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化名孫俊武的猴王,身背行囊,肩挎一把油布傘,來到了趙家門前。
趙家既是書香門弟,也是富有人家。一進九重的住房,差不多就是皇宮的象征。
孫俊武一腳踏進門樓,依次進入。
來到一重至二重的天井下時,趙母熊氏正在那天井邊坐看天色,孫俊武趕緊走過去,非常禮貌地說,“老人家好!”
熊氏不無驚訝地看了看孫俊武,回言道,“你是哪位客人?我怎么沒有印象?”
“老人家!”孫俊武自我介紹,“敝人是黃山寨主孫廣文的兒子孫俊武。”
“哦?”熊氏借著天井的光線,不無驚訝地看了孫俊武一眼,心中已是有些好感。這黃山寨主,可是方圓百里都無人不知的大名人,而且還是個好人。
想到這里,熊氏就繼續追問了一句,“公子這是?”
孫俊武便笑著說,“老人家!你看,這天色已晚,我若是上黃山,怕是要在半路上過夜,想在此借宿一日,不知可否?”
“可得可得!”熊氏說罷,連喊了幾句老頭子。
一會,從那邊房里出來了一個氣宇不凡的主人趙德隆。
趙德隆來到二人面前,有些詫異地看著來人。
“老人家好!”孫俊武禮貌地點頭施禮。
趙德隆一看這小子的禮貌態度,心情頓時就好起來。
熊氏趕緊介紹,“這后生是黃山寨主孫廣文的公子,他出外回來,路過此地,天色已晚,回不了黃山,想在我家借宿一晚!”
“行!”趙德隆下意識地看了看相貌英俊的孫俊武,當即表態。
與此同時,熊氏心里也有了某種默契。
趙德隆見天色已晚,連忙吩咐下人準備開晚飯。
恰在這時,丫環春英走了過來。
趙德隆便有意地吩咐春英,“回去告訴小姐,家里今天來了個貴重客人,叫她馬上到飯廳去進晚餐。”
春英此時正呆著,因為他看到的這個后生,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在太平湖鎮上看到的那個后生,只是弄不明白,這個后生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來到趙家。
“聽到沒有?”趙德隆有些生氣地叮了一句春英。
春英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撒著蓮花步子往里面的小姐閨房里跑。既是下人又是閨密的他,要馬上去向小姐告訴這個意外的好消息。
自從那天見了這個英俊細心的后生,小姐趙掌珠就有些吃不香,睡不著,犯了相思了。只是,礙于一個小姐的身份,她不好向任何人表露自己的心跡,即使是閨密,她也不便開口。
但小姐雖然不開口,春英已經知道小姐的心思了。
春英一走,趙德隆就請孫俊武落坐,并對趙俊武說,“你父親孫廣文是黃山一帶有名的大好人,我早就聽說了!”
“承蒙大伯謬贊!”孫俊武文質彬彬,回言道,“趙家書香門弟,非平常人家,在下也是久仰!”
趙德隆聽這話,如同喝蜜,心中更是歡喜異常。
熊氏暗中使了個眼色,趙德隆便接著問孫俊武,“后生今年多少?”
“年過二八!”孫俊武快速回答。
“可曾婚配?”趙德隆脫口而出。
“尚未!”孫俊武果斷應答。
就剩最后一道窗戶紙,卻沒人戳破,因為,彼此都是這一帶的名人,況且趙家作為女方,更要注意。
避免尷尬,趙德隆趕緊帶著孫俊武去了飯廳。
飯菜已經端到桌上,趙德隆吩咐就座,幾個下人端著飯碗一邊去了,飯廳里只剩下小姐趙掌珠和丫環春英以及趙家父母和客人孫俊武了。
有意無意之間,趙掌珠坐在了孫俊武的身邊。
盡管趙掌珠有意拉開了一點點距離,但這種無意之間的落坐,很無形也很自然地給了大家一種天意的默契。
開飯前的禮貌回應,先是孫俊武向趙掌珠點了一下頭,后是趙掌珠向孫俊武回了一個笑。
盡管沒有言語回應,也能讓人感覺到他們之間,似乎早有印象。
趙德隆雖有感覺,但還是向孫俊武作了一個介紹,“這是我的女兒趙掌珠。”
“知道。”孫俊武不無討好地回了一句,“二位老人家心中的掌上明珠!”
“你怎么知道?”趙德隆笑著問。
“肯定是!”孫俊武說,“聽名字就可以想象得到!”
“實不相瞞!”趙德隆感嘆道,“我們二老面前,就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女兒,現在,我們這個趙家,也算是成功地繼承了祖業,圓了祖宗的愿望,只是,這寶貝女兒早就到了滿足我們二老愿望的年令,卻因為一直沒有合適人選,至今還待嫁閨中。”
孫俊武聽此言,滿心歡喜。
趙掌珠滿難通紅,回言父親,“爹!吃飯就吃飯,你說這些做什么?”
“爹這是擔心你呀!”趙德隆馬上轉換話題,“好好好!我們暫時不說這個!”
想了想,覺得不對勁,便看著女兒和孫俊武問,“我感覺,你們像是見過面的?”
孫俊武點了點頭,回應道,“老人家!我們確實見過一面。”
“什么時候?”趙德隆反而有些生氣的樣子。
“前兩天!”孫俊武索性直言,“也就是花朝節那天,我們在太平湖鎮上看戲,見過一面的。”
“是嗎?”趙德隆不看女兒,只看著春英逼問。
春英回言,“是的!老爺!那天看猴兒戲,天突然下起毛毛雨,這孫相公還站在我們后面,給我們撐過傘呢!”
“知道了!”趙德隆看似生氣,實是暗示地吩咐,“你們二人吃完了,就先行退下,我還有話要跟這后生聊一聊!”
趙掌珠與春英,就很識相地放下剛剛吃完的飯碗,回到了他們的閨房去了。
二人一走,趙德隆就提起酒壺,要給孫俊武添酒。
已經喝了一些酒的孫俊武,不敢再喝,他怕喝多了,無法自控,顯了原形,便很客氣地婉拒,“多謝主人的一片深情,只是后生不勝酒力,不敢暢飲!”
“但飲無妨!”趙德隆酒興正旺,說,“今天就在我這里休息,又不上路,沒關系!就算是喝醉了,也等于回了家一樣!”
話里有話。
孫俊武借此機會,大膽提問,“大伯!酒我是不敢再喝了,喝醉了有辱斯文!不過,我倒是有句心里,想跟大伯大媽說一說,卻又怕不合適。”
“有話直說!”趙德隆爽快地回應,順便看了一眼趙母。
“對!有話就說!”趙母也附和道,“你大伯跟你爹,還是多年前就見過面的熟人了,有什么話不能說的呢?”
“我想娶你們二老的掌上明珠!”孫俊武脫口而出。
盡管這話是二老很想聽到的,但真正聽到這一句時,他們還是很驚訝地張大著嘴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尷尬的場面上,趙德隆瞇著一雙醉眼,審視地看著孫俊武問,“真有此意?”
“真有此意!”孫俊武信誓旦旦地說,“這事不可以亂說的!亂說是要遭罪的!只是,我怕我不自量力,不敢高攀!”
雖然這話是趙德隆愛聽的,但作為未來的岳父大人,趙德隆當然不能急于回答,便故意做出考慮的樣子。
孫俊武進一步說明,“二老!我孫俊武今天是有意上門求婚的,求你們能夠答應我!二老的大恩大德,我孫俊武會終生不忘,并且會一生一世孝敬您二老的!”
“好!”趙德隆當即表態,“既然你真有此意,又會孝敬我們二老,那我們二老也就沒有理由不答應!況且,你孫家也是黃山一帶有名的大人物,我們門當戶對,也算是了了我們二老的一片心愿!”
話音剛落,孫俊武突然雙膝下跪,對二老發自內心地說,“二老能夠答應這樁美事,恩重如山!婚配后,我一定會把你們的掌上明珠,視為我心中的最大寶貝!我不僅要對他一生一世,愛不改初衷,還會好好保護和愛惜的!”
“行行行!”趙德隆趕緊過來,扶起孫俊武,承諾道,“這事我們就算這樣說定了!至于掌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她同意還是不同意,都由不得她的!”
“不!”孫俊武說,“雖然兒女婚姻大事,是由大人作主,但還須征得兒女的同意才好!否則,強扭的瓜兒不甜!”
“你竟有如此胸懷?”趙德隆不無感動地說,“可見,你這后生不僅相貌英俊,知書達理,還心地善良,是我趙家難得一求的最佳人選!”
隨即吩咐趙母,“去!把我們的寶貝女兒叫來,我要當面問她!”
趙母連忙去找趙掌珠。
趙母一走,孫俊武就對趙德隆說,“大伯!我還是回避一下為好!”
“為什么?”趙德隆不解地看著孫俊武說,“當面看她表態,不是更好?”
“大伯有所不知呀!”孫俊武說,“我若在面,她要是愿心愿意,倒也無妨,她若是半心半意,或者根本就不愿意,豈不搞得大家都很尷尬?而且,她若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恐怕她也會覺得我在面,不好意思拒絕。”
孫俊武的話,再一次讓趙德隆覺得這后生難能可貴,也進一步加強了他對女兒一生的幸福指數。
“行!”趙德隆當即表態,“那你就先回避一下,但也不用走開,就在隔壁聽著。
孫俊武就聽從了趙德隆的安排,來到了隔壁。
飯廳里,趙德隆耐心地等了半天,才看到女兒隨著母親,裊裊娜娜地走了過來。
讓趙德隆感到驚訝的是,女兒來之前,還特地打扮了一番。
由此可見,女兒肯定是同意這門婚事,否則她不會這么認真的。
想到這里,趙德隆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
趙掌珠見到父親趙德隆之后,還按規矩行了個禮,方問,“爹爹叫女兒前來,有何吩咐?”
趙德隆直言相告,“人家孫俊武想向你求婚,我已應允,但不知女兒意下如何?”
趙掌珠回言道,“兒女終身大事,理當大人作主,不必征求女兒的意見。”
趙德隆說,“正因為是婚姻大事,爹才要問一句你的!”
“女兒任憑父母作主!”趙掌珠婉言示意。
趙德隆便索性直言,“這婚姻大事,是理當父母作主,但人家孫俊武后生,細心周到,心地善良,他說還要征得你的同意,方可成事!”
“他真是這樣說的?”趙掌珠感動之余,禁不住問。
“真是這樣說的!”趙德隆的口氣里,同樣帶著對孫俊武的贊美。
“那女兒更要聽從父母的。”趙掌珠再次表態。
“我是問你愿意不愿意嫁給他?”趙德隆進一步追問。
害羞的趙掌珠,便在暗中推了一下母親。趙母便對趙德隆說,“我看你是個豬腦袋!女兒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你還要打破沙鍋紋到底!”
趙德隆說,“不是我要打破沙鍋紋到底,是人家后生孫俊武,想要知道女兒的真正心愿!”
“女兒愿意。”趙掌珠紅著一張臉,害羞地回應了一句。
趙德隆便馬上呼出孫俊武,當著女兒的面,對孫俊武說,“女兒已經當面答應,這事就這樣定下了!”
“大伯!”孫俊武激動起來,正要往下說什么,卻被趙德隆擋了一句,“還叫大伯?”
孫俊武正要改口,趙掌珠說,“爹!人家還沒明媒,而且兩家大人還沒坐在一起,現在還不是改口的時候呢!”
“那倒也是!”趙德隆說,“這事還得好好操辦一下,來個正式的定婚宴才能算事!”
“好吧!”孫俊武雖是嘴上答應下來了,心里卻是有些緊張。他冒充孫家的公子,已是冒險,下一步路怎么走,他還沒有具體的路數。
這天晚上,性急的猴王孫俊武一夜都沒睡好,他不知道如何闖過下一關,才能把趙掌珠娶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