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1月12日,一??荚嚒?
許歲桉昨夜關(guān)燈后又偷偷刷了兩套卷子,清早鬧鐘響時她愣是一點也沒聽見,一直睡過了所定的6:32的時間。
直到7:00,終于被溫立朔第三通催命般的電話吵了起來。
睜眼一看時間,瞬間清醒——
完了、
她本就是卡點定的鬧鐘,現(xiàn)在去趕公交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急忙穿好衣服下樓,心里就已經(jīng)躊躇了幾十次還要不要去。
可當(dāng)看到大廳中央佇立著的那道高挑的身影,許歲桉知道,自己沒得選了。
溫立朔一身黑色休閑衣,站姿還是那副隨性的模樣,雙腿筆直修長,黑紅撞色板鞋,充滿了少年感。
似是心有靈犀,溫立朔側(cè)顏微動,緩緩回眸看過來。
他仰著頭,脖頸纖長,喉結(jié)顯眼,接著,他抬起手晃了晃,許歲桉走下最后幾階樓梯,同時看清了他手中拿的東西——一個不知道幾時買的考試袋。
“走吧,我送你。”
溫立朔車速很快,這個時間馬路上車還不算很多。
他目視前方,眉眼如鷹隼一般英銳,雙手搭在方向盤上,
看似隨意慵散當(dāng)中,又暗含極高的水準(zhǔn)與技巧,操控汽車穿梭在一輛又一輛車的空隙間,靈活地閃避超車。
刺激,但穩(wěn)。
下車時許歲桉的困倦已經(jīng)一掃而空,神經(jīng)亢奮著朝校門大步走去。
“許歲桉!”
許歲桉還沉浸在飆車的激情中沒回過神來,身后的小姑娘追上來拍她肩膀,“許歲桉,我剛才叫你你怎么不搭理我啊?”
許歲桉回頭看到一張唇紅膚白的少女臉龐,“對不起啊蕊蕊,我沒聽見?!?
這是肖谷蕊,她高中時的舍友,家境優(yōu)渥,長相甜美可人,個子小小的一只很是可愛。
就是人品不好,一身公主病,在當(dāng)時日日疲倦的高中生活里對每個舍友都平等使喚,平日里不思進(jìn)取,就愛在背后談人八卦講人壞話。
不把窮人放在眼里,從來沒有在意過許歲桉的心情,除了要她幫忙的時候。
考試作弊,次次班級前十。
結(jié)果高考成績非常不盡人意,可憐她家人蒙在鼓里,以為自己的寶貝女兒只是太緊張了發(fā)揮失常導(dǎo)致,又花錢送她再來一年。
當(dāng)下她又隱藏不住本性,抓著許歲桉的袖子跟她指著溫立朔還未離開的車,迫不及待地問:“那是誰送你來呀?男的女的?你是今早從臨蘇街道直接來的嗎?”
許歲桉不動聲色掙開她的手,“一個親戚?!?
“親戚?”肖谷蕊見許歲桉要走,急忙跟上去拽住她,“什么親戚呀?”
“就是...一個表哥,”許歲桉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壓著性子對她勸道:“我們快點走吧,要趕不上考試了?!?
“急什么,這會兒答案還沒出呢,”肖谷蕊使了個眼色,“誒,我有答案群,你要不要?今天開了信號屏蔽器,我們合作吧,第一場,你等考到一半,去廁所找信號看答案,用紙抄下來,抄兩份哈,裝進(jìn)筆筒里,然后回來經(jīng)過我的座位,放我桌子上,等第二場就——”
“這沒意義,”許歲桉搖搖頭,“我先走了?!?
“你——”
肖谷蕊伸了伸手,但卻突然放棄了。
接著,她緩緩轉(zhuǎn)過頭,深深看了眼那輛剛剛駛離的車子。
……
考試持續(xù)了四天,這四天許歲桉就住在學(xué)校里。
考完最后一場,許歲桉沒有再回班級所在教學(xué)樓,溫立朔與老師提前溝通過了,她結(jié)束考試可以直接離校。
所以她來考場前就已經(jīng)收拾了書包放到校園特色建筑“魯班鎖”的下面。
在考場到校門口的這段旅程,許歲桉不斷回憶、不斷懊惱、不斷沮喪、不斷嘆氣。
她的應(yīng)試狀態(tài)已經(jīng)達(dá)到某種極端:除了語文和物理還可以,其他科目會寫的只有姓名和考生號。
噢,不對,這次有溫立朔的buff加成,數(shù)學(xué)也還算不錯。
說到溫立朔,就看見了溫立朔。
溫立朔站在校門口,那道筆直挺拔的身影,穿過遙遠(yuǎn)的距離,第一時間落到她瞳眸。
一同來的,還有任庭楊和一位陌生的漂亮女孩。
男帥女美,相貌出眾的三人一道站在那里相當(dāng)耀眼。
尤其任庭楊,勁瘦高挑,一頭張揚酷颯的銀發(fā),一抹痞氣又陽光的笑,全然是奔放熱烈的少年。
原本許歲桉對銀發(fā)是略帶偏見,可偏偏任庭楊長了一張妖孽臉龐,膚色白皙光滑,五官深邃立體,薄唇嫣然,不笑時謙謹(jǐn)端正,笑起來嘛……就有些傻傻的。
可總是透著一股壞男孩的野性。
夕陽映射他眼瞳變成琥珀色。
許歲桉愣了愣,一眨眼,忽然發(fā)現(xiàn),今日的晚霞原來那么美。
冬日的黃昏多了一份溫煦,像是一壺即將別離的陳年老酒。
溫立朔向她招了招手,同時對身旁的女孩介紹她:“這就是我妹妹,歲桉?!?
女孩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神色,“哇,好漂亮呀妹妹!”
許歲桉疲憊的臉上強撐著帶起一絲笑來,彎了彎腰,“謝謝,你也好漂亮!”
溫立朔順手接過許歲桉的書包,也向她介紹:“這位是喬奈笙,我留學(xué)時的同學(xué),現(xiàn)在和我一起共事,幫過我許多?!?
“沒有沒有,”喬奈笙長得明眸皓齒,她淺笑著搖搖頭,靦腆而又嬌俏,而后指了指溫立朔,打趣道:“我只是個助理,能力有限,就是來蹭咱們溫大老板工資的?!?
許歲桉覺得心頭有些酸澀,堵的心里悶悶的。
可能是還沒能從考試失利的苦悶中抽離出來吧,
她默默想著。
溫立朔注意到她臉色的異常,“怎么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像經(jīng)歷了三遍對傷口的消毒包扎,痛而有益,不得已的痛。
許歲桉霎時間紅了眼眶,卻捋不清該說什么好。
盡力壓下了喉間的哽咽,她有氣無力地開口,“沒事,考試沒考好?!?
“哎呦,因為這小小的考試就要哭鼻子啦?”
任庭楊走過來,掌心握著不知從哪變出來的兩杯奶茶。
他將紅色包裝那杯塞到許歲桉手心里,“紅色的,小女孩是不是都更喜歡紅色呀?不過如果你想喝我這杯也可以,我這杯叫伯牙絕弦,喝這杯能體現(xiàn)出我非常有文化,我是個深沉的人,很有品。”
許歲桉淚水還沒憋住的就撲哧一聲被他逗笑了,叫人分不清是哭是笑,有些滑稽。
她鼻尖通紅,甕聲甕氣的調(diào)侃,“你不是跟我說你連高中都沒考上嗎?”
“對呀,所以我喝的是生活的文化,”任庭楊說著,眼神輕飄飄撇了溫立朔和喬奈笙一眼,意有所指地湊近許歲桉說起悄悄話來,“你看看那兩個高學(xué)歷的,光有一肚子墨水根本不懂品賞生活,所以我只給你買了,不給他們買?!?
喬奈笙站姿端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有沒有可能是我和立朔不愛喝這些呢?”
任庭楊指她:“別犟?!?
他拉開車門,推著許歲桉上車,“走,吃飯去,今晚庭楊哥請客?!?
許歲桉有些狐疑地盯著他,“你今天怎么這么高興?”
“看看這是什么,”任庭楊像是蓄謀已久,終于找到機會一樣興奮。
他從兜里掏出駕駛證,放在手心展開拍了拍,一臉春風(fēng)得意,“這!是!什!么!”
“有病?!睖亓⑺份p嗤了聲,拉開駕駛座的門上車。
喬奈笙緊隨其后坐到副駕。
許歲桉余光不自覺留意那邊,下一秒,胳膊忽然一緊,被任庭楊抓著塞進(jìn)了車?yán)铩?
任庭楊竟難得沒有與溫立朔接茬互懟,他看著許歲桉,“妹妹,哥的駕駛證需要一件好看的衣服,這個任務(wù)就交給你了昂,多買,買好看的,哥滿意了重重有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