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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監天大廳

  • 不完美人間
  • 似獸非佛
  • 5315字
  • 2025-01-06 13:07:17

你見過死人嗎?血刺呼啦,血肉模糊的尸體上,醫生會告訴你這是骨骼,這是筋膜,這是腹腔。然后抓起驟停的心臟,告訴你,這只有拳頭大小的肉塊,卻可以數十年如一日的鼓動著每一條生命。

新時代沒有醫生,基因決定一切的時代,AI龐大的算力可以創造出“基因粒”以及改造優化創造出“天命基因粒”。憑此讓人類永遠保持年輕,維持著人體的永遠健康。

可這樣不對,那么隨便一個人就不老不死,那么新人類也就不用繁衍,只需要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復一日的生活。世界自然也就會停滯下來。像是死氣沉沉的燒水壺。不再噴著熱氣發出轟鳴。世界如果不被年輕人的一腔熱血推動著改革,自然也不會用盡全力來發展。這不好。

所以每個人都該死。每個人在應該死的時候就應該去死。畢竟“資源爆炸”只要一次就夠,人類和“新世界”已經不允許任何戰爭破壞,也不允許任何人永生。

所以——和國推出基本法:“根據分配的工作賺取‘時間粒’,時間粒是世界基本貨幣,也只能用‘時間粒’來兌換‘基因粒’,來維持自己的完美身體。”

“科技樹研究所”發現,每過數億個原子時的工作時間,那么個人身體的基因粒需求就會多出絲毫,而為了與之匹配,國家自然也會將相應的工作收獲減少絲毫,旺盛的新人工作會有數不勝數的“時間粒”用來揮霍,與之相反的是工作不知多久后,此消彼長下,終究會達到一個收支平衡,他們給此命名為“終結時”。也就是每一名享受了生活后的新人類,如期到來的死期。

無關身體衰老不能負荷勞作,每位新人類都以“完美身體”而驕傲自豪,自然也都愿意用生命,用死亡時來維護自身的最后尊嚴。

“完美身體才配享受完美人生。”這句話深入人心。

沈石想起自己玩過的割草游戲,一劍出鮮血嘩啦啦流淌,游戲里殺得越多,他越感到興奮。原始的欲望可以緩解他的壓力,以便關掉游戲接著和生活對線。

可眼前這位“中年男子”的死亡,悄無聲息,像是熄滅的火焰,一滴血也沒有流落。有點光和熱,物質湮滅后成為純粹的能量。

可他不寒而栗,視網膜解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的來龍去脈。沈石失聲,伴隨著長久沉默。他不認識張和平,自然談不上悲憫。可他明白了自己處境——自己目前算是“殘缺類人”。隨時有被“湮滅AI”偵查發現,死于非命的危機!

“有點浪費,張和平還是有些本事。”王二的話似有玄機,可言語里明顯是認識張和平的。

王二看著剛剛還帶著失落緊張的沈石目光灼灼盯著自己,這才解釋道:“現在已經掌控了‘物質轉化為純能’的形式,通過正反物質湮滅,世界有源源不斷取之不竭的能量,只是可惜的是——現在甚至都沒有理論,從能量生成物質的理論都還沒有出現。”

“所以我說浪費了。一絲一毫物質都遠比能量珍貴。”王二似在嘆息,眼看著撤離掉禁嚴,已經騰開路面。王二腳下快了些,也不愿多加解釋。AI智能體內似有熊熊燃燒的火球,先是巨大耀眼幾乎要呼嘯而出,與不穩定的炸彈無異。但來往行人熟視無睹,甚至著急趕路的不少人擦著黑石球而過。

沈石連忙跟上去,路過智能體時,因為自己身份的畏懼,不敢伸手觸摸,只是隨著自己越來越近,卻感受不到一絲應該有的灼熱。如果不是親歷,自己還以為石頭中的是一種擬態火焰。完全的能量不外泄也算得上是奇跡。

張三一拿著蛋糕站了很久,身形有些蕭索,呆呆地看著張和平的火焰由大變小。遠處的工廠,物質加工的驅動力量來源里,此刻有無數量子態糾纏碰撞,這邊的熱量無損傳輸到那里,工廠又多了一絲純凈能量。

張三一喚過口食棧的AI服務客服問詢:“這,這份食品還能夠換多少時間粒?”

不知道AI的回應怎樣,沈石走過一段,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張三一已經帶著粉色的盒子離開了。沈石看著,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走了,量子糾纏傳遞能量,有什么好看的。”王二看著身后沈石一步三回頭,話里也有了些無奈。遙遙指著遠處難得一見的高聳建筑,建筑頂一枚五色五角星熠熠生輝。說道:“跟著我去那,登記完問你些問題,你就自由了。”

說罷難得的拍了拍沈石肩膀,自己記得這是中古人為了安撫對方,獲取信任常用的手段。他們新人類不是這樣,一般都不怎么愿意與他人親密接觸。

沈石受寵若驚,眼底里漏出驚喜,但還是帶著猶豫:“可我,可我怎么能夠賺‘時間粒’來造就完美身體,不然——”

沈石不由咽口唾沫,盯著王二似在試探:“我以后要怎么在這里生活?我如果還是殘缺類人的話。”

“別擔心。”王二聽懂沈石嘴里的顧慮,招招示意他跟上,然后緩緩說道:“沒有人出生就是完美新人類,所以跟上我,我帶你去領‘天命基因粒’。它可以讓你補足先天基因的不足,身體自然而然的會接受改造,所有新人類都是從這時候過來的。”

“跟我走,你會明白的。”

沈石總算是聽懂了自己的處境,自己也逐漸拿回這僵硬身體的所有控制權。不再扭扭捏捏,大步跟上眼前離去的湛藍身影。

監天大廳,監管群處理國民的基礎業務的場所,“全知AI”和“天AI”都在這里,運行服務器據說就在這里,超AI都是狡兔三穴,服務器也不單單只是這里一個,只是這里算是公開的,規模不算小的AI數據庫。但自建成到現在也沒人敢打AI的主意——費力不討好。況且,先前說過,人類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隨便一個超AI,甚至隨便一個AI都可以預測任何一個人的接下來的任何舉動。AI在人類面前是無敵的。

說了這么多,而和國按照不同分據地,分為“五州十三城”,這里是河州城,州級的監天大廳也就在前方。

和國新生兒每年根據資源消耗,人口損耗以及未來AI規劃的藍圖,會有具體指標分發到當地的監天大廳。而這里也就不僅僅是“國家辦公處”還兼任著“兩性配對所”。每一個新生兒的出現,都意味著曾經兩個相識或者陌生的雙方在這里選擇“孕育”未來。孕育可以領取普工數十年的時間粒以及一次奇妙的體驗——無關感情。

沈石瞠目結舌,腳踝處的AI自顧自講了一路,至于王二提到“監天大廳”。“知AI智能體”簡直恨不得在他視網膜上造一個《關于監天大廳來龍去脈全集》甚至都有建造一個模型方便展示的意思。沈石連忙拒絕,不過說了這么多,沈石總算了解到了未來的樣子。瞠目結舌不足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他邊走變思索對策,恨不得直接插翅膀返回到自己的時代。

這不是他希望的未來,他是一個平凡的理工男。治好病后,如果尋不到關于自己的人和事情,時代拋棄了他,他得尋找活下去的意義。在變化太快的時代里,他感受到無比茫然。

有AI的地方,就會有人負責監管控制。監天大廳更不例外。只是大廳內你是見不到一個工作人員的,偌大銀白色內飾,空若無物。橢圓形的半球狀物體在墻壁上上下滑動,緩緩摩挲著平整不過的墻體。有需要服務的人員到了跟前,根據鞏膜識別與要求幻化成需要的東西。

“去站在這里,說什么想什么,別想太多。”沈石耳邊還縈繞著王二的叮囑,最后還不忘記補一句,“不要試圖向它們打聽任何事情,絕對不要做,一次也不行!”

沈石程序員,雖然沒有趕上AI的浪潮,但對于AI還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畢竟2024年可是被稱為“AI元年”,程序員技術更新三年基本就會換了風向,自己如果不出意外,可能也會成為AI浪潮大軍的一員。

只是沒有如果,沈石明白。他站定在墻邊,左側慢慢劃來半球物,隨著越來越近,沈石定睛一看,眼前的半球微微前后顫動,滑行時卻是極度絲滑,果凍般的質感到了沈石對面停住。

“請打開面罩,中古24年人類——沈石。”沒有聲響,這句話的意思來自于自己大腦,或者說,有人在自己腦子中說話。

沈石悚然,驚呼一聲:“你就是全知?”急忙雙手在頭頸上下環繞摸索,沒有找到任何從腳邊AI智能體傳來的觸角,他怎么讀取到自己記憶的?

沒有回應,下一秒眼底一黑,果凍半球壓成一個偌大薄餅,然后漾起高高的水花,敷在沈石的臉上。

先像是果凍,然后像是乳汁,粘稠,最后平淡如水,帶著一絲溫熱牢牢包裹著沈石的最后想法。

王二,粒子探測15小隊隊長,他被緊急召集到這里,一是幫沈石尋取完美身體,最重要的是第二個——全知AI計算“基礎運轉分析”時,分出百分之一的算力計算過這里未來會發生“暴動”。他需要來這里進行一定程度安撫與鎮壓。

在十五分鐘后,大廳C口的新生母親將會因為懷里嬰兒的“天命基因粒”再次缺失而產生不理智行為,發生過激行為的幾率為百分之百,如果內心未進行“S級封鎖”。一切就都會像全知AI預測的那樣,然后大廳剩余十多名新人類也會被被煽動,進行大規模暴動的概率為80%,所以——這就是為什么今天大廳主要辦理“全能新生兒”的緣故。

“狂躁癥,精神分裂,創傷性應激綜合征。”王二看著眼前的女人面板,他有些懂了——為什么要讓自己過來,明明隨便一個AI智能體就能搞定的事情卻還是讓自己過來,強調說讓自己不要動手,只需要盡到“合理勸解”的目的,等著“靈魂研究所”那群瘋子從中州趕來。

“人心難測。”AI一般是不被允許讀懂人心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新人類人人都知道,要在心里建造一把鎖——不被外人或AI根據生理反應窺探的一把鎖。哪怕超AI聯手,給予邏輯推理的他們,也決定搞不清楚“人心”。

只是人心不死,總會有些人意圖欺騙別人,欺騙自己,做出影響社會安定的舉動。那些研究人心的瘋子,十年前不僅說服了“監管群”和“基粒群”,甚至和“天平群”也達成協議。也就是與那些AI意志體達成共識,來建立研究所研究“人心”。化用中古西方神話的“靈魂”作為研究所的名字。反正王二是不信他們真的只是研究“人心”的。

王二越是了解中古,越是唾棄中古的習俗生活方式,但是——他憧憬著中古的思維隱私。那些自己所思所想可以不隨便被公之于眾的最后凈土。他不喜歡AI的方方面面,他甚至不能表現出AI的方方面面。他視網膜成像的角落,腦電波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控。如非故意,任何情況都不會引起他的思維波動——他把自己培養成了機器。

“你們想讓我兒子生下來就成為死人嗎?”她拽著脖子邊上最后的AI樞紐。張牙舞爪的電極從皮膚表面脫落,唯一接入皮下的電極被粗暴拽出,脖頸流出汩汩血流她也毫不在意。

又沒有“神藥”,沒有讓自己兒子完整的“神藥”。要是生下來都不能活著——她不由得打個寒顫。耳邊的AI提示音溫婉柔和,可她卻已經毫不在乎了。

她瘋了,在小時候和國剛剛建立時,一個夜里,她的父親就被AI衛兵封鎖帶走,最后,最后她在同齡人的嘲諷中,五六歲的大小,跌跌撞撞前去“資源庫”。他的父親被固定在合金支架,平靜的坐落在中間。如果能抬起手肘弓成三角,握著拳頭撐起頭顱,就像“藝術鑒賞課”上常講的“沉思者”雕塑。

“鼓吹分裂罪。”她的父親在和國成立前是名畫家,小有名氣。但他的藝術理念是欣賞殘缺和不完美之美,機緣巧合在“認知迭代所”任職,來教授基礎教育。而后一次上課期間,被監管AI發現并制止宣揚“殘缺美”。徑直被逮捕,父親一時間名聲大噪,正值剩下的人類遍地反抗,國家推行《和國基本法》不順,父親很高的聲望,但和國已經把這起事件納入典型——所以聲望并沒有什么作用。

周圍人講,父親今天將會被處于“兵解刑”。

她將永遠記得——人是很脆弱的東西,一陣白光后,父親就變成塊巨大的鐵,一塊大大的鈣,一塊紅紅的磷,以及好多的水。被騰空而來的各個AI小球分類收攏,最后從鐵塊里抽出金屬液,重新按照原來的樣子灌注成型,隨著AI和觀眾的離開,一切都是最開始的模樣。

她猛地一丟懷里的嬰兒。他看到嬰兒嘴角的一粒黑痣。與父親眉角得如出一轍。即便懷里的兒子深深觸動了自己幾天,即便來之前的自己還是依依不舍。

可是,回憶如刀,一刀就讓她的眼底換上別的界面,劇烈的情緒波動讓她的回憶開始顯化。眼前的離線AI開始依據孩童進行分解——幾十克的鈣,不到一克的鐵,以及各種零零碎碎的微量金屬。回憶向浪潮一樣襲來。心病發作,她徹底瘋了。

預謀已久的AI連忙飛出一塊擬態的液金接住襁褓里的嬰兒。粉嫩嫩的身體,胖嘟嘟的笑臉。原本因為失重要哭出來的臉上。AI只是輕微刺激一下,不諳世事的小孩就已經咯咯發笑。令人憐愛。只是不包括眼前的母親。

“殺了我,或者給我,讓我殺了他!”

很少有人愿意歇斯底里嘶吼,因為身體最重要。她瘋了,自然也是不在乎。

當她全力跑起來,圍著大廳找著合適的武器,打算先殺掉孩子,最后殺掉自己。

王二看著眼前的“及時風險評估”以及閃著紅色的封面,遲遲沒有舉動。催促的警報響徹他的大腦,可他還是沒有動,靜靜地看著數十名來此領取“天命基因粒”的人群,嘈雜聲四面響起,甚囂塵上。三五名是“殘缺類人”,冒著生命危險來此兌換“天命基因粒”。就在AI的眼皮下。為首瞎了一只眼,毫無生機的白眼今天是沒法治愈了。另一只眼底漏出兇光:“有人在給我們使套!”

“小龍,我讓你帶的家伙呢?給我!!!”

新人類是不屑于使用武器殺敵,一把普普通通的脈沖槍,購買需要三個月的“時間粒”來支付。而“AI調防體”,只是“AI共存計劃”的附屬贈品,調用武器自衛,防御能力更是可以調用城市區域的力量防御。遠超私下購置落后的電磁脈沖與微波武器。只要身處城市,AI的庇佑從不發生例外,人人得益。

只有那些“殘缺類人”面對敵對的AI,只得以重拾次時代的武器裝備武裝。最出名的就是小型軌道電磁芯片炮。在數十年如一日與AI較量,逃回去的人倒也不少是依賴手里的這曲球棍樣的武器。芯片負責屏蔽,越高級的芯片屏蔽效果越好,甚至可以改變微秒級別的控制權——對于AI智能體來說。電磁加速激活,瞄準發射到關鍵位點,一切就還有轉機。

三五人在為首周斌,也就是獨眼兇漢的帶領下。身上最值錢的“AI解構器”全力運轉掃描。試圖找著屹立在這里數年的監天大廳的破綻。

王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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