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聽玄聞言,將七星劍所言轉述出來。
王奕不懂什么功德不功德的,但他知道,自己該是得了大造化。
而云隱山作為如今云隱縣內有名的地點,山上異常自然也躲不過鄉鄰的眼睛。
關于云隱山大年夜晚有金光乍現的故事,在縣內眾說紛紜。
得了如此龐大的功德,李聽玄亦有些心潮澎湃,默誦數遍清心咒,將道心穩固下來。
他看著王奕,發現后者神情已有些許飄飄然了,便勸道:
“王奕,你雖得了功德,但如今武道只是初辟,之后的路,仍需你一步步走來,切忌心浮氣躁。”
王奕聞聲回神,凜然道:“是,謹遵祖師教誨!”
“你……”
李聽玄無奈苦笑一聲,擺了擺手:“隨你怎么叫吧。”
眼見這邊的事差不多了,吳言及時出現在院中。
“諸位,再不來,團年飯都該冷了。”
眾等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大笑,蜂擁前往。
團年飯是有些冷了,好在這里有一個煉了火精的道長,一位降了心猿的神君,還有一個會使符咒的道人。
三人輪番施法,將飯菜稍微加熱一番,讓這一桌子菜都變得如新鮮出爐的一般,且熱量不多不少剛剛好。
各自落座之后,杜林道:“這也就是李道友了,換作其他的煉精化氣,一手火法定不如李道友這般純熟!”
李聽玄禮道:“杜道友過謙了,杜道友一手控火符,亦是爐火純青!”
杜林又把老肖夸贊一番,老肖以同樣話術回禮,一桌人倒也其樂融融。
推杯換盞,有說有笑,不覺數個時辰過去。
已是各自飽腹,杯盤狼藉。
杜林搖晃著杯中酒水,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些微醺,看了眼壇中,笑道:
“諸位都與杜某一樣,喜歡先飯后酒,這壇中,卻還剩了大半。”
李聽玄舉杯站起身,視線掃過眾人,乃是吳言、楚玉、老肖、王奕、杜林、鈴蘭仙等,心中歡喜,高聲道:
“能結識諸位,乃是李某之幸,這一杯,李某敬諸位!”
說罷,高舉酒杯。
眾人一齊起身,先后說道:“能結識賢弟/李道友/祖師/老爺/聽玄道長,亦是我之幸也!”
說罷,紛紛舉杯,與李聽玄酒杯對碰。
“干杯!”
恰在此刻,山下有尖銳鳴聲響起。
眾人齊刷刷向外看去。
砰!
一聲炸響,絢爛煙火炸開。
緊接著,又是道道煙花齊放。
鈴蘭仙大驚失色地溜進李聽玄懷里,大聲叫嚷。
“上仙!那是什么,炸得好響!”
惹得一眾哈哈大笑。
李聽玄給她解釋一番何為煙花,便再度舉杯道:
“賀新年!”
眾人舉杯回應:
“賀新年!”
“賀新年!”鈴蘭仙悄悄探出腦袋,扒著李聽玄的衣領,欣賞遠方的煙花爆竹,喊道。
她不懂什么叫新年,也不懂為什么要賀,但大伙都這么喊。
云隱山畢竟不高,眾人索性把戰場轉移到觀外平地,那株老肖移植的銀杏樹下,一邊欣賞焰火,一邊享用美酒。
坐在此處,還能隱約聽到山下傳來的歡歌笑語聲。
吳夫人抱著孩子,拍了拍自家夫君的肩膀,提議道:
“夫君,你來云隱縣前,曾喜歡舞蹈,尤愛劍舞。只是來此之后,日日憂勞,不曾跳過。今日難得高興,不妨在此舞上一曲?”
那王奕卻是個武癡,只聽得“舞蹈”二字,以為是“武道”,大喜道:
“不曾想吳大人還是個武者,來來來,王某正好手癢,你我切磋一番!”
吳言聞之駭然:“不不不,是舞蹈,不是武道!吳某區區文弱書生,哪敢與王少俠比武!”
眾人聞之大笑。
杜林歡欣道:“舞蹈亦可,我正好有法劍一柄借你使用,我權且拍掌奏樂,與你舞上一曲!”
吳言聽罷,只好接過,起身來到空地處。
杜林開始擊掌,同時喉間哼出曲調。
吳言醞釀許久,索性一咬牙,暗道豁出去了,法劍輕抬,舞動起來。
舞姿時而優美時而雄壯,眾人看得如癡如醉,杜林所哼曲調節奏簡單,眾人也很快掌握,跟著拍起掌來。
一曲舞罷,吳言腦門上微微出汗,只覺近日以來壓在頭頂的諸多憂愁,都隨著汗水拋灑出去,好生快活!
余者如楚玉、王奕等,亦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就在這云隱觀外,銀杏樹前,夜幕之下,爆竹聲里,展示起來。
銀杏樹隨著不成章法的曲調微微搖曳,本是老肖隨手一插,如今卻好似隱隱有了靈機。
老肖喝著酒,亦有些醉意,自懷中取出那片銀杏葉,歪著頭看了看。
已經綠了七成。
一眾酒酣人醉,歡飲達旦,相與枕藉,不知東方之既白。
正是: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
左右是在自家觀里,又是好友在側,李聽玄難得被天眠地地睡到日上三竿。
他悠悠轉醒時,只有楚玉和吳言兩人醒了。
問兩人怎么醒這么早,楚玉說自己這么多年早起習慣了,吳言亦然。
待李聽玄洗漱一番,三人便開始輕手輕腳地收拾桌椅。
正午時分,眾人紛紛轉醒。
天光溫暖,眾人迷糊一會之后,先后起身洗漱。
過不多時,宋城隍背著雙手走上云隱山,身后還跟著撐傘的王桐。
見到他來,李聽玄當即放下手中的活計,拜禮笑道:“宋大人,新年好!王桐兄弟,新年好!”
宋城隍二人一齊回禮,道:“李道長,新年好!宋某特來拜年哩!”
觀內眾人聞聲出來,宋城隍又一一與眾人見了禮。
李聽玄將還沒來得及收進去的桌椅重新擺開,就在銀杏樹下,邀請眾人坐下,道:
“昨兒個團年,我本要去陰司邀您同來的,奈何王桐說您不在,他沒有您的吩咐,也不敢擅離陰司。”
宋城隍接過王奕奉來的茶水,顯然是金身親臨,說道:
“陽間過年,陰間也過年哩!每年這個時候,宋某都得去閻君那兒述職。”
他頓了頓,又笑道:
“大過年的,宋某這般陰司之人,也不好拋頭露面,平白惹人嫌棄。今日年節已過,乃是新春之始,宋某今日再來,便好上許多。”
李聽玄道:“宋大人哪里話,你我至交好友,我豈會嫌棄這個,這卻該宋大人的不是!”
宋城隍端著茶盞,哈哈笑道:“既然如此,且容宋某以茶代酒,自罰一杯!”
說罷,將杯中茶水喝了個干凈。
金身乃是實體,自然喝得。
在座之人中,唯獨王奕不曾見過他。
在聽了片刻眾人言語后,不由大驚,尋個眾人說話的空檔,小心問道:
“宋大人莫非是此地的城隍大人?”
宋城隍撫須笑道:“我觀你這后生,亦是福緣不淺,宋某不過區區城隍而已,何須大驚小怪?”
又及時打斷了王奕拜見的動作,笑呵呵道:
“論道行,李道長勝我遠矣;論法力,肖神君不在我之下;論見識,杜道長亦是我之前輩。”
“你這后生,不去拜他們,反來拜我?”
王奕赧然:“是晚輩著相了!”
被提到的三人,則連稱不敢。
一眾有說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