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溫晚從不信這個東西。

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見識過莊嫻和溫鴻安所謂愛情的極限拉扯。

男人的薄情寡義，女人為情所困的撕心裂肺，早已深入她的骨髓。

與其說是排斥，厭惡更合適。

在她這里，身體和精神的渴求是完全能分開的。

身體渴求可以通過男人釋放，但精神上，免談。

許是溫晚抽的煙多了些，沈瑜直接走過來滅了她的煙頭。

“你媽太有主見，你也無法插手，只能靜等消息。”

溫晚“嗯”了一聲，揉著額頭。

內心涌出了一種挫敗感。

恰在此時，手機震動。

跳出來一條視頻。

點開，是溫昭在畫畫。

用的是霍知舟的手機錄制。

視頻里只有鉛筆落在紙頁上的沙沙沙聲。

沒有人說話，卻神奇般地安撫住了溫晚焦躁的情緒。

畫面一角是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

視頻播放完。

溫晚直接發了條信息過去。

“晚上，約嗎？”

老城區，七樓。

耳邊是沙沙沙的聲音。

一頁素描紙又被涂黑了。

溫昭停了下來。

霍知舟伸手將那頁紙取下，放在一邊。

溫昭情緒穩定，但治療卻始終卡在瓶頸處。

霍知舟看了一眼窗外，問表情木訥呆滯的溫昭。

“你不想出去看看嗎？”

繼上次催眠治療后，他發現，溫昭對他產生了排斥。

他在自我保護。

甚至比其他人都要敏感地察覺到了霍知舟想要做什么。

他只是個病人，不是個傻子。

測試數據顯示，精神健康時的溫昭智商很高。

所以哪怕他現在病了，察覺到異常依然能自我封閉自我保護。

面對霍知舟的問話，溫昭面無表情。

霍知舟又道，“你也不想看看你身邊的人嗎？”

說著語氣一頓，“比如，你姐姐溫晚。”

溫昭依然沒有表情。

他在自我隔絕。

“你不知道，她為了你，又付出了多少！”

霍知舟低聲說完，收起紙頁，正要準備出去，卻意外察覺到了他死水般沉寂的眼眸動了一下。

輕微的一下。

被霍知舟捕捉到了。

他不是沒反應，也不是聽不見，他有。

他還記得他有個姐姐。

霍知舟心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出了房間，他劃開手機看了一眼。

看到溫晚發過來的消息。

“晚上，約嗎？”

霍知舟回頭看了房間里靜坐不動的溫昭，回了一個，“來接我。”

溫晚看到消息按了一下太陽穴。

最近霍知舟是越來越有脾氣了。

那一晚她臨時打電話過去，被問及是不是想他了。

她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平日里直球的她不太習慣這樣的對話模式。

她擅長主動，也熱衷掌控主動權。

打從一開始她看上霍知舟是因為他聽話。

不過現在，總感覺，跟想象的有點偏移。

算了，看在他照顧阿昭的份上。

溫晚在心里道，勉為其難地原諒了霍知舟的強勢。

下班前她親自送公司最近力捧的一個新人去電視臺錄制節目。

溫晚提前跟那邊的人打了招呼，把沈瑜留下看著以防萬一，這才驅車回老城區。

沈瑜提前給她買了一大包的食材。

東西太多，溫晚拎不動。

霍知舟去樓下接她。

“阿昭還好嗎？”

溫昭是她內心最柔軟的一處。

無論外面風雨再大，只要一想到還有一個阿昭。

溫晚就能鼓起無盡的勇氣撐下去。

霍知舟走在她后面，手里拎著兩個大袋子，“他很好。”

溫晚回頭看他，“就這些？”

霍知舟正好抬臉，兩人四目相對，清雋的眉一挑，“我也很好。”

溫晚：“？”

當她沒問。

晚餐霍知舟下廚，溫晚陪著溫昭在客廳里看電視。

期間莊嫻打了電話過來。

那邊是悠揚的琴聲，還有海浪輕拍沙灘的聲響。

“你明天晚上抽時間過來一趟。”

溫晚屏住呼吸，看了一眼身側的溫昭，起身走到窗邊。

“有什么事？”

她現在跟溫鴻安打得火熱。

不是情侶餐廳，就是游艇度假，不到一周時間玩出了各種花樣。

早就把他們姐弟給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當然是好事。”莊嫻聲音慵懶。

溫晚不信，“說清楚，否則我不來。”

莊嫻，“你不來也得來。”

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氣得溫晚捏著手機就想往窗外砸。

她忍住了。

溫晚現在的狀態就是，樓上的人掉了一只鞋，剩下一只遲遲沒掉下來，她睡覺都不安穩。

低頭看著莊嫻發過來的信息，時間，地點，需要怎樣的著裝，一應俱全。

她看完皺眉。

精準到了某款女士香水。

像是投其某人所好。

溫晚立馬發了消息給小程，讓他查一下明天晚上鴻鈞酒店有什么晚宴活動。

小程那邊沒有回消息，要核實。

溫晚心神不寧。

這邊身后客廳里，霍知舟端來了晚餐。

“吃飯了。”

溫晚壓下郁氣折回來。

先給溫昭布碗筷，夾菜。

當著溫昭的面，溫晚不會談有關莊嫻的事情。

飯后，霍知舟遞了盤水果。

他人在廚房洗手臺，溫晚人在廚房外。

距離有點遠，溫晚不得不走進來接。

結果人剛踏進廚房，就被霍知舟一把拉著抵在了冰箱上。

廚房門也被關緊了。

溫晚雙手被迫居高到頭頂，仰著頭還沒開口說句話就被霍知舟的吻堵了。

她睜大眼睛，滿眼不可置信。

又不敢發出更大的聲音，只能貼著門被僵站著。

“認真點。”霍知舟說著加深了些。

一吻結束溫晚臉色微紅，身體也軟了。

霍知舟仍然沒放開她，將她抵在門背后的方寸之間，呼吸灼熱。

“心情不好？”

溫晚避無可避，只能迎上去。

“有點燥。”

最近幾天，她心情不可能好。

霍知舟笑了一聲，“那今晚上給你降一降火？”

溫晚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甘示弱，“霍醫生，你變了。”

霍知舟眼瞳很深，“今晚上你約的我。”

溫晚斷章取義，裝傻，“約飯。”

她展顏笑，有點小得意，像狐貍。

霍知舟湊近了些，“你吃過了？”

溫晚點頭，“吃過了。”

霍知舟唇角一勾，俯身。

“怎么辦，我還沒開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