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孫俊武回到洞中,群猴前來祝賀詢問,鬧得整個洞府喜氣洋洋的。
二猴王趁機討好,“大王!既然人家趙家已經答應了你的婚事,你就趕緊趁熱打鐵,把新娘子娶進洞中,也好享受夫妻恩愛之美呀!”
“二王有所不知呀!”孫俊武說,“我雖然冒充了孫家公子,求得了這門婚事,但趙家書香門弟,大戶人家,他們要我跟他家來一個名正言順的訂婚宴,我冒充得了孫俊武,冒充不了他的父母,這訂婚宴一關,如何過得?”
眾猴聽這一說,紛紛替猴王擔憂起來,不少猴子還因為想不出萬全之計而抓耳撓腮,急得團團轉。
“這個不難!”二猴王說,“大王你既然扮得了孫俊武求得了婚允,怎么就不能再假扮孫廣文夫妻,再蒙混這定婚宴一關呢?”
孫俊武說,“那老頭子見過孫廣文,要是被他發現了怎么辦?”
“什么時候見過的?”二猴王問。
“說是好多年前。”孫俊武說。
“那就沒關系!”二猴王說,“時隔多年,人相有變,他們不會有多大疑惑!況且,他們眼下正在喜頭上,頭腦簡單,更不會去認真這個!”
“這么說此計能行?”孫俊武反問。
“準成!”二猴王承諾,“出了問題我負責!”
“那還有一個問題呀!”孫俊武說,“就算我變得了孫廣文,也變不了孫家夫人,變得了孫家夫人,也變不成孫俊武呀!”
“大王糊涂!”二猴王說,“你是修煉了幾千年的猴精,不僅會三十六變,還會分身,怎么就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呢?”
“那倒也是!”孫俊武喜上眉頭,頓又憂從心生,道,“我一變數人,恐怕有些慌亂,到時候一著不慎,輸了滿盤棋呀!”
二猴王趕緊說,“那你就施法,讓我來頂替你變成那孫廣文,再讓老三,變成孫家夫人,另外再找幾個,假伴媒婆或其它人,這樣大家一唱一和,你就不用分心了!”
“好!”孫俊武拍了拍二王的肩膀,以示感激,然后就對洞中猴群吩咐道,“你們大家在家好好呆著,等候我的好消息!”
接下來如計行事,先是讓人去通知趙家,擇了吉日,然后按照約定的地點,在太平湖鎮一家有些名氣的花為媒酒樓,定了一桌宴席。
酒席上,趙家父母見到了孫俊武所帶的一系人,并沒有什么疑慮,甚至還拉著假孫廣文,敘說了當年見過面的事。裝扮成假孫廣文的二猴王,一副財大氣粗的傲慢相,嘴里只是哼哼啊啊地回應著,并不當一回事兒。
酒過三巡,在孫俊武的暗示和提議之下,兩家不僅正式訂下了這樁婚事,還趁熱打鐵,定起了締結良緣的大喜日子這件大事。
假扮成孫廣文的二猴王趕緊說,“既然他二人有緣相會,又情投意合,不如就擇個吉日,早日讓他們完婚,我也好放下這門心事,去操心別的大事!”
趙家雖然答應了這樁婚事,但他們卻舍不得女兒離開他們,因此趙德隆便說,“眼下才二月,就算再急,恐怕也要等到下年,臘月初八,是人間最好的結婚日子!”
話音一落,進來一個看相的,二話不說,直喊一句,“好日子就是后天!千載難逢的良辰吉日!”
這看相的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這方圓百里差不多人人都認識的大相師。
相師說完這一句,就走人了。
孫俊武暗中推了一下二猴王,裝扮成孫廣文的二猴王就趕緊對趙德隆說,“既然這看相師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們面前,又妙出此言,想必是天意,不如我們兩家就順了天意,把這事辦了!”
趙德隆已被說動,但他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夫人,”你覺得呢?”
趙母說,“既是天意,就不得違背,只要女兒好,什么日子都是好日子!”
“行!”趙德隆當即表態,“我這就回去準備,后天嫁女!”
喜宴一散,各自走人。
趙德隆與夫人一路說笑著走在回家的路上。雖然后天就嫁女兒,心里有些難過,但一想到女兒找了一個好人家,那孫俊武不僅相貌英俊,心地善良,又特細心,心里頗是有些暖暖的。
突然,路邊跳出一個瘋道人,擋著他們的道,說,“二位身帶妖氣!后患無窮!”
“胡說八道!”正在興頭上的趙德隆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神經病!”趙家夫人也氣憤憤地跟著罵了一句。
然后,二人接著一邊走,一邊商量起嫁女事宜。
這里,孫俊武帶著一行猴,一路高高興興地回到洞中,討論起迎親的事宜。
三天過后,孫俊武用法術將那些猴都變成人,按照當地的風俗,一路敲鑼打鼓,前往趙家指定的地點,迎娶新娘趙掌珠。
趙家提前邀請了所有的親朋好友,地方官員,并大辦宴席,隆重地舉行了嫁女儀式。
迎親隊伍一接到新娘,就拼命地往回趕。
孫俊武不僅提前將洞穴變成了人間的房子,而且布置了富麗的陳設,還讓一些猴子變成了尊貴的座上賓。
結婚酒宴更是辦得隆重,所有菜肴都是平常人家難以辦到的。
上等的好酒,滿足了那些猴子的需要。
結婚儀式舉行之后,所有客人該散的散,新郎孫俊武,有些迫不及待地走進了洞房。
本不想喝多的孫俊武,最終還是經不起勸請,喝了不少酒。他不僅滿面紅光,還時不時的打一冷顫,有一種恢復原身的可怕感覺。
新娘子原本是想與新郎,在這新婚之夜,美美地享受一下夫妻之間的恩愛,也讓他感受一下,男人給他帶來的初為人妻的感覺。
可是,新郎孫俊武卻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趙掌珠見新郎可能是喝多了,也就打消了那些念頭,和衣躺下。
醒來時,借著一支火光,趙掌珠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的新郎,不由得大吃一驚!昨天那個穿著新郎服,相貌堂堂的丈夫,居然不是人,而是一只滿身長毛的猴子!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昨晚進來的,明明是一座裝飾富麗的寬大豪宅,怎么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光線黑暗的洞府!
“天啦!”趙掌珠極其怨恨地感嘆道,“我怎么會遇上這樣的事呀!難道我就是這個命嗎?嫁給一只猴子,不只是讓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也讓我趙家在這世上丟盡了臉面呀!”
害怕天亮之后,猴子醒來,不可想象,趙掌珠下意識地瞅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孫俊武,搖搖頭,悄悄地走出了這個可怕的洞穴。
然后,他含著眼淚,一路情緒低落,心情不好的往回走。
快到家時,天還未亮,趙掌珠像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他膽怯而又勇敢地踏進了娘家的那棟屋。
站在自家門前,趙掌珠連叫了幾聲爹媽,并開始拍門。
下人聽到了她的拍門聲,趕緊前來開門,一見是她,就非常驚訝地問了她一句,“小姐怎么現在就跑回來了?還沒到回門的日子呢!”
心力交瘁的趙掌珠不想回應此話,她一路小跑著直奔父母的廂房。
同樣受了驚嚇的父母,趕緊打開房門,讓趙掌珠進了屋。
趙掌珠的突然歸來,很是讓父母大吃一驚。
還沒開始盤問,趙掌珠就放聲大哭起來。
趙掌珠的哭聲,更是讓趙家的父母既莫名其妙,又擔心害怕。
“怎么啦?”趙德隆大聲詢問。
趙掌珠還只是哭,而且哭得很厲害。
“是不是那孫俊武欺負你了?不把你當人了?”趙德隆繼續試探著問。
“那倒沒有。”趙掌珠含著眼淚搖了搖頭。
“那又是怎么的呀?”趙德隆急躁地問。
“爹!”趙掌珠帶著淚眼,看著父親說,“孫俊武他,他不是人!”
“什么?”趙德隆繼續追問,“我剛才問是不是他欺負你了,你說不是,肯定是他欺負你了,要不你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跑回來,而且還說他不是人呢!”
“不!”趙掌珠說,“他沒有欺負我,但他確實不是人!”
“那他是什么?”趙德隆急躁地追問,“你倒是跟我把話說清楚呀!”
“爹!”趙掌珠像是見了一條蛇似地帶著恐懼的眼神,看著趙德隆說,“他,他不是人,他是只猴子!”
“什么?”趙德珠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問,“他不是人,是一只猴子?”
“嗯嗯!”趙掌珠含著眼淚點點頭。
“怎么會有這種怪事發生在我們家!”趙德隆非常生氣地說,“我趙家書香門弟,遠近聞名,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女兒你是不是搞錯了?”
“女兒沒有!”趙掌珠進一步說明,“不僅他不是人,他那新居,也不是人間的房屋,而是一個大洞穴!”
事實證明,女兒這是遇上妖怪了。
趙德隆還沒氣倒,趙母倒是嚇昏了。
“怪哉!”趙德隆來了一句文言,嘆道,“趙家怎么會遇上這樣的怪事!這事叫我怎么面對這世上的人呀!”
趙母醒來,放聲大哭。
趙母一哭,引發了趙掌珠的再次痛哭。
母女倆哭成一團。
趙德隆突然明白似地說,“怪不得那老道提醒我們,只怪我們沒有聽他的!”
趙母說,“我們哪里知道會是這樣的事情呢?如此說來,那孫家一說,有可能完全是假的,是那猴精蒙騙我們的!他是有意假借宿,想來騙我們的女兒的!”
趙掌珠說,“要不是那天看戲,讓我對他有了好感,我自然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的。”
“那也是假的!”趙德隆說,“既然這后面的一切都是他們的用心,前面的事自然就是騙局!”
趙母說,“事已至此,又能怎么樣?”
“不行!”趙德隆怒道,“今天我就找人去把那洞給封了,或者干脆一把火燒了!或者,叫老道把那妖猴給滅了!”
“萬萬不可!”趙母提醒道,“既然那猴能變成人,肯定是修煉了多年的妖怪,我們躲都來不及,還要去找他的麻煩,那是大禍呀!”
“母親說得對!”趙掌珠說,“既然它能騙我成婚,肯定會有法術,別說是你,就算是道士高人出面,恐怕也難得對付。”
“那怎么辦?”趙德隆氣憤地說,“難道就這么算了?更重要的是,他還會不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是很難說的!”
趙掌珠想了想,說,“只要它不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也就算了!不過,從這之前的一切表現來看,那猴就算是精是怪,也不會太為難我們的。”
“唉!”趙德隆嘆道,“遇上這種怪事,我們趙家今后還怎么見人呀!”
“要不我們搬家?”趙母建議道,“如果不搬家,我們趙家肯定抬不起頭來,會被人笑話的!況且,女兒這次的出嫁,已經驚師動眾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也許這是個辦法。”趙德隆有些意外地看著面前的這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婦道人家。
“搬家沒用。”聰明的趙掌珠說,“人家如果真是個修煉了多年的精怪,你就是搬到天涯海角,它也會找得到!”
“就算這樣也要搬!”趙德隆說,“就算無法避開它的騷擾,起碼也讓我們留些臉面。”
“爹!”趙掌珠說,“你就是把臉面看得太重,如果不是你聽說他是孫廣文的公子,也許你還要考慮考慮的!其實,女兒并不重看這些。”
趙德隆被女兒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毛病,只好嘆口氣,說,“聽天由命吧!走走再說!”
盡管有了一些說法,但大家的心情依然很沉重。
愛面子的趙德隆,突然想起似的說,“這事先不要聲張,回頭跟下人叮囑幾句,不要說你回家了,你就先在家里好好躲一段日子,回頭再找個合適的說法!”
“怕是沒用。”趙掌珠說,“這事已經大張旗鼓地宣傳出去了,想要紙里包火,怕是包不住。就算包得了一時,也包不了長久!不如,就讓人說去!”
“你不怕我還怕呢!”趙德隆毫不掩飾地說,“像我們這樣的書香門弟人家,哪里丟得起這個人呀!”
“聽天由命吧!”趙母嘆道,“既然命里遇上了這樣的倒霉事,也只有認了。”
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個期盼,那就是希望這件事就此徹底了斷。
但事與愿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