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韓信
- 從博浪沙刺秦開始創立千年世家
- 一指游鯊
- 2147字
- 2025-04-28 20:50:00
大廳之內,項羽的一番小插曲很難被眾人拋之腦后。
喧鬧的絲竹管弦之聲再次充盈廳堂,觥籌交錯間,酒香與食物的香氣彌漫。
燈火搖曳,映照著銅爵與漆案的光澤。
首席之上,劉季與項梁身體微微前傾,抵足而坐,時而撫掌大笑,時而壓低聲音熱切交談,目光交匯間,滿是欣賞與相見恨晚之意,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酒過三巡,不少人已面帶醺色。
張逸目光隨意掃過侍立周圍的侍衛。
眼神微微一凝,落在了門側一人身上。
那人身形格外挺拔,遠超常人,手中緊握一柄長戟,戟刃在燈火下泛著幽冷的微光,靜靜地立在那里,如同一株沉默的勁松。
張逸端起酒爵,饒有興致地開口奇道:
“這位壯士,身高遠超七尺,挺拔不似常人,不知名諱如何稱呼?”
被點到名字的小兵,身軀似乎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緊張。
但他很快定了定神,挺直了脊梁,向前微跨半步,雙手抱拳,動作沉穩地拱手道:
“回郎君,在下韓信。”
聲音清晰,不高不亢。
張逸仔細打量了他一眼,見其雖略顯清瘦,但眼神沉靜,自有氣度,滿意地點了點頭。
鄰座的項羽早已喝得酒酣耳熱,面色泛紅,眼神帶著幾分醉意的朦朧。
項羽瞥見張逸與那持戟小兵相談,嘴角一撇,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揚聲嘲笑道:
“哼,彼處那個執戟的,瞧他這副骨瘦如柴的模樣,風吹即倒,安能持兵?”
聲音洪亮,引得周圍幾人側目。
韓信聞言,并未抬頭,只是將頭顱微微低下,握著長戟的手指卻收緊了幾分。
韓信躬著身,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如同鐵石相擊:
“回將軍,信握此戟重七斤十二兩。”
項羽“嗤”地一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不屑道:
“狂妄之言,既如此,可敢出來,與吾帳前拔選的幾位力士較量一番筋骨?”
項羽說著,便欲揮手示意手下。
韓信身形依舊巋然不動,甚至沒有抬眼去看項羽,只沉聲道:
“為將者,在運籌帷幄,調兵遣將,而非逞匹夫之勇于陣前。
請將軍自重身份。”
“說得好。”
劉季一直含笑旁觀,此刻撫掌大樂道,
“小兄弟此言有理,見識不凡!
來人,快給這位小兄弟賜座,咱們一同共飲幾杯!”
劉季語氣親和,欲邀請韓信。
聽到劉季竟要邀請一個執戟小兵同席共飲,項羽臉色一沉,猛地站直了身子,案幾都隨之震動了一下。
項羽轉過頭,醉眼朦朧地斜睨著仍立在原地的韓信,眼中的輕蔑更甚,嗤笑道:
“哼,帳中莫非已無可用之人?竟使一個餓得形銷骨立的餓殍在此執戟充數!
小子,汝可曾有力氣舉得起那煮肉的大鼎?”
說完,項羽拿起手邊另一只空酒爵,隨手向韓信腳邊一擲,“鐺啷”一聲脆響,銅爵滾落在韓信腳前寸許之地。
“喏,給吾拾起來,便賞汝半塊煮好的彘肩果腹。”
項羽語氣輕佻,如同施舍。
“籍兒,何必與一介士卒置氣較勁?
項梁見狀,語氣帶著幾分惱意說道。
韓信垂目看著地上的酒爵,紋絲不動。
他似乎在仔細地掂量著什么,眼神深邃難明,片刻之后,微微蹙眉,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正準備彎腰,忍下這份屈辱,將酒爵拾起。
沒等韓信有所行動,旁邊一直靜觀的張逸動了。
只聽“嗆”的一聲輕響,寒光一閃,張逸已拔出腰間佩劍。
手腕一抖,劍尖精準地向地上一挑,那只銅制酒爵便輕巧地飛起,劃過一道弧線,“叮”地一聲,穩穩落回項羽面前的案幾上。
張逸收劍回鞘,動作行云流水,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悠然的輕笑:
“此爵輕不過三斤之數,將軍若連這三斤之物都握不穩,又談何穩握三軍、問鼎天下?
拾之,又有何益?”
“狂徒!”
項羽見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案幾,霍地站起,案上杯盤一陣亂響。
項羽怒目圓睜,手中長劍一聲指向的卻是仍低頭侍立的韓信,但話語卻是對著張逸:
“豎子安敢出言諷我?!”
項羽顯然將張逸的話理解為對自己的直接嘲諷。
張逸悠然自得地舉起自己的酒盞,對著燈火虛晃一下,從容笑道:
“將軍息怒,何必動氣。請聽逸一言。”
張逸頓了頓,語氣平和地繼續道:“昔日,百里奚曾在秦國喂牛,其狀未必光鮮,晏嬰出使楚國時,曾被囚于小門,其形亦可謂枯槁。
然此二人,皆身懷治國安邦之才,腹藏經天緯地之乾坤。
英雄不問其出身貴賤,將軍胸襟廣闊,志在天下,又豈能只以貌取人,拘泥于一副皮囊?”
一直樂呵呵的劉季也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一手扶著案幾,一手搭著腔,帶著幾分醉意打圓場:
“哎呀,小將軍啊,莫生氣,莫生氣嘛。
想當年,俺劉季在沛縣當個小小亭長的時候,還時常被那守寡的鄰婦罵作‘潑皮無賴’。
你看如今這世道,連那陳涉,本是一個戍邊的苦役,都能揭竿而起,最終稱王。
可見出身如何,實在算不得什么,又怎能因此而看輕了他人呢。”
“老匹夫,你這是什么意思!”
項羽聽劉季這樣說道,雙目直瞪劉季,端時便欲要離席。
項梁見項羽被劉季言語所激,連忙伸手按住他,低聲勸道:
“籍兒,沛公所言,可有半分差池?
你將來是要統帥千軍萬馬的主帥,難道也能因一時意氣,便憤而離軍自走嗎?”
聽到叔父帶著些許嚴厲的勸告,項羽胸膛起伏了幾下,終究還是不情愿地重新坐了下來。
項羽仍梗著脖子,語氣不忿地對項梁道:
“叔父,非是籍兒小氣。只是羞于與這種不知從何處來,背井離鄉,只為混口飯吃才投效我等的士卒為伍。
籍只信任那些從江東便一路跟從叔父與我而來的好弟兄們。”
“放肆!”
項梁猛地將手中酒杯往案上一頓,發出“砰”一聲悶響,杯中酒液潑灑出來。
項梁厲聲喝道:
“籍兒!
今日沛公攜眾來投,正需收天下豪杰之心,你如此輕慢壯士,豈非要讓他們看輕我們項氏!
將來又怎能繼承我們項氏的門扉,共誅暴秦,以報國仇家恨。”
“叔父…”
項羽被叔父喝斥,終宴席結束不再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