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苢

此婦女采芣苢時所唱之歌。

采采芣(fú)苢，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duó)之。

采采芣苢，薄言捋(luō)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jié)之。

采采芣苢，薄言襭(xié)之。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采之又采。◎芣苢音浮苡，即車前子。

薄，語詞。◎言，語詞。◎有，既得之也。

第一章，采芣苢時所唱也。言采之又采之，繼續采之；采之又采之，采得許多。全詩無何含義，惟在工作時一唱一和，以助工作興趣而已。

按：薄為語詞。言，毛傳訓我，實亦語詞，已見本書《周南·葛覃》“言告言歸”句下。鄭箋云：“薄言，我薄也。”尤為失之。薄既為語詞，何又移至我之下而成語乎？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掇，音奪，拾也。

捋，音埒，捋取其子也。

第二章，述采時之動作，言采之又采之，忽則拾取之；采之又采之，忽則采取其子。群歌互答，情辭并美。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袺，音結，用手持衣襟為兜，貯存所采得之芣苢，曰袺。

襭，音絜，將衣襟結于腰帶間，使之成兜，以貯存所采得之芣苢，曰襭。

第三章，言采芣苢，已采得之，暫時將衣襟持起，貯于襟內；或將衣襟結于腰間，以貯存芣苢。

按以上三章，一章為開采，二章為采時之動作，三章為采得之情形。但實際亦不必執著于其程序。此皆采芣苢時信口謳歌，惟任其情，歌其歌，自得其趣也。

按《詩序》云：“《芣苢》，后妃之美也。和平，則婦人有子矣。”毛傳謂芣苢即車前子，宜懷妊焉。于是附會于有子，乃又及于后妃。《詩序》之不顧詩中文字，而專牽詩義于后妃，誠難令人信服。此詩純屬采芣苢時合唱之詞，如今之采茶者之歌，插秧者之歌。全詩無何深義，惟信口而歌耳。平原綠野，風和日麗，三五婦女，且采且歌，真天籟自鳴，一片好音，何必后妃之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