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隕與恒同歌
- 不要謙謙君子
- 1408字
- 2025-07-11 17:27:49
雪松山石階的薄冰在靴底碎裂,楊晉敬的劍鞘掃落垂掛的冰錐。他衣襟沾著化雪的濕痕,“杜吉這酸儒定是醉懵了——”冰碴在他踢踹中濺向深谷,“‘醉登雪松難’?分明是凍掉腳趾難!”
白亦澤的星藍劍穗掠過松枝,積雪簌簌而落:“山頂雪松觀。”話音未落,一株冰甲覆體的赤松撞入視野,琉璃般的松針折射出七彩暈輪。
楊晉敬怔然收劍,冰水從鞘尖滴入虛空:“…對月飲佳釀,恍若觀中仙?”
“躡云叩玉關,方知非虛言。”白亦澤指腹撫過松干冰紋,而后掏出《杜吉詩箋》,羊皮上“雪松觀”三字朱批灼灼:“十七歲便得‘冰魄封松’之奇想,詩圣之譽當之無愧。”青玉軸頭映著冰松冷光。
第十回雪松
山頂便是久負盛名的天下奇觀雪松觀,兩人上了山頂,見到了道觀真身。
雪松觀的黑瓦被積雪壓彎了檐角。叩門聲驚起寒鴉,天北道人竹帚勾畫的雪地八卦尚未成形。小道士洪瓶從廊柱后探出凍紅的臉:“師父!有客攜詩文來!”
楊晉敬抱劍大笑:“小道長鼻子靈!這位白公子正夸杜酸儒…”話未說完肘部被輕觸。
白亦澤執弟子禮:“晚生岳州白亦澤,登山觀奇景,特來拜會仙觀。”
天北道人竹帚頓地:“原是白氏玉樹。”雪塵忽聚成鶴形,銜走二人肩頭落雪。“貧道天北,劣徒洪瓶。”
洪瓶突伸手指向白亦澤懷間:“公子書卷縫里漏出春天了——”指尖將觸未觸時又縮回,“要謝啦…開錯季節的花!”
天北道人笑呵呵道:“兩位不如進去歇息一會,觀內雖沒有佳肴名珍,可特有的野茶倒也不錯。”
楊晉敬剛準備開口問那小道士神神叨叨的話語,就聽白亦澤道:“好,多謝道長,我們便恭敬不如從命。”
……
下山時暮云如鐵。北天裂開玉階的剎那,楊晉敬劍鞘指向流霞深處:“那冰疙瘩座子就是仙位?”
“《九國異聞錄》載,登階者需斬座上之靈。”白亦澤袖中殘譜被風掀至某頁,冰座黑影拄劍獨坐,“勝者掌天祿,敗者魂鎖玉階。”
楊晉敬劍尖忽挑向巖縫:“鎖在冰棺材里看千年雪?不如這草——”凍土間顫巍巍的綠芽被他劍氣護住,“活得痛快!”
白亦澤摩挲腰間玉佩:“若成仙需斷盡塵緣…”
“斷個鳥毛!”青年斬碎寒風,“兄弟在處即紅塵!我爹說了,什么神仙妖怪,都不如在這人間來得痛快。”
白亦澤嘴角微笑,“令尊是……”
“老頭就是一鐵匠,但我佩服他。”
白亦澤點點頭,就如他也很佩服白磊一般。
雪松觀內,洪瓶百無聊賴的掃著地,邊掃邊道:“老道士,你說這兩人背后的機緣,也忒強勁了些,奇怪奇怪。就說那白氏公子,當真……”
洪瓶踮腳往陶甕注水時,水面浮出杏花虛影。天北道人袖風拂過:“你觀那白衣公子如何?”
“他命格里開著逆季的花,”小道士以指劃散花影,“凍土育的蕊最易折。”
道人望向山門外翻卷的暮色:“北地長不出真春天…你既瞧見是強綻的劫數,”陶甕“咔”地綻裂,“便容它自生滅。”
洪瓶以雪補甕:“為什么呀師父?”
“暖意入寒瓶,”道人掌心雪粉凝成冰瓶,裂痕蛛網般蔓延,“不過凝作更鋒利的刃。”
“唉,”洪瓶嘆了口氣,“老道士又開始當神算子了。”
天北道人皺了皺眉,倒也不氣:“怎么說我也是你的師傅,別老叫我老道士。”
“哎呀好好好,”洪瓶兩手一攤,嘀咕道:“我還是萬相神轉世呢…”
天北道人笑而不語。
半響后,洪瓶又道:“那老道士你說,隨白氏公子一同上山的那人,又何來頭?”
天北道人沉默一會,道:“此人的身世……”他笑了一下,“不過以后,定然拜將封侯。”
洪瓶聽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我還是更關心那白氏公子…”
“好了,掃完地,就該吃飯了。”
夜雪吞沒玉階時,白亦澤驀然回首。
鐵鏈錚鳴刺透風雪,冰座上的黑影似在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