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淵城地底，猛地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不是獸吼，也不是風嘯，是……死人的魂叫！

下一秒！

整個宮殿震動，一道道幽影從石柱、墻縫、地磚之下爬了出來！

它們身披破碎的墮玄袍，臉上沒了五官，唯有一張張灰白面孔，滿是裂紋！

沒有眼，沒有口，卻在咧嘴“笑”。

“墮玄殘魂！”墨靈失聲驚呼，魂杖瞬間炸裂出一道符咒火線，“它們還活著！”

“不，是執念活著！”趙磊勉強抬起頭，臉色慘白，“這城，就是它們的墳……誰動了祭笛，就等于喚醒了整個族的怨！”

瑤音一把抓起骨笛，笛身魂光劇烈波動！

那一刻，她身體猛地一震！

骨面具“啪”一聲碎裂，露出半邊臉——蛇鱗嵌骨，瞳孔成豎線！

“她不是人！”蘇雁倒吸一口涼氣，怒斥，“你騙我們！”

“不是騙。”九九擋在瑤音身前，目光冷冽，“她從未承認她是人。”

瑤音痛苦彎下身，喉間發出低低的嘶鳴聲，像是某種蛇骨在體內重組。

殘魂潮水般撲來，第一只灰影張開腥臭的魂口，直撲瑤音！

“鏡光——開！”九九猛地咬破掌心，一枚半碎的靈珠騰空而起，化作光罩將她護住！

“快布陣！”她吼道。

我和牧瑤、蘇雁幾乎同時動手，魂刃、鏡紋、殘印全部爆開！

殘魂撞在結界上，發出連綿不斷的哀嚎，像是萬鬼爭道！

“它們要吞了她，奪回笛！”我大喊，“她身上那半骨，是它們族的祭器！”

“來不及說這些了！”牧瑤咬牙，斷刃斬出三道魂波，將三具灰影劈退！

但這只是開始。

更多的魂影從殿外涌入，墻壁開始流血，地板碎裂，每一寸石磚下，都爬出扭曲的手掌！

“擋不住了！”蘇雁的鏡柄已裂，氣息搖搖欲墜。

“我來。”牧瑤低聲說了一句。

下一秒，她將斷刃橫在眉心，魂脈全開！

“牧瑤你瘋了！”我驚駭，剛要上前，她卻朝我搖了搖頭。

“這里是死的地。”她低聲道，“就該……用死鎮。”

話音落下，她一掌拍在地上！

“斷靈·獻軀陣——啟！”

轟！

一道藍白魂陣自她腳下炸裂開來！

所有殘魂慘叫著，被吸入那輪光陣之中，掙扎、咆哮，卻無法掙脫！

瑤音痛苦蜷在地上，骨笛瘋狂震動，幾乎要炸裂！

我沖上去，死死抱住她！

九九臉色蒼白，魂力狂瀉，強行撐住那最后一重鏡結！

一切，像是陷入永無止境的血風中……

空淵城，再度沉寂。

殘魂鎮入地底之后，整個世界像是被誰按了暫停鍵。風停了，魂霧不再翻涌，連四周的尸骨都安靜下來，只剩殿中淡淡的咒痕未散，像燒盡的灰燼在空氣中飄蕩。

我跪坐在地，懷里死死抱著瑤音。

她還活著。

可她身上那股詭異的氣息，卻變了。

真的變了。

她的皮膚在不斷脫落，像蛇蛻皮那樣，一片一片剝離出灰白的鱗甲。

骨節劇烈鼓脹，關節處傳來“咔咔”作響的可怖聲音，仿佛骨頭在自行重組。

那張本就不算人類的臉，如今更扭曲。

左臉泛出淡銀的骨光，眼眶深陷。

瞳孔完全豎化，右肩則鼓出一道細長的脊骨棱角，像要從身體里“長”出來似的。

“你們……看見了嗎……”她喃喃，聲音低啞，像是兩道嗓子同時在說話。

九九撲上前，一掌按在她額頭，試圖穩住暴走的魂印，但那掌心剛貼近——

啪！

骨印之氣猛地反彈，一股極寒的氣浪將九九震出數丈！

“這是——”墨靈臉色慘白，捂著心口，“她的印……不是未覺醒，是被封住的！”

“封不住了。”蘇雁語氣森寒，嘴角還帶著血。

我咬緊牙，將瑤音從地上扶起。

她此刻的模樣，幾乎和蛇人王當時半神化時相似——不同的是，她的氣息并不暴戾，也不混亂，而是……異常安靜。

一種古老、徹底、無情的靜。

九九瞇起眼，低聲問：“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瑤音低著頭，吐出一口白氣，骨節聲還在她身體里游走：“我……叫瑤音。”

“但我也……不是她。”

“什么意思？”我皺眉，警惕心陡然升起。

她緩緩抬頭，臉上竟浮現出一種極淡的苦笑。

“我……不是完整的。”

“我是被從某個軀殼里，‘剝’出來的一段意識。”

“那段完整的我，可能早就死了。”

她伸出手，那手上浮現出一枚魂印——不是我們熟悉的鏡印、斷印、蛇魂，也不是墮玄族的族痕。

那是一個極其古怪的印記。

呈骨節狀，一環扣一環。

“這是……骨印。”趙磊瞳孔一縮，猛然開口。

“從未在族冊里留下名字，卻能讓歸印者畏如蛇蝎的那一道……”

“失格印。”

這話一出，殿中空氣瞬間冷了幾度。

九九深吸一口氣，聲音低了八分：“你……到底是什么？”

瑤音沒有立即回答。

她抬頭看了看祭臺上那已經失去氣息的骨笛，又看看四周已被陣法吞盡的殘魂，才慢慢道：

“我不知道我出生在哪里，也不知道是誰把我封進了那顆琥珀珠。”

“但我體內的印，是骨印。”

“而我的魂識，在蘇醒的一刻，聽到了一個聲音。”

她看向九九。

“他說……如果我不去北淵，就會徹底消失。”

我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墨靈的聲音有些發抖：“那聲音……是不是，像風穿過斷骨？”

瑤音點點頭。

“他說，他叫——淵主。”

殿中一片死寂。

蘇雁喃喃道：“淵主……不就是墮玄傳說中，被逐出魂界的那位骨印使？”

“早在太始族建立歸印體系前，他就……被判‘魂格不正’，遭三界逐斬。”

九九臉色終于變了。

她死死盯著瑤音，許久才低聲道：

“你……是他的殘印？”

瑤音沒有回答。

但她沒有否認。

空淵城，在這一刻，又靜了。

我還記得，那一刻，整個空淵城的魂息忽然沉了下來。

瑤音靜靜地站在殿心，骨笛橫于掌中，碎裂處已被魂氣自行縫合，蛇形咒紋在她手指間浮動，像活物在游走。

“我要開始了。”

她輕聲說，眼眸中透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寂靜。

九九沒有攔她，只默默走到她身后，鏡印翻起一圈魂浪，為她遮斷四方死氣。

那不是儀式，更像是喚魂。

也不知她從何處學來的方法，瑤音手指在笛身輕輕一抹，指尖流下一滴半凝的銀血，落在骨笛之上。

下一瞬——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