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失敗了
書名: 我,仲裁人,百無禁忌作者名: 沉默的榴蓮本章字數: 2037字更新時間: 2025-05-08 00:20:23
不是吹奏,卻似有千軍萬馬,在地底同時踏步。
那骨笛自己響了。
一聲輕顫,卻將整個空淵城的魂火,點燃。
那些鑲嵌在城墻、石柱、地縫里的枯骨,忽地齊齊張口,無聲地吶喊。
黑霧盤旋上穹,祭臺之頂,一輪黯月倒映浮現,不知是天象還是幻影。
骨笛第二聲響起。
瑤音整個人像被魂氣抽空,脊骨從背后裂出一段,魂火自眉心騰起,洇入那根殘笛之中。
她低聲念著,誰也聽不懂的古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召喚感。
“骨血為祭……喚舊影……渡舊魂……”
我渾身發冷。
只見她眉心印脈裂開一道縫,隱約露出骨印的殘痕,而那笛中竟緩緩浮出一道虛影。
是個男人。
披發,赤足,面容模糊,卻骨節嶙峋,手執一卷碎裂的骨簡。他背對眾人,凝視著城中。
那魂影——
不是別人。
正是傳說中的“淵主”。
“逆歸……可否成?”
他像是在詢問,又像在哀求。
九九瞳孔微縮,輕聲道:“他在重演……墮玄覆滅前的記憶。”
瑤音咬著牙,強行維持著連接。
而我們,便在這魂影的映照下,看到了那一段從未記載的史。
那是空淵未毀之時。
墮玄族立于歸印族群之外,隱修于北淵,以骨印為源,妄圖重構魂界序列。
他們相信,骨印可逆反歸印——以骨為始,不循魂律,不入歸源,可塑新界。
而那位淵主,正是骨印傳承的最后一脈。
他以族人枯骨為材,煉成空骨之笛,以笛召魂,以魂鑄界。
可惜,他們失敗了。
歸印聯盟出手。
將墮玄一族誅滅九成,余者逃至北淵之下,建起一個……永不見天日的隱世——寒骨冢。
“那里,是墮玄最后的巢穴。”
瑤音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宮殿中,她強撐著立穩,卻渾身發抖。
“他們未死盡。”
“也未忘。”
“他們在等——等一個能再次吹響空骨之笛的人。”
我低頭,看著她掌心泛白的骨節、那逐漸蛻化的皮膚。
我終于明白。
她不是來取笛的。
她是來繼承的。
空淵城的風,停了。
瑤音的影子還跪在那塊碎裂的獻臺前,空骨之笛橫在掌中,已無聲,但那壓在魂脈之上的寒意,卻未散去。
我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骨印的痕跡還在她肩胛下隱隱泛光。那不是正常的魂印,是咒、是縛、是某種被迫“遺留下來的信物”。
她低聲喘著,骨節還在不斷裂響。
我忍不住問:“你還能動嗎?”
她點頭,動作卻僵硬:“……還能走。”
聲音低啞,像是兩個靈魂在一起發聲。
九九站得筆直,鏡魂契印在她指尖一寸寸浮現。她看了我們每一個人一眼。
那目光里,沒有希望,也沒有猶豫,只有一種——早該如此的沉靜。
“寒骨冢……我們得去。”
我心口一緊,開口道:“你確定?那地方,是墮玄族最后的埋骨地。空淵城都差點吞了我們,寒骨冢……”
“我知道。”九九的聲音冷得像碎鏡刮過皮膚,“但空骨之笛顯現的記憶,不只是舊史。”
她抬手一指瑤音:“她的魂識是殘的,不完整。那枚骨印也不是全的。”
“想要喚醒真正的‘骨印’,我們必須找到——第八印的原始碎片。”
“還有……”
她頓了頓,緩緩吐出兩個字:
“破局。”
蘇雁咬牙:“你懷疑破印之法,就藏在寒骨冢里?”
“不是懷疑,是肯定。”
這一句話,讓我們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不是一次普通的前行。
那是一次——背水一戰的亡途。
而寒骨冢,就是那條亡路的盡頭。
我們沒有再耽擱。
空淵城的咒氣雖然暫時沉寂,可這城,已經開始“認主”。
繼續停留,只會引來殘存墮玄魂的再次蘇醒。
趙磊被我半扶著走,他的傷勢雖然穩住,但魂線已經散裂了一半,整個人仿佛一尊被敲碎的神像,靠著意志撐著沒倒。
“寒骨冢在哪?”我問。
瑤音沒有立刻答,只伸出手指向北。
“從空淵北門,再行七夜七晝,越過極寒碎湖,到達無夜之境……冢門,就在那里。”
“七夜?”墨靈皺眉,“魂力撐不住的。”
“撐不住也得走。”九九看向我,“瑤音的印正在覺醒,我們必須趕在徹底失控前,到達冢地。”
“否則,她會在半路上——變成另一個蛇人王。”
我喉嚨干澀地點頭,忽然想起蛇人王死前的那道嘶吼,像是從祖印深處傳出的絕響。
這種變化,絕不能重演。
夜落極北。
踏出空淵城時,天色徹底暗了。
不是夜,而是那種沒有月、沒有星、沒有歸魂的黑。
我們穿過城門時,銅柱殘影中還隱約聽見殘魂低語:
“回不去了……你們,回不去了……”
風從四面卷來,吹得鏡魂結界“嗚嗚”作響。
寒氣刺骨,魂火搖曳。
蘇雁披著斷鏡袍走在最后,她每走一步。
地上的冰結就浮出一片符痕,那些古老的骨文,不是防御用的,而像是在和某種更古的存在——交談。
瑤音走在前頭,手握骨笛,氣息不穩,鱗紋隱現。
九九緊貼在她身后,鏡印一圈圈纏在她的魂脈之上,像是臨時給她豎起一根斷骨支架。
“她身上的印要撐不住了。”我小聲說。
九九點頭:“撐過七夜。”
“第八印若真在寒骨冢中……我們就賭這一場。”
整片山體都是崩塌的鏡脈殘跡,魂風裹著斷碎的咒紋,像刀子一樣往我們臉上刮。
墨靈腳下結界撐了兩次就碎,他吐出血來,雙眼發黑。
“老子不是鐵打的。”他咳血罵道,“這地方就是來掏人命的。”
“不是。”趙磊忽然低聲開口,額頭貼著他斷裂的影印,“這地方是用來……挑人心的。”
“我們在走的,不是山,是印之遺骨。”
我背后一涼。
腳下那一塊塊碎鏡殘骸,像極了……魂體解構后的殘殼。
我們走在一條,由失敗印者尸骨鋪成的“道”上。
我忍不住開口:
“他們也想過破局吧?”
九九沒有回頭,只冷冷道:“他們失敗了。”
“我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