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斂下心思，只當沒有人知道，又若無其事地擠出個小小的酒窩。

“禮成！”周公公怕夜長夢多，趕緊讓人把柳如月送入洞房。

柳如月被身上衣服壓得喘不過氣，終于可以站起來，夜璟辰扶著她，“走吧。”

才揚起的笑容又淡了下去。

“洞房……應該不會真的洞房吧？反正我肯定不會洞房，夜璟辰要是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就斷了他的命根子！”

“嗯對，就是這樣?！?

夜璟辰深深看了眼柳如月，從小到大，他就沒見過這么膽大包天的女子。

攝政王府很大，上次柳如月已經見識過了，這次頂著那身嫁衣，少說也有十公斤重，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走到了主臥，我放外四個丫頭、四個小廝都已等待多時。

“奴婢等見過王妃?！北娙艘积R下跪，聲若雷鳴，好像深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柳如月驚了一下，“靠，下馬威？”

春兒激動地扯著她的袖子，“小姐你看，這肯定是王爺的安排，從現在起，你就是本朝堂堂正正的王妃了！是女子中的王爺呢！”

柳如月訕訕，被攙扶著回了房，身體沉重地坐在了喜床上。那被褥中間放著“棗生桂子”，桌子上還擺著合巹酒，左右都是大紅的喜字，下人齊齊進來道了賀，又領著春兒給的喜錢慢慢退了出去。

“春兒，關門。”柳如月趕緊道，她腦袋都要炸了。

春兒喜不自禁，昨兒熬了一宿，現在卻興奮地還能再熬一宿。她高高興興地關上門，回過頭時卻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小、小姐！不對，王妃！”春兒豁然變色，“您、您怎么自己把寶冠摘了？這可是洞房的時候要王爺來摘的！”

柳如月才沒那苛待自己的習慣，她翻了個白眼，“別傻了姑娘，人家是跟相府結親，不是跟我。今晚來不來還是個問題呢。”

春兒一聽人都麻了，一把上前捂住她的嘴，“王妃，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這里是王府主臥，王爺不在這里住，還能去哪兒？”

主臥？

柳如月今日累得有些昏頭了，視線一掃，果然在那寬敞大方的格局、華美精致的陳設之間覺出幾分熟悉。

“好像上次是在這里救的人，重新裝飾了一下，我差點都沒認出來?！绷缭滦睦镏狈膏止?，“那家伙把主臥讓給我，他住哪里？該不會……”

她心里咯噔一聲，有些不安。

春兒見狀，松開手道：“王妃，這里是王府，從今以后就是咱們的家了，您若是不能跟王爺打好關系，咱們過的怕是舉步維艱，往后可不能再說這種話了?！?

柳如月：“……”

“我看你才是，以后不能再說這種話了?！?

柳如月皺了皺眉，不僅沒有停住動作，反而將嫁衣也嘩啦一聲脫了，渾身輕松地站起來，冷冷睨著她。

“春兒，我不管你來之前被叮囑過什么，但是你聽好了，我，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就是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我也不會跟他有絲毫進展?！?

春兒目瞪口呆，仿佛在聽天方夜譚，“王妃，您在說什么??！”

“我再說，這場婚姻是兩家人的交易，”柳如月腦中閃過現代看過的腦殘小說，大咧咧地往桌上一坐，抓起桌上蘋果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我跟他，是契約婚姻，遲早會有契約結束的時候?！?

顯然這四個字已經超出了小丫頭的認知范圍，春兒滿臉不解道：“可、可是，你們已經成親了啊?！?

“嘖，”柳如月皺眉，“成親又不是賣身，女人也可以自己生活……哎呀，反正我跟你說不通，你不要管，我知道怎么應付，我餓死了，你快去給我端點吃的過來?！?

春兒還是不明白，“王妃，您嫁給了王爺，就是一家人了……”

柳如月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唇邊，一瞬不瞬盯著她。

春兒嘴唇顫動，沒有再出聲，卻到底沒明白。在她的認知里，女子嫁了人，那就是一輩子的事，肯定是早洞房最好，怎么會有“契約”這一說？

而且看柳如月的架勢，這婚姻她好像沒怎么放在心上的樣子。

她打開門，渾渾噩噩地轉過身，卻被門前的人嚇得臉色一變，面上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暗影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尷尬地看了眼身邊的人。

夜璟辰一動不動，手掌抵著房門，眼神變了幾變。須臾，他無聲一笑，俊美凌厲的側臉上掠過幾分深沉，卻不以為意地看了看春兒。

“她說得對?！?

春兒瞪大了眼，暗影卻沉下了臉。

如同春兒一樣，柳如月的話在她看來，著實大逆不道了些，她本就該為王爺鞠躬盡瘁，既然成了親，侍寢不是理所當然？

沒有理會兩人的神情，夜璟辰其實不覺得柳如月說錯了什么，他雖然對柳如月感興趣，但卻對不認識的女人也沒什么同床共枕的熱情。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嫌棄了。

只是，被這么直接粗暴的拒絕，堂堂攝政王夜璟辰，多少還是有些不爽。

“王妃辛苦，讓人給她準備些清粥小菜，養養胃?！毕氤匀?？沒門！

半刻鐘后。

新房之內，柳如月拿著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桌子上的米粥榨菜、糕點青菜、豆腐果肉，頓了頓，“肉呢？”

春兒摳著手指，吞吞吐吐道：“廚房說肉……肉都端給外面了，王妃今日辛苦，也不宜暴飲暴食，影響之后的……行動。”

雖然柳如月幾乎明指不愿同房，但畢竟事情不好鬧大，春兒只好聽夜璟辰的話，全送了清粥小菜。

柳如月累了一天，打早上天還沒亮就起來準備，合著到現在就吃這些，頓時氣笑了，“這么說，今天我連肉都吃不了？王府這么窮，多余的一碗肉都沒有？”

盯著駭人的目光，春兒尷尬地點了頭。

柳如月舉起手。

春兒下意識抱住頭。

“……躲什么？”柳如月夾了根青菜，“不吃肉就不吃肉，誰稀罕呢！”

她又不是傻子，偌大一個王府怎么可能沒有肉？方才她回來，本就是夜璟辰送自己一起走了一段，那些話，本就是說給夜璟辰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