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商量事方便,我和藍姐開的是套房,一人一間屋,套房帶廳,姐倆把行李放好,就在廳內打開了馮姑娘交給我們的檔案袋,一樁三十多年前詭異的血案躍然紙上。
我們大概還原了一下這些資料的敘事,之前咱也只是有所耳聞,不知道這具體的兇宅里的前因后果,結合五院的內參才明白其中原委。
說是1956年深秋,上海武寧路邊上還有很多農田果園,滿處的荒郊,那夜冷月如鉤,普陀分局的刑警接到一通詭譎電話,那時候可是五十年代,電話這東西比現在不知道金貴多少倍,電話那頭的聲音中性且嘶啞,這位說自己殺人了,就在林家宅37號。
具體說來說,先前說周圍沒現在那么繁華,可這林家宅可不一般,跟五大道的洋樓差不多,是個歷史風貌建筑,五十年代的手寫接警記錄和接警人筆錄復印件也在,那意思是1956年的武寧路多農田農宅和工廠倉庫,人煙稀少,夜間基本無人出門,那時這位接電話的是剛畢業的刑警,分配住到公安局附近的小住宅區,五十年代么,又經歷了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一些住宅區更像個村落,當天值晚班,半夜接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報警電話,那時候私人電話極少,電話里開始是喘息聲,接著有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說殺了人,要來自首,這位警員同志急忙記下地址林家宅37號,后由幾名刑警前往查看。
根據接電刑警提供的信息找到了林家宅,那里黑漆漆一片,安靜得只聽到呼吸聲,刑警們舉著手電筒,推開外面的木板門看到一個小院子,他們剛進院子,就看見被風卷起的落葉,氣氛十分古怪,于是他們大聲喊,詢問屋里有沒有人,根本沒有回應,屋里也沒亮燈,想推門而入發現木門從里面被頂住了。
這個時候當地轄區派出所的民警也來協助工作,刑警照例了解了下情況,原先的屋主解放前逃到臺灣去了,現在的屋主是從河北調到上海來工作的一個男人,男人姓葉,家中四口人,老婆是個瘸子,還有一雙兒女。
隊里的老刑警想破門而入,但不知道是否還有被挾持的人質,怕和罪犯起正面沖突傷害無辜,決定從窗戶進去。
當同志們攀爬上去,從窗戶躍入室內,腳剛落地,就感覺腳下濕漉漉,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他們跳入屋內時還未打開手電筒,還有人滑了一跤,老刑警覺得不對勁,站起來打開手電一照,地板上全是鮮血,趕緊摸索著打開了電燈,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讓這些同志都震驚不已。
按理說這些刑警干將什么場面沒見過,他們中還有抗美援朝轉業復員回來的,尋常的兇殺案件現場可嚇不住他們,可這里情況不同,眼前的場景太過怪異,讓人不寒而栗。
只見客堂間,擺放著飯桌和一部童車,地上都是暗紅色的液體,血量之多超乎想象,有的地方跟積水坑似得,已經能沒到腳踝。
剛入職的小同志有些經受不住,還是幾個老刑警穩得住,讓派出所的同志回去打電話向市刑偵總隊報告,留下四個人繼續勘察現場。
兩層樓加一層半圓閣樓的建筑,他們上上下下找了個遍,一個人都沒有,地上的人血到底是誰的?主人又去哪里了?全成了迷,甚至找到了他家的電話,除了上面的血跡,打電話的人也找不到蹤影。
后來法醫到場,抽取血液樣本,化驗出這些血跡起碼出自六個不同的人,但是這家只有四口人,又訪問鄰居,鄰居說這家女的幾個月前就帶兩個小孩回娘家了,男主人也好幾天不見影,那么半夜報案的那個人又是誰?
周圍被警戒封鎖,查了一溜夠,那么多血要是有人打完電話逃脫,肯定會留下血印足跡,奇怪的點就是什么也沒有,報警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而且逃跑說的動機也不成立,他既然說自己殺人要自首,何必再逃跑,想跑就不會打電話。
那這宅子能分配的主也不是一般人,上報了好幾級,查到了那女人的娘家和葉先生的單位,他是什么一個機械專家,還有留學經歷,所以才能被分配到這洋樓里,平時表現的也很好,沒見有暴力傾向,女人鄉下娘家也沒見過她們,也就是說她們根本就沒回去。
又詳細調查了一番那瘸腿女主人的娘家周邊,還是一無所獲,這宅子就被封鎖了,還用封條封了門。
事情就這么過去了月余,派出所民警得到鄰居以及聯防民兵舉報,有人發現林家宅37號的門是開著的。
派出所不敢怠慢,趕緊上報市局,等同志們到了案發現場,大門封條被撕開,最近沒有勘查記錄,鄰里也都知道那里發生兇案,誰也不會進去湊熱鬧,再說經過調查,這家人目前都是失蹤狀態,也排除是主家自己回來了,除非有小偷竊賊作案,誰也不會打開封條進入這是非之地。
市局成立專案組再次封鎖了現場,專案組同志進入屋子的時候發現和那天晚上一樣,地上依然都是黑色的人血,一個月時間,鮮血已經粘稠,變成了黑色腐臭的爛泥,更詭異的是,他們專案組所有人在查勘的同時,聽到了二樓有小孩子嬉笑的聲音。
這次檢查是大中午,烈陽高照,所有人都蒙了,驚愕不已,他們狂奔上二樓,發現原本在底樓的童車被放在樓梯口,樓上卻空蕩蕩根本沒有任何人出現的痕跡。
回到局里,專案組如實匯報了情況,大家包括領導都很納悶,懷疑碰見了不可解釋的現象,但是也不能確定,過了十天左右,鄰居反應林家宅夜晚二樓有時會亮起燈,于是專案組領導覺得不是鬼怪,而是特務的據點,那時候反動派在上海有不少特務搞破壞,這不能不防,一致決定夜晚守候,打一場伏擊。
我翻看著檔案,有些頭皮發麻,饒是經歷過茫茫多的怪異現象,這種看不見的敵人也讓我有些心悸。
藍姐說道:“怎么了弟弟?葉公好龍?天天說在家閑的難受,真有事了還害怕?我聽你吐納呼吸不穩,這是緊張了吧,趕緊往后看,有你姐我呢,怕什么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