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望著女子臉龐，越看，心中越怒。

想著與這女子之間的點點滴滴，越想，心情就越難受。

馬車快速前行。

御醫被趙陽一腳踢了出去。

于是，這馬車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在馬車周圍，則是有十幾個高手在守護，他們騎著馬，緊緊圍繞著馬車奔跑。

細細的雨絲從簾子外刮進來。

趙陽將簾子放下，他回身，刻意擺出一副笑臉，說道：“其實你帶上面紗的樣子，也很不錯，我可以幫你設計一個全天下最好看的面紗，就算那些傷痕去不掉，也一樣好看。”

楊平之臉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方才御醫為她上了藥，也不再疼了。

她說道：“就算再好看的面紗，終究是面紗。”

趙陽緩緩收斂笑意，說道：“她們一定會付出代價。”

楊平之點頭，“我相信陛下。”

沉默了片刻，興許是覺得氣氛太沉默了，楊平之覺得有些不舒服。

馬車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十幾匹駒馬的蹄子聲，讓她心情有些亂。

于是，她想要打開那塊窗簾。

趙陽伸手，握住了她伸出的小手，搖搖頭，溫柔道：“那老家伙雖然沒用，但他好歹是御醫，他說了，這些傷口最好不要沾染半點水漬，不然的話，留下的疤痕更難祛除。”

楊平之小手被握住，瞬間就臉熱了。

她急忙抽回手，點頭。

氣氛再次沉默。

靜坐在一旁的趙陽突然說道：“如果不出意外，那李香香今晚定難逃脫，哼，全城的兵力如果還拿不下兩個女子，那這些吃皇糧的混蛋都可以抹脖子謝罪了。”

楊平之咳嗽一聲，說道：“是的，但現在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擔心的，是中原那邊的事情。”

趙陽皺眉，“中原叛變，他們那邊的兵力我大致了解了一下，除卻他們占領遼洲后收編的兵力，光李文鳳從邊域帶回來的士兵，就有上萬之多。”

“這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若任由他們繼續擴張，總有一天，他們將會帶領幾十萬大軍壓境，這座明面上固若金湯的長安城，以現在的情況，靠這算起來只有區區不到八千的兵力，根本受不了他們隨意的一次沖擊！”

楊平之點頭，“恩，的確如此，但陛下考慮的有些遠，我考慮的，卻是當下。”

趙陽問道：“此話怎講？”

楊平之蹙眉道：“若只是他李家起義的話，還好說，但我擔心，他李家振臂一呼，會有更多的起義軍參與進來，或者，干脆投靠他們。這才是最重要的，自古以來朝代跌更，都逃不過這個局面。”

趙陽心情更加糟糕了。

馬車停下。

他們來到了醉風樓。

趙陽先下車，接住旁邊下屬遞過來的一柄雨傘，打開后，才攙扶著楊平之下車，走進醉風樓。

老婦早在等待。

趙陽扶著女子坐下，然后拱手對老婦說道：“劉姨，麻煩你看一下。”

這老婦是醉風樓的首領，掌管全天下最為全面的情報，見多識廣，趙陽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想著對方說不定會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女子將臉上布巾摘下，露出臉上猙獰的傷口。

老婦只是看了一眼，便搖頭道：“若想不留疤痕的話，很難。”

趙陽失望。

而老婦卻話鋒一轉，說道：“但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趙陽心中一喜，連忙追問：“什么辦法？”

老婦笑道：“你們可聽過東海普陀山？”

普陀山？

趙陽皺眉，努力從腦海記憶中，尋找這三個字眼。

然后，他想到了。

……

在趙陽原來的世界中，普陀山，是處于南海，他不知為何這個世界也有普陀山這種地方，也不知為何會是在東海。但一想到傳說中普陀山上的那位菩薩，他內心就煥發出希望來。

老婦笑道：“什么菩薩的，玄之又玄，我不知。但東海普陀山最是擅長醫術，山上女子偶爾下山游歷，都會被稱之活菩薩。若是以她們的醫術而論，應該能治好姑娘臉上的傷，且不留痕跡。”

趙陽也從記憶中，找到了有關那普陀山的信息。他興奮說道：“是的，太好了，這樣的話，平之的傷有救了！”

平之？

女子聽到這親昵的稱呼，再次臉熱。

她望著陛下興奮的臉色，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陛下竟然如此關心我？

可是，若嚴格說起來，他，是我的姐夫……

不知怎的，楊平之的腦子開始亂想起來。

當想到了這一層關系后，她臉紅，臉紅到有些疼。

趙陽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在發什么愣？沒聽見嗎？你的傷有的治了！”

楊平之嚇了一跳，結結巴巴說道：“額，嗯嗯，聽，聽到了，我很開心。”

一邊說，一邊心臟亂跳。

楊平之突然看到眼前的老婦正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自己。

她咳嗽一聲，連忙轉移話題，說道：“方才我和陛下聊了一些問題，當下大奉朝局面堪憂，李家在中原叛變，中原距離長安不遠，精良戰馬一日便可抵達，若是他李家在這個時候突然朝長安進攻，那情況不容樂觀。”

老婦瞧對方轉移話題，也頗為配合的點點頭，說道：“沒錯，但他們不敢。”

楊平之蹙眉。

不敢？

為何不敢？

她還未張口詢問，就聽見身后的趙陽說話了。

“他們當然不敢。第一，名不正言不順，想要推翻一個朝代可不是說說而已，他雖然將我那皇兄推在前頭充門頭，到說到底，也是叛賊，得不到天下正統。”

趙陽來自科技社會，不封建，不迷信，但這個時代的百姓不同，這里信奉老天，道教正統，儒家思想根深蒂固，人們堅信天子乃是老天的孩子，是老天選定的、來管理凡間的代言人。

所以，有人想要取代天子，哪有那么容易？

趙陽坐下，手指習慣性敲打桌案。

他說道：“這還是第一點，他們沒有得到大部分百姓認同的前提下，不會輕易攻打長安。第二點，是他們目前的兵力雖然看起來嚇人，但實則真正愿意跟隨他們的，卻是少數，我敢保證，就他們現在掌握的一萬多兵力，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是被迫的，而不是自愿的。”

聽到這里，老婦點頭，眼神贊賞。

趙陽說這段話時，自信十足，讓她聯想起當年先皇還活著時的風采。

楊平之很聰明。

能被李香香重點關注，經韜緯略樣樣不俗，她是因先前受到挫傷和驚嚇，導致腦子轉的有點慢。此刻經過趙陽提醒，沉心靜氣，很快就想明白其中關節。

她點頭說道：“是，沒錯，他們不敢！他們手下的士兵，至少有一半在害怕。一方面是害怕自身家族被掛上大逆不道的罪名，另一方面，則是害怕大奉朝分散在天下各地的百萬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