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話，一邊看向遠處，見仙師屋前，道士又在向他招手，不覺微微一愣，向陳凡低聲道：“仙師叫我，我先過去了。”

陳凡也看到了道士在那邊，感覺這個周巖的待遇，確實和其他管事有些不同，這時叫他過去，不知又有何事。

他遠遠看著，卻見仙師居然也從屋里走出來，笑瞇瞇的看著周巖，遞給他一樣東西。

陳凡眼尖，依稀見到仙師拿給他的是枚紅褐色的藥丸，好像正是那活血丹。

周巖感激涕零的望著仙師，接過來一仰頭吞了下去。

仙師笑得更加開心，還伸手用力拍著他的肩膀。

陳凡一顆心直往下沉，這東西要是吃多了，哪里還有命在？

小雪也注意到了，問陳凡道：“仙師給他的，是丹藥嗎？”

“那東西叫活血丹，吃了之后能增加力氣，每個管事都有，我早上也吃了一個。”

陳凡本來還想說，活血丹是以性命為代價的，又怕小雪擔心，就沒告訴她。

陳凡看著周巖在仙師的指引下，進了里面一間屋子，也轉過身，和小雪出了營地，往河邊走去了。

岸上的人比往日多了許多，都是那些新來的村民，看著眼前的流沙河和水邊的河奴們，傻呵呵的站在那里，不知該做什么。

幾個管事也沒閑著，不停甩著藤鞭抽打這些人。

這些人新來乍到，還沒吃御水丹，管事也沒趕他們下去，只是讓他們站在河邊，看看其他河奴是怎么挖白鐵的。

人群之中，陳凡并沒有看到他那三個新舍友，也沒去找，就往下游走去了。

剛才死在院子里這些人，大概率是要被掛在營地周圍的，偶爾有時候也會拋尸進河里，不過他們的尸體現在還浮不起來，只有被周巖殺死的那兩個河奴，才有可能漂下來。

陳凡想再煉制一個倀鬼，可是院子里人多眼雜，他不敢動手，只好在河邊等著，希望有哪具河奴的尸體能被他撿到。

挖白鐵這種事，陳凡并不在行，倀鬼卻非常合適。

他不用呼吸，也不會凍僵，想在水里待多久都沒有關系。

陳凡往下游走著，找了個人少的地方，靜靜的坐下來。

原本待在那邊的幾個河奴看到他走過來，全都悄悄的走遠了，沒人愿意待在管事的眼皮底下干活。

陳凡并不在意，他的眼睛盯著河面，生怕漏掉了哪具尸體。

自從當上管事之后，他就感覺到了危機。

想要活命，就得制住仙師，想制住仙師，就要提升實力，就要找到更多的白鐵。

上次用趙管事跟仙師拼了一回，他也發現了仙師的弱點，就是那兩條小短腿。

仙師身材本就不高，尤其是在變成魚妖之后，兩條腿更是顯得短小，活動也不太靈活，趙管事兩條胳膊都沒了，仍然能一腳踢中他。

倘若下回拿弩箭射他的腿，陳凡覺得他應該躲不開。

“倀鬼之術只能煉制一個，要是能像玄奘那樣煉制八個，說不定就能一擁而上，弄死仙師了。”

陳凡坐在河邊，等了許久，也不見有尸體漂過。

他穿著管事的衣服，也沒有河奴敢過來打擾他，就這樣在河邊坐了一上午，眼看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就和小雪回了營地。

院子里面，到處都殘留著血跡，就連空氣中都似乎彌散著一股血腥味道。

陳凡往仙師門前看了一眼，那兩個河奴的尸體已經不在了。

抬頭望向旁邊柵欄，果然累累白骨上，又多了兩具衣衫稍微健全的，正是上午死掉那兩個人。

“還真被人掛上去了。”

陳凡不再多看，回了自己屋里。

其他河奴也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新來的村民全都垂頭喪氣，像是認清了現實一般，老老實實在院子里排著隊領飯。

陳凡的屋子兩面都有窗戶，能看到外面和院子里的情景。

遠遠的，他看到周巖從后院走出來，手里抱著些衣物，在往管事房這邊搬東西。

他的傷像是已經徹底好了，腰桿挺直，步履矯健，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煥發。

那個用身體換食物的女孩，也低著頭跟在他身邊，懷里抱著些零碎的衣物，一起往這邊走來。

陳凡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想把大管事做成倀鬼的念頭卻越發強烈了。

沒等一會兒，外面就傳來敲門聲，仍舊是之前見過的送飯河奴，眉開眼笑的提著一個食盒：

“恭喜陳管事高升了，小的叫阿旺，負責給各位管事大人送飯送菜，您吃完放在門口就行，小的自會來收。”

陳凡早就知道他這一套流程，剛關上門，就聽見隔壁李管事的聲音在外面傳來：“快點拿來，餓了一上午了。”

陳凡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開來看，還是之前那幾樣飯菜，就和小雪吃了起來。

周巖的屋子在里面第二間，緊挨著大管事，他剛推開門，大管事正好從屋里出來，沒見到周巖，卻一眼見到了那個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咧嘴一笑，就往仙師屋里走去了。

隔著一會兒，又有一個管事從仙師屋里出來，兩手捧著個暗紅色的木匣，放到發粥的管事面前，沖下面喊道：

“新來的，都過來領御水丹！一人一個，保你不會在河里淹死！”

有人小聲問道：“是不是挖到了那個什么鐵，就放我們回去？”

“沒錯，誰挖到誰走，”管事沒空跟他廢話，瞪著他喊了一句，“趕緊過來拿！”

那人嚇得一激靈，新來的河奴們也全都站起來，向管事那邊圍攏，都領了丹藥吃下去。

幾十個人很快就領完了。

“還有沒拿的嗎？”

管事問了一聲，見無人應答，又說道：“這御水丹只發一次，以后再要可就沒有了。”

眾人全都低頭坐著，卻沒有人答應。

管事哼了一聲，就收起木匣走了。

吃過午飯，陳凡又去了河邊，不過這一回，他帶上了那個漁網。

流沙河上雖然經常死人，卻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與其干坐著碰運氣，還不如自己動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