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院門打開的聲音。

老柯氏立即起身，第一個走出堂屋，到了外面。

明氏和柯氏也是緊跟其后，出了堂屋，就見到大伯、二伯走在前面。

顧老二拉著個板車。

因為顧老二的身體擋著，柯氏并沒有見到躺在板車上的人到底是誰。

倒是老柯氏，顫顫巍巍地疾步走上前，見到躺在板車上的顧老大，頓時就嚎叫了起來。

“我的兒喲！”

“你不是說你求學去了嗎？”

“嗚嗚，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你讓娘以后可怎么過喲！”

老柯氏這一嚎，才讓柯氏心慌意亂起來，連忙上前。

見到板車上，以手遮面的丈夫。

只覺得有一些不敢相信，腦子里面是一片空白。

直到顧學裕哭了起來。

這才回過神。

“這……這是怎么回事兒？”

“相公，相公！”

“嗚嗚……。”

明氏看著趴在板車上痛哭流涕的柯氏，以及以手遮面，不敢回答的顧老大，話到嘴邊，最后還是忍住了。

顧家大房、二房看著這一家子，最后看了看躺在板車上以手遮面的顧老大，微微嘆了一口氣。

好好一個家。

現(xiàn)在讓顧老大這么一弄，算是要毀了。

然而，這說到底，也是三房自家的事兒。

他們倆也不好開口說什么。

“三弟，人接回來了，我們就先回去了。”顧家大房開了口。

顧老三點了點頭。

“我送送你們。”

顧陳氏和顧老三也從西屋走了出來。

她走上前，勸說著直抹眼淚的老柯氏和柯氏兩人。

顧老頭送了送大哥和二哥，回來見到老柯氏和柯氏還在那抹眼淚，而顧老大從始至終都是以手遮面，什么話也不說。

頓時來氣了！

“現(xiàn)在知道沒臉皮了？”

“我們一大家子在家天不亮就出去下地干活兒，一直到了天黑才回來。”

“一天累死累活，就為了年底有一個好收成，能夠賣糧賺點兒錢，供你讀書。”

“你說你要去游學，要買什么講義，要銀子。”

“我拉下臉皮出去東拼西湊，有人見到我，直接就把門給關了，還有一些，說什么，你考了這么多年，也就一個童生，再考下去，半只腳都踏進棺材了，估計也考不中。”

“娘老子的，我直接就和他理論，說你這一次一定可以考上。”

“你倒好，只顧著在外吃喝！”

“你說你對得起你娘、對得起賢梅、對得起學州、對得起二郎、三郎他們嗎？”

然而，面對顧老頭的一陣訓斥。

顧老大依然不為所動。

他要是有愧疚之心，這些年也就不會這么渾渾噩噩、自甘墮落，然后還能心安理得地伸手向顧老頭要錢了。

顧老頭看著顧老大這樣子。

心里那個氣啊！

你要是有心悔改，說幾句話，回一個，我知道錯了。

那也還算是好的。

然而，從始至終，顧老大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這就讓顧老頭的心頭氣，沒地兒撒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

“他從小就被你給寵壞了，要不是你處處寵著他，把他當個寶兒。”

“他能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行了，人也接回來了，二郎、三郎，你們倆把他給抬進去！”

“這一天天的，都不讓人省心！”

月初。

老三家的小青失足落水。

人差一點兒就沒了。

現(xiàn)在，全家的希望，顧家的門面，顧老大卻出了這事兒。

顧老頭只覺得心力憔悴、無能為力。

柯氏看著腿上有傷的顧老大，到現(xiàn)在也沒明白，到底出了啥事兒。

“爹！”

“你可要為我相公做主啊！”

“他，他這是被人打了？”

“為何還要怪罪于他呢？”

對于還不明白情況的柯氏來說，明明她的相公一身的傷，腿都夾了板子。

傷的這么重，還要被公公教訓。

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相公到底做了啥事兒？

顧老頭看了看已經蜷縮起來的顧老大，對方似乎害怕自己惹的事兒被柯氏知道了。

當下深呼吸一口氣。

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唉。”

“賢梅啊，是我們顧家對不住你，養(yǎng)出了這么個玩意兒。”

“你以后啊，就別再學著你娘，把學州也給寵壞了，這該打還得打，該教訓還得教訓。”

“不然，早晚會出事兒！”

“他這不孝子，拿著錢去賭，賭輸了，被人打成了這樣。”

“最后還是顧二毛出了手，回村給我們通了信，讓我們去把人贖回來。”

“你說說，唉……。”

明氏看了看顧老頭，又看了看一邊抹淚，一邊沉默的柯氏。

老爺子。

你還說娘偏心，你不也一樣偏心？

大哥可是去偷有夫之婦！

這可是要被浸豬籠的啊！

顧老二也對顧老頭瞞著這事兒不告訴柯氏，還在維護著顧老大，心有不滿。

他也看出來了，那汪浩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對方明顯是更在乎錢。

要不然，肯定得報官，然后把大哥給抓起來。

說不得，就得浸豬籠。

這還不算什么。

到時候，顧家的名聲也就毀了，不僅如此，還會成為顧家村的笑柄。

以后，誰還敢嫁進顧家，誰還敢娶顧家的女兒。

這明顯就是家風有問題了。

顧老頭想要讓顧老大體面一點兒，也想要讓這個家不至于直接散了。

因為穩(wěn)住了柯氏，保住了顧老大一家。

那就是保住了顧學州。

這個顧家三代唯一一位在縣城私塾上學的顧學州，自然也就成了顧老頭心中唯一的寄托了。

柯氏聽完，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兒。

原來是去了賭坊，賭輸了，才被人給打了。

當即雖然也是有一些恨鐵不成鋼，也是失望和失落，卻也好受一些。

顧老頭再一次讓顧老二和顧老三一起，把顧老大給抬進屋內。

顧老二沒動，顧老三倒是上前，直接蹲下，背起顧老大，走進堂屋，走進里間。

自從這房子建成之后，他就沒進來過。

這會兒，看著里面的陳設，特別是顧學州讀書的書桌，旁邊的書架等。

還是挺羨慕的。

多希望，自家的小青以后也能住上這樣的屋子。

顧老二見得顧老三動身，便是心有不滿，這時候，肯定是要聯(lián)合起來，讓爹和娘以后不再偏心大哥一家子啊。

都是一個娘生的，卻如此偏心。

你難道就不生氣嗎？

你這么老實，倒是顯得我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