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在一間小樓里的五院上海分部，門口掛著牌，寫的是第五地質調查院上海辦公室。

穿過小院進入三層小樓，干事同志把我們領到了一個辦公室，接待我們的是一個上海姑娘，她介紹了一下情況，名字叫馮卿憐。

馮姑娘說道：“二位從天津來的，我先說說這的情況，自BJ來消息，說有庫存被盜，嫌疑人寫下條子說了林家宅的事情，那早就在63年拆除的房屋周圍我們就戒嚴了，離著這里非常近，我一會帶二位出現場。”

我說道：“這任務評級是不是不高？住宿咱單位也不管吧。”

馮姑娘說：“周哥，您是特聘顧問吧？聽說還是集團老總，不要修噶吧氣（上海方言，小家敗氣xio ga ba qi)好伐，級別低還是有補貼的好伐，請儂伐要急。”

這吳儂軟語說的讓人舒服，還捎帶捧了捧我，咱也不能跌份兒啊，當即表示不差錢，住宿我自己掏費用，給組織省經費。

馮姑娘又恭維了幾句，我說道：“行了，咱就不客套了，帶我們去現場看看，我觀察一下形勢。”

馮姑娘起身，帶著我們出了小樓，也沒開院子里的汽車，就是步行，按她的話說叫蕩馬路。

順著街道走，馮姑娘邊走邊介紹：“周顧問我就說普通話了，這里是上海西北，屬PT區，上海有句老話，叫普陀普陀，又大又破（這句用滬語）但隨著武寧新村的建設，以及武寧天橋的落成，已經算最繁華的地方之一。”

我說道：“這確實繁華啊，大上海還能跟破聯系到一塊？過去這片建設不成么？”

馮姑娘說道：“現在PT區自然繁華熱鬧，這是撇掉了那些不怎么上得了臺面的東西，比如那曾經棚戶遍布的兩灣一弄、流氓橫行的甘泉宜川，經過嚴打已經改善了風氣，曹楊新村現在也建設的不錯，只有車水馬龍的地方才建天橋，你看，咱看見的天橋呈品字型，占據三個頂端的是武寧百貨、第三食品商店和滬西工人文化宮。”

我扒著天橋欄桿，說道：“是啊，看起來夠熱鬧，孩子們手里拿著的都是小吃，誒，這是什么味，夠香的，好家伙那是電影院么？怎么這么多人排隊？”

藍玉兒嗅了嗅鼻子，說道：“這是炸雞的味道，但又不太一樣……西餐？”

馮姑娘說道：“啊，這不是山德士上校雞么？也叫肯德基，那是西宮影劇院，上海的第二家洋快餐，讓影院起蓬頭了。”

我點頭道：“想起來了，商標是一個穿白襖的老頭，在BJ87年就有，叫什么……額，美國肯德基家鄉雞快餐店，跟前門西大街正陽市場那塊兒，弄了有三層樓，我去BJ辦簽證，郭八還帶我嘍過一眼，買了點那什么炸雞塊。”

馮姑娘說道：“大概地理位置我也介紹一下，武寧新村繁華的原因正是因為它位于層次豐富的PT區，又處于各種區域的交匯點。沿武寧往西南便是上海最重要的工人新村曹楊新村；而沿東星路前行到蘇州河岸邊，則是像兩灣一弄這樣的棚戶區；再沿中山北路走，一頭的華師大新村有很多充滿書卷氣的老教授，另一頭的宜川甘泉民風彪悍，原本涇渭分明的不同區域特質在這里水乳交融。”

藍玉兒說道：“小五，你在天橋上看的遠，風水上有說道么？”

我說道：“這大城市都是煙火氣，哪有什么形式巒頭，都是人氣兒，挺紅火的，那林家宅舊址在哪，勞煩馮姑娘帶我們姐倆去看看。”

馮姑娘掏出個檔案袋，遞給了我，之后說道：“周顧問，這是林家宅37號的內參資料，過了授權，你可以查閱，我帶你們去看看，那里已經戒嚴了，就在這武寧路上。”

下了天橋順著走到了一處施工地點，之前應該改成了什么綠化帶一類，周圍早就拆遷改造過，街道整潔，旁側的雜院弄堂也變成了小樓。

我一看那些工人就明白了，都是五院的便衣假扮的，馮姑娘說：“這里就是，本來弄成了一個小廣場，最近不是丟東西了么？便把這圍了起來，那林家宅就在中心位置，按63年沒拆除前的資料，應該有個幾百平米，是一個小樓，圍住的面積長寬50米，你要查的話進去就好。”

我說道：“既然黑醫點名讓我來，已經會留下線索，但他在鬧市也沒法有大動作設置機關，我們認識路了，回賓館我查閱一下資料，明天晚上再過來。”

馮姑娘說道：“為什么要晚上？你們這行白天不能做事？”

我說道：“這不是那著名鬼宅遺址么？香港高街我們都闖過，有經驗啊，去這種地方一定要在月黑風高的時候才有氛圍感，我們干活得勁兒。”

馮姑娘被我逗笑了，她說道：“您還挺有意思，這樣，我個人請客，帶二位吃點我們的本幫菜，去老正興吃草頭圈子、爆鱔絲，明天早起二位可以嘗嘗大壺春的生煎包、清湯魚丸，老半齋的刀魚餛飩、白斬雞。”

我說道：“嗨，怎么能讓您破費呢？現如今哥們窮的就剩下錢了，我請客。”

吃飯的事咱就不羅嗦了，坐公交車在黃埔吃的飯之后到了蘇州河畔著名的華亭賓館，我也是應我要求，找的高規格酒店，現如今我們可不像以前，那叫什么今時不同往日，已經到了九十年代的發展快車道。

夜幕下的大酒店金碧輝煌，馮姑娘給我們介紹，說這華亭賓館85年竣工，86年底營業，接待外賓主要都在這里。

我看著這大樓，那叫一個氣派，霓虹閃耀，主樓包括裙房平面呈S形，建筑共29層，聽說還有地下一層，總高度足有90米，外形平面由兩段彎曲方向相反的圓弧，中間再夾一段直線組成，其東北端呈階梯狀由下向上逐步收縮，形成七個平臺，中部有一個突前的垂直交通井筒。

進了大堂，人家這內設6部客梯和2部觀光電梯，服務人員優雅禮貌，還給我們講了講酒店構造，說井筒與主樓之間以短廊相連，都在內部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