姜歲，好像之前的折磨都不復存在。

可姜晚檸的心始終惴惴不安，在霍家的每一秒，都像折磨，都在刺激著她虛弱的神經，壓在心底的惡魔，叫囂著要把她吞沒。

晚上睡覺時，姜歲緊緊貼著她，試圖舒緩她的情緒，“媽咪，你會后悔陪歲歲來霍家嗎？”

姜晚檸撫摸著他小小的頭，掩藏所有的情緒，“不會，只要能和歲歲在一起，媽咪就是幸福的?！?

“可是歲歲后悔了?！苯獨q把臉埋在她懷里，聲音悶悶，“媽咪，其實我是故意生病的?！?

姜晚檸愣住一下，難以置信，“你……為什么要故意生病？”

“因為……歲歲擔心媽咪。”姜歲聲音有些顫抖，“他把我從臨川搶走后，歲歲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他說要把你關進監獄，歲歲好害怕你出事，又不敢求情，只能一直洗冷水澡，不蓋被子，想用生病來達到見媽咪的目的。”

“可是媽咪……歲歲后悔了?！?

歲歲后悔不該把媽咪也帶到這吃人的霍家來。

待在這里半個月，是連在夢里都會驚醒的程度。

霍司琛、趙雅慧，甚至連那些傭人的話，都無時無刻不在刺痛他，提醒他有一個不堪的出生，有一個不堪的媽媽。

他不敢相信如果媽咪聽到這些，會傷心難過成什么樣。

他的聲音悶悶，說不出來的難受，“歲歲不想看媽咪難受，歲歲想要媽咪自由?！?

“媽咪，他不是你的良人，霍家是張著血盆大口的野獸，媽咪待在這里，會被吃的骨頭渣渣都不剩?！?

姜晚檸呼吸有些不順暢，心都在痛，緊緊摟住姜歲，這些天他到底都經歷了什么？

她的歲歲，為什么要受這些磨難？痛苦都讓她來承受就好了，為什么要折磨歲歲，他才四歲……

忍者哽咽，她輕拍姜歲后背，哄道：“歲歲不怕，媽咪一定會護著你的?！?

似乎為了驗證姜歲的話，此后兩天，姜晚檸和姜歲不管去到哪里，都能聽到傭人背后討論的聲音。

無一例外都是詆毀她和姜歲，甚至還有傭人當著她們的面，說她們怎么有臉面待在這里，一個賤人為了保住榮華富貴，不要臉爬自己義兄床，現在還帶著孩子逼宮，真是一對不要臉的賤貨。

如果被外人知道，不但姜晚檸要完蛋，就連這個孩子都會被所有人唾棄。

姜晚檸氣得險些要跟她們理論，反而是姜歲平穩按撫住了她的情緒，顯然，這些話他已經聽了太多，沒有任何反應了。

“歲歲……”

姜晚檸紅著一雙眼，心就像被刀扎了一萬遍。

是她對不起歲歲，都是因為她一時的私心，才讓歲歲承受這些流言蜚語。

如果他有個正常的出生，有個愛他的爸爸媽媽，有個幸福的家庭，那該有多好？

她帶給歲歲的，永遠只有痛苦和折磨。

如果可以給歲歲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她愿意用所有來交換，哪怕是她的命……

不想再聽那些傷人的話，姜晚檸抱著姜歲回房間。

然而到了大廳，看到沙發上坐著霍司琛和貴婦后，她腳步一頓，手腳疲軟，險些把姜歲摔倒在地。

趙雅慧……

如果說霍司琛是斷定了她的死刑，那么趙雅慧就是把她鞭尸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