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程淵又指著講法閣善童道，“這廝不但不引見，口出惡言，為難于我，這才給他一個教訓。”

“啊？還有這樣的事?”方靖大怒，“你這個狗東西，竟敢對玄君門徒不敬？滾！從今往后不得再踏入上院一步！”

這就算是“退人”了。

一般來說被退回去的善童基本上會被重新分配到礦洞、藥園出力，和雜役其實也差不多了。

那講法閣善童嚇得魂飛魄散，連連討饒。可方靖哪會理睬，直接一腳踹飛，就把程淵迎了進了一座書樓之內。

“首先恭喜程師弟得到玄君認可，成為我輩一員。”方靖上下打量了程淵一番，眼睛一亮，“師弟還沒去庫房領取衣物嗎？”

“還沒有，在下覺得功法比較重要，就先來拜訪師兄。”

方靖看上去更高興了：“師弟有眼光，修行路上功法永遠是第一的。”

“還請師兄請出《神意長存法》全本，讓我一觀。”

“好說好說。”方靖打了個哈哈，“不過，長舌首座曾經說過，法不可輕傳.......”

雖然教規明文規定，任何門徒都有一次免費觀摩《神意長存法》出竅期全本的機會，但是陋規嘛，懂的都懂。

程淵于是取出一枚符錢：“還請師兄行個方便。”

“哈哈！”方靖伸手接過，“師弟請看！”

話音剛落，一根卷軸從某個書架上飛出，在程淵面前緩緩展開。

程淵立即全神貫注地看了起來。

進入出竅期后，神魂力量大增，過目不忘已經是基本能力。

很快，《神意長存法》出竅期的部分已經全部印到了程淵的腦子里。

“多謝師兄。”

方靖收起卷軸，笑道：“這有什么？應該的，應該的。”

你也知道是應該的啊？那還要錢？

程淵心中直翻白眼，嘴上卻依舊恭敬：“那師弟就告辭了。”

“且慢！”方靖攔住程淵道：“師弟，修行光有功法可不行。這世道不太平，若沒什么護身對敵之法，難免會被人欺負的。”

“師兄的意思是？”

“法術要不要？”

“那價格.......”

“好說。你我一見如故，就給你打八折吧。”

說著，方靖取出一張簿子，上面寫滿了各種法術，價格。

程淵只看了一眼就不看了，因為里面最便宜的灼火術都要二十枚符錢，打八折就是十六枚。

真黑啊！

程淵婉拒道：“師弟囊中羞澀，算了，算了。”

“我可以借你啊。”方靖嬉笑道，“只要兩成利。”

“算了算了。”程淵連連擺手，感情這位還是個放高利貸的。

沒想到方靖堂堂講法閣管事，為了放高利貸當真是臉都不要了，拉著程淵不讓走。

“程師弟，這年月沒點法術護身，那真有危險啊。所謂君子善假于物，光靠本身修為，無異于赤手空拳，干什么都是去找死.......”

“那等我辦完所有流程再來找師兄......”

“別啊，再來可就沒這個價了。”

“為什么？”

“因為，因為……今天這個八折優惠只有一次，你要是現在走了，后面被別人搶了那才后悔死呢。”

“沒事，沒事，我明天一早來搶優惠。”

“只有今天有。”方靖絮絮叨叨地說，“師兄這個貸款非常劃算，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顯然，方靖這廝就是要趁著程淵對上院還不熟悉的時候，給他套上高利貸，用債務控制程淵給他打一輩子工。

程淵自然不肯，可方靖修為遠高于程淵，真不要臉耍無賴，硬拉著不讓走，他還真沒有什么辦法。

拉扯到最后，程淵實在受不了，一把掙脫方靖的拉扯，手心冒出半截猙獰觸手，示威道：“方師兄，小弟承蒙玄君恩賜，暫時用不著法術。”

方靖大驚：“天賦神通，師弟竟然有此等機緣！”

“怎么樣，我可以走了吧？”

“且慢！”

程淵臉色陰沉下來，另一只手摸向腰間的陰發網：“師兄到底是什么意思？”

“別誤會，別誤會！”方靖頗為忌憚觸手，主動拉開距離，“師弟有沒有想過日后跟隨哪位執事修行？”

“哪位執事修行？”程淵瞇起眼睛，“請師兄說的明白些。”

方靖笑道：“看來師弟對上院還不夠熟悉，那我就免費給你講一講。”

他便大致說了一下五通教的組織結構。

高踞教門最頂端的是當然是教主，此人極度神秘，姓甚名誰，是男是女，容貌如何，修為多高一概不知.

只知道他是五通玄君的第一位信徒，地上的代言人，第一份恩賜的獲得者，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每一個教眾都要服從教主，才能獲得通向神國的指引。

反正滿滿的神棍氣息。

教主之下有總壇和分壇，前者直接侍奉教主，主持教務；后者在寧國各地傳教，彼此沒有高下之分，互不統屬，都直接聽從教主的命令。

總壇的首腦稱為首座，共有四人，全是最初追隨教主的死忠。他們沒有名字，只有稱號，以示和教主的親密關系。

分壇的首腦稱為香主，一般一個分壇一位。

首座和香主都是成就陰神的先天修士，不過首座追隨教主的時間長，關系近，修為和地位都更高些；而香主在外傳教，自主性更高。

此外，五通教還設有“客卿”職位，專為投靠的外來先天修士準備，不過目前似乎并沒有客卿。

先天修士以下，按照關系遠近和信任程度，分為執事、護法、管事、門徒、血食五類人員，總壇分壇都一樣。

執事為最核心職位，都是修為高絕且備受信任的老牌教眾擔任，往往執掌重要的職司，可以發號施令，獨當一面。

比如宋無計就是執掌五通教任務發布的巡照執事，位高權重。

護法為教門的武力擔當，負責衛教護法，除了必須接受首座、香主命令之外，一般沒有別的雜事，比較自由。

管事負責管理教門各種庶務，是執事們手下實際辦事的人員。

比如方靖就是講法堂的管事，上司是執掌道法傳授的高功執事。

門徒就是得授功法、轉化靈力的普通教眾，受到教門供養，但也要以各種方式為教門出力貢獻。

血食是最底層，指的是那些被五通教以各種方法控制，但沒有完全信任，沒資格修習教門功法的修士。

他們完全就是炮灰地位，甚至無權知曉總壇的位置，一旦做錯了事或者沒了價值，還會成為祭品材料。

此外，血食往下，還有力士、善童、雜役，都是凡人。

程淵明白了，這是看他有潛力，要他站隊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執事既然可以獨當一面，肯定會有不少教徒依附。

而執事肯定又依附于不同的神識，彼此競爭。

在神識不便撕破臉的情況下，五通教的派系斗爭必然以執事為核心。

因此拉幫結派就是必然的了。

方靖見他思索，又加碼道：“聽說你跟宋無計有矛盾？那你就更應該拜在鐵書高功座下了。他老人家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都比宋無計高。”

“而且鐵高功還負責傳法講道，跟隨他對于修行來說可是大大有利啊。”

“好，”程淵點點頭，“那我就再考慮考慮。”

這大轉折，差點把方靖腰給閃了。

不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好再說什么，不然就是強買強賣了。

“那我就等你的答復。”

“多謝方師兄。”

接下來，程淵又去庫房，花一枚符錢領取了入門大禮包，包括法袍、法劍、拂塵，寄魂紙人。除了紙人算是最差的不入流法器之外，全是凡物。

在賬房倒沒花錢，直接從發放的符錢里扣，十枚只給了八枚。

在號房直接明碼標價，想要好住處起碼十枚符錢起步——程淵花了五枚符錢領了一個一般的號舍。

這仨地方屬于庶務執事的地盤，但其管事招攬程淵的好處僅僅是陋規上的優惠，很沒誠意。

程淵也是以考慮考慮敷衍過去，心里卻直接打了個叉。

接下來在屬于糾察執事的執法堂領取教規時，根本沒人招攬程淵。

這么高冷？不去！

至于其他執事，程淵打聽了一番后，發現無論是資歷還是實力都不如宋無計，恐怕很難保他。

所以程淵在完成了整個新門徒入門流程之后，還是決定加入拜入高功執事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