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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文獻回顧

企業社會責任在全球以及中國的興起,為實現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新的動因與機制,也為企業社會責任、社會治理及發展研究領域提出了一系列新的研究議題,主要體現在企業社會責任的動因模式、實施機制及多重績效三個方面。

(一)企業社會責任的概念辨析

1.企業社會責任相關概念的歷史演進

企業社會責任這一概念的提出由來已久。如圖1-1所示,企業社會責任的相關概念由20世紀50年代的“商業道德/商業慈善”(business ethics/business philanthropy,charity),到2000年以后出現的“企業公民”(corporate citizenship),總體上出現了逐漸“理性化”的趨勢,即關注點逐步由個體微觀層面向中觀組織層面以及宏觀社會層面轉變。同時,理論導向由關注道德倫理問題轉向管理議題。

圖1-1 企業社會責任相關概念的歷史演進

資料來源:De Bakker Franck G A, Groenewegen Peter, Hond Frank den. A biblometric analycis of 30 years of research and theory on corporat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corporale social performance[J]. Business and Society, 2005, 44(3):283-317.

2.企業社會責任的經典定義

過去幾十年間,在企業社會責任相關實踐和理論不斷發展的過程中,出現了大量來自學者以及國際組織、實踐機構的企業社會責任定義。其中,比較經典的企業社會責任定義如表1-1所示。

表1-1 企業社會責任的代表性定義

續表

資料來源:Jang Soebin, Ardichvili Alexandre. Examining the link between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human resources:Implications for HRD research and practice[J]. Human Resource Development Review, 2020, 19(2):183-211.

3.企業社會責任定義的概念維度分析

雖然不同的企業社會責任定義各有側重,但是不同的企業社會責任定義作為一個整體都具有三個相同的關注點:責任內容、責任對象及責任性質(表1-2)。具體而言,Dahlsrud(2008)對1980—2003年出現的37個企業社會責任定義進行了比較分析,發現不同的企業社會責任定義總體上體現了企業社會責任的五大概念維度。其中,有三個概念維度是關于責任內容的,即企業主要是在環境、社會和經濟三個維度上履行社會責任。同時,在責任對象這一關注點上,多數企業社會責任定義強調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對象是企業的利益相關方,具體包括雇員、政府、供應商、社區、環境等多種主體。此外,多數企業社會責任定義強調企業履責的志愿性,即企業往往超越法律政策要求的底線,志愿性地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

表1-2 企業社會責任定義的概念維度分析

資料來源:Dahlsrud Alexander. How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is defined:An analysis of 37 definitions[J].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 2008, 15(1):1-13.

(二)企業社會責任的動因模式

1.國外理論研究

國外有關經典研究按照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動機差異,將企業社會責任模式分為三類:道德型企業社會責任(ethical CSR)、利他型企業社會責任(altruistic CSR)和戰略型企業社會責任(strategic CSR)(Lantos, 2001)。其一,道德型企業社會責任需要實現企業的道德義務。這種責任之所以屬于“社會責任”,是因為企業應該在道德上對那些因為企業特定行為而在物質上、精神上、經濟上、心靈或情感上受到實際或潛在傷害的個體或組織負責。道德型企業社會責任強調摒棄自私自利的行為,即企業做某件事不是因為能夠盈利,而是因為做這件事情是正確的。其二,利他型企業社會責任需要企業幫助減輕“公共福利不足”,包括城市衰退、毒品及酒精問題、貧困、犯罪及文盲問題、教育經費不足問題、長期失業問題和其他社會問題等。利他型企業社會責任是以企業的實力為前提的,只有那些資源充足的企業才有可能承擔這類企業社會責任。其三,戰略型企業社會責任或者說是“戰略型的慈善”,是用來實現企業戰略目標的——這些慈善性的行為既利于企業盈利也利于社會。戰略型企業社會責任回饋社會是因為企業的慈善行為也會帶來利潤,這也將慈善行為和獲取利潤的動機有效地結合起來——實現社會公益目標的同時,也能帶來企業利潤目標的實現,從長遠來看,企業開展的慈善行為會從各個方面為企業帶來利潤上的增長。

2.關于我國企業社會責任動機的實證研究

近年來,隨著企業社會責任理念與實踐在我國不斷發展,學術界圍繞我國企業社會責任動機開展了越來越多的實證研究。由于分析維度涉及宏觀環境、組織以及個體多個層面,現有研究對我國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動機出現多樣化的解釋。

姜志華、沈奇泰松(2013)通過280多份問卷調查,認為我國企業的社會責任行為受到多種力量的同時驅動,既有經濟的因素、制度的因素,也有倫理的因素。同時,對于不同類型的企業社會責任行為,其背后驅動因素存在差異。例如,對于企業的慈善公益行為,調查顯示經濟因素是最重要的驅動力量,其次是倫理因素;而對于企業的環境保護行為,倫理因素和制度因素同樣重要;企業在員工方面的社會責任行為更多的是經濟因素的驅動,還有倫理因素。

王宇等(2015)對山西省230多家民營企業進行了調研,調查結果顯示,80%以上的企業都出于塑造良好的企業文化、提升企業形象而履行社會責任;71.98%的企業認識到履行社會責任可以增強員工凝聚力,有利于員工更加努力工作以回報企業;30%左右的企業是出于企業家個人情感、改善與利益相關者關系、迎合企業營銷策略的原因而履行社會責任。

李冬偉、俞鈺凡(2015)通過分析中國社會科學院企業社會責任研究中心2010—2012年中國國有、民營100強企業的樣本數據,發現大型上市公司的企業社會責任戰略是國家政策、政府壓力和國際資本市場壓力等強制同構要素驅動的結果。

楊韻(2017)在2014—2016年對廣東順德300強企業進行了企業社會責任評估調研,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行為確實受到內外多種力量的同時驅動,而不同驅動因素對不同類型的企業社會責任行為產生的影響力也存在差異。其一,政策法規因素作為政府層面的政策引導和法律法規的約束,在企業環境保護方面的驅動力最大,其次是對客戶隱私保護、企業社會責任制度保障方面均有一定的影響力,而在企業員工關懷和社區慈善行為方面的影響相對較弱。其二,包含消費者、客戶、供應商等在內的利益相關方因素對企業社會責任的驅動力主要體現在消費者權益保護、員工關懷、環境保護三個方面。其三,經濟因素是指企業出于自身可持續發展方面的考量因素,主要影響企業在員工職業能力提升、社區慈善行為、企業社會責任治理等方面履行社會責任。其四,倫理因素在企業社會責任的影響力中相對較弱,主要在社區慈善行為和員工關懷方面發揮一定的驅動效應。

王淑霞(2018)在對我國中小企業的社會責任動因研究中發現,責任意識和外部約束力對企業社會責任履行行為有顯著的影響,而企業生存壓力對企業社會責任履行行為的影響不顯著。這反映出在現實中,中小企業的社會責任履行行為存在兩類動力:一類是來源于內的責任意識,代表企業的道德基因;另一類是來源于外的監管力度,反映企業所處的制度環境。

馬少華、黎友煥(2021)運用多案例分析法對農業企業履行企業社會責任的動力機制進行研究,發現農業企業履行企業社會責任的動機主要是內生性的,包括營利性動機、關系性動機和道德性動機。

(三)多元利益相關方視角下企業社會責任的實施機制

“利益相關方理論”認為,企業社會責任的發展取決于包括投資者、消費者、雇員、政府、媒體、社區成員、社會組織等多元利益相關方的影響。由于具有不同的影響力、合法性、訴求緊迫性,利益相關方可以分為決定型、主導型、依附型等不同類型(Mitchell et al.,1997)。從多元利益相關方的研究視角來看,企業社會責任的實施機制與政府、消費者、投資市場、社會組織等多種利益相關方對企業社會責任進程的參與和影響密切相關,產生了多元化實施機制。

過去20年,中國企業社會責任理念和實踐逐步由基本達成社會共識階段進入社會責任管理的新階段,并在總體上形成了政府引導、行業推動、企業實踐、社會參與、國際合作“五位一體、多元共促”的社會責任推進格局(殷格非等,2014)。由于企業社會責任參與主體、目標以及涉及的具體問題紛繁復雜,企業社會責任的實施機制,即企業實現企業社會責任目標的具體方式也是多種多樣的。目前受到較多研究關注的企業社會責任實施機制包括以下五類:企業社會責任立法與政策、企業社會責任標準、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社會責任消費(道德消費、綠色消費)、企業社會責任投資。

1.企業社會責任的立法與政策

(1)中央層面

2006年1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修訂案正式施行,要求“企業要承擔社會責任”。2006年10月,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審議通過《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要“增強公民、企業、各種組織的社會責任”。

針對國有企業(尤其是中央企業),2008年1月,國務院國資委發布《關于中央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指導意見》,提出了中央企業社會責任的指導思想、總體要求和基本綱要。2009年11月,國務院國資委召開中央企業社會責任工作會議。會議總結交流中央企業社會責任工作的成效和經驗,公布了2009年度“中央企業優秀社會責任實踐”征集活動結果,研究部署下一步中央企業社會責任工作。2010年8月,在“履行社會責任,央企在努力”媒體見面會上,國務院國資委要求所有的中央企業3年內都要向社會公開發布企業社會責任報告。2016年,《關于國有企業更好履行社會責任的指導意見》發布,將全面指導以中央企業為代表的國有企業社會責任工作的全面深入開展(杜鵑,2010)。

針對上市公司,2006年9月,深圳證券交易所發布《上市公司社會責任指引》。2008年2月,國家環境保護總局發布《關于加強上市公司環境保護監督管理工作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進一步完善和加強上市公司環保核查制度。2008年5月,上海證券交易所發布了《關于加強公司社會責任承擔工作的通知》和《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指引》,以引導各上市公司積極履行社會責任。2009年8月,上海證券交易所和中證指數有限公司正式發布了“上證社會責任指數”。2010年2月,深圳上市公司協會與深圳市證券業協會創設的“企業社會責任指數”發布。2010年7月,環境保護部發布了《關于進一步嚴格上市環保核查管理制度加強上市公司環保核查后督查工作的通知》。

針對外資企業,2008年9月,商務部舉辦“跨國公司企業社會責任研討會”,以征求意見的形式發布了《外商投資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指導性意見》。

(2)地方層面

2004年以來,江蘇常州、深圳、上海浦東、山東煙臺、浙江等地區相繼出臺地方政府推進企業社會責任建設政策。近年來。我國各地方政府在企業社會責任領域發布的主要政策措施如表1-3所示。

表1-3 地方性企業社會責任的政策與措施(2004—2018年)

續表

資料來源:①郝琴.地方政府企業社會責任政策分析[J].中國市場,2013(11):71-76.

②楊韻,羅世華.地方性政策法規引導企業社會責任分析[J].合作經濟與科技,2017(1):186-188.

③唐源瓏.關于我國地方政府企業社會責任政策研究[J].安徽行政學院學報,2020(6):29-36.

2.企業社會責任標準

過去10年,企業社會責任標準在我國的發展也出現了本土化的趨勢。其中重要的本土化發展先后出現了國家級、地方性和行業性三類企業社會責任標準(杜鵑,2010;殷格非,2021)。

(1)國家級企業社會責任標準

國家級企業社會責任標準,形成了以社會責任實踐、社會責任管理、社會責任績效評價以及社會責任報告為主要內容,給予組織履行社會責任全方位指導的通用的基礎性系列社會責任標準(殷格非,2021)。2014年,國家工商總局發布《網絡交易平臺經營者履行社會責任指引》,明確網絡交易平臺經營者履行社會責任的主要內容。2015年,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批準發布了以“36000”數字為系列的三項企業社會責任國家標準:GB/T 36000—2015《社會責任指南》、GB/T 36001—2015《社會責任報告編寫指南》和GB/T 36002—2015《社會責任績效分類指引》(李浩然、吳丹紅,2022),標志著我國企業社會責任標準正式與國際標準ISO 26000實現接軌(金仁仙,2019)。2020年,兩個關于企業社會責任管理的國家標準,即GB/T 39604—2020《社會責任管理體系 要求及使用指南》以及GB/T 39653—2020《在管理體系中使用GB/T 36000》得以頒布實施,為企業建立、實施、保持以及改進其社會責任管理體系并為提升企業社會責任管理績效提供了指南(殷格非,2021)。

(2)地方性企業社會責任標準

地方性企業社會責任標準,通常與國家級企業社會責任標準相對應,同時具有一定的超前性(殷格非,2021)。2008年11月,《浦東新區企業社會責任導則》(2007年發布)被批準為上海市企業社會責任地方標準,成為我國首個企業社會責任方面的省級地方標準。2013年,山東省頒布了《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編寫指南》(DB37/T 2451—2013)以及《企業社會責任指標體系》(DB37/T 2452—2013),適用于山東省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管理、測算、考核等。河北省在2017年頒布了《企業社會責任管理體系要求》(DB13/T 2516—2017)地方標準。寧波市于2018年發布了《寧波市企業社會責任評價準則》(DB3302/T 1047—2018)地方標準。河南省還針對民營企業于2013年頒布了《民營企業社會責任評價與管理指南》(DB41/T 876—2013)地方標準,并于2020年頒布了《民營企業社會責任評價指南》(DB41/T 876—2020)地方標準。

(3)行業性企業社會責任標準

行業性企業社會責任標準,是將國家級企業社會責任標準與行業實際相結合所制定的、適用于特定行業的社會責任標準,通常由行業協會、企業和相關社會組織共同制定,由行業主管部門審批發布,并交由國家標準化管理機構備案(殷格非,2021)。2016年,《電子信息行業社會責任指南》(SJ/T 16000—2016)發布,這是工信部批準的第一個企業社會責任的行業標準。2017年,在工信部的指導下,《電子信息行業社會責任治理評價指標體系》《電子信息行業社會責任建設發展報告》及《電子信息行業社會責任指南》(SJ/T 16000—2016)實施手冊發布,確立了電子信息行業社會責任治理的評價指標體系框架,并對評價指標體系進行分類和標記,適用于電子信息行業的企業、事業單位和社團組織及其供應方和分包方等組織。

3.企業社會責任報告

(1)我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發展概況

2006年是我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開元之年,報告數量從當年的32份增長到2019年的2030份(張艷艷,2021)。《金蜜蜂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研究(2019)》數據顯示,我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發布總體呈現“國企引領、民企緊跟”的特點。2019年在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發布主體中,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有881家(占比55.13%),民營企業有518家(占比32.42%),外資及港澳臺企業有138家(占比8.64%)。從公司性質來看,在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發布主體中,上市公司為1321家(占比82.67%),非上市公司為277家(占比17.33%)。

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不僅在數量上呈現出穩步增長的特點,在質量上也呈現逐年提升的趨勢。依據《WTO經濟導刊》制定發布的《金蜜蜂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評估體系2016》,社會責任報告按照質量等級分為卓越、優秀、追趕、發展和起步五個等級。《金蜜蜂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研究(2016)》顯示,2010—2016年,處于優秀水平以上的報告數量持續增長,由50份增長到345份。2016年的優秀水平以上報告中,制造業企業、電煤水生產及供應業企業和金融保險業企業報告數量較多,占比分別為33.04%、11.59%、10.72%。

(2)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編制依據與質量

目前,我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主要編制依據包括以下五類:①全球報告倡議組織(GRI)《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南》;②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編寫指南》;③國務院國資委《關于中央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指導意見》;④深圳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社會責任指引》、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指引》、香港證券交易所《環境、社會及管治報告指引》;⑤國際標準化組織《ISO 26000》。其中,運用最廣泛的報告編制依據是GRI《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南》以及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編寫指南》。總體而言,我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編制依據具有以下特點:既參照政府和權威研究部門指南,也重視與國際標準的接軌程度(張艷艷,2021)。

然而,由于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披露很大程度上是自愿進行的,且不同行業、不同性質的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內容及其指標有一定的差異,尚無統一的標準對其進行規范,因此報告質量參差不齊。目前,發布的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主要存在以下問題:其一,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過于形式化,報告篇幅過短、內容過于簡單隨意、框架不清、信息凌亂;其二,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存在報喜不報憂、言行不一致的現象;其三,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缺乏獨立的第三方審計(毛洪濤、張正勇,2010;王宇平、史雅潔,2016)。整體而言,企業社會責任報告在完整性、科學性、實質性、可信性等評價指標上的表現有待提升。

(3)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影響因素

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受到組織外部宏觀因素、組織層面各類因素以及企業家個體層面因素的影響。首先,組織外部的宏觀因素對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產生影響。鄧韻、唐更華(2018)通過分析263家上市公司2009—2015年的面板數據,發現政府、媒體所造成的外部壓力對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具有正向相關性。

其次,企業規模、盈利能力、行業性質、公司治理結構等組織層面的因素會影響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李正(2006a)發現,公司資產規模越大、負債率越高,公司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越好。沈洪濤(2007)在對石化塑膠行業進行研究時,發現公司盈利越好、規模越大的上市公司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狀況越好。陶文杰、金占明(2012)基于A股上市公司發布的企業社會責任報告數據的分析,發現企業財務績效對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有顯著影響,即企業財務績效越好,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越高。這種影響是企業感知的外部環境壓力和內部資源能力及企業發展戰略共同作用的結果。張正勇(2013)以2009—2012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發布的1967份社會責任報告為研究對象,發現董事會規模與社會責任的相關信息披露呈反向關系,監事會規模與信息披露呈正向關系,而獨立董事規模、董事會會議召開次數與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相關性不顯著。馮麗艷等(2016)分析2009—2014年滬深A股上市的5646家公司樣本數據,發現在我國自愿和強制披露并行的特殊制度環境下,經濟績效依然是目前我國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決策的重要影響因素,良好的經濟績效可以促進企業提高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杜劍、曹玲燕(2016)以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2010—2012年的企業社會責任研究報告100強系列企業為研究樣本,分析發現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動機主要包括提高盈利能力、滿足融資需求、降低代理成本。鄧韻、唐更華(2018)通過分析263家上市公司2009—2015年的面板數據,發現企業規模對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具有正向影響、盈利能力與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不顯著相關、財務風險則對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存在負向影響,表明企業規模越大,越有壓力和動力提高披露水平,盈利能力強弱對社會責任披露水平推動作用不明顯,但若企業負債經營則只會更關注生存問題。

最后,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受到企業家個體層面因素的影響。張正勇、吉利(2013)以A股上市公司2008—2010年的1207份社會責任報告為研究樣本,從企業家學歷、教育專業、年齡、性別、任職期限、社會聲譽等方面,實證檢驗了企業家人口背景特征對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企業家人口背景特征與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之間存在一定的相關性,主要表現在學歷、年齡、社會聲譽上。

(4)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對經濟績效的影響

現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對企業經濟績效會產生正向影響。劉茂平(2012)通過對3年時間連續發布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1360個A股上市公司的樣本分析,發現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與企業經濟績效呈正相關關系,表明積極承擔社會責任不但不會成為企業的壓力,反而能成為企業發展的動力和源泉。李紅玉(2015)以431家上市公司為樣本進行量化分析,發現企業披露社會責任信息與社會聲譽顯著正相關,企業披露員工類、政府類、社區和公眾類社會責任信息更有利于提升社會聲譽。同時,對于社會聲譽相對較高的企業,披露社會責任信息會顯著提高其短期績效。馬俊峰、毛美儀(2022)分析2012—2018年披露社會責任信息的A股上市公司數據,發現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對財務績效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制度環境、媒體監督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對財務績效的促進作用;因企業產權性質、披露意愿及行業特征的不同,這一影響存在差異。陳承等(2019)以2011—2016年披露社會責任報告的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發現企業社會責任治理信息披露水平對企業財務績效產生顯著的負向影響,其負向影響程度隨制度環境的提升而減弱;而企業社會責任產出信息披露水平對企業財務績效產生正向影響,其正向影響程度在制度環境較好的情境下減弱,但在制度缺失的環境下反而增強。丁浩洋等(2021)基于2005—2018年我國86家商業銀行的面板數據分析,發現銀行履行社會責任能夠改善財務績效。而且綠色信貸政策對銀行財務績效的影響具有異質性,對股份制銀行的財務績效具有顯著的政策正效應,而對城市商業銀行具有顯著的政策負效應。譚文雙等(2021)對2017—2018年A股上市公司數據進行分析,研究表明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提升了企業聲譽,繼而媒體關注使得企業的績效上升。

4.社會責任消費(道德消費、綠色消費)

20世紀90年代以來,環境、社會、道德問題逐漸成為影響消費者購買決策的重要因素。消費者對環境、社會以及道德問題的關注,不僅表現為個體購買行為的變化,而且在歐美國家的社會,甚至在全球掀起了一場“道德消費者運動”,要求商業組織,尤其是大型的品牌公司和零售商承擔“公司社會責任”。在這種經濟全球化背景下,消費者對于環境、社會、道德問題的關注對其購買動機和購買行為模式產生重要的影響,對此國內外學術界進行了大量理論和實證研究。

目前關于“道德消費”的研究,可以分為三個發展階段(見表1-4),每個階段聚焦于不同的研究議題,研究方法上反映了從理論研究到質性研究再到量化研究的變化趨勢。

表1-4 道德消費研究的發展階段

資料來源:余曉敏.道德消費主義:歐美管理學界的理論與實證研究以及對我國政府與企業的啟示[J].甘肅社會科學,2005(4):237-245.

過去10多年,社會責任消費、綠色消費在我國經歷了從興起到深入發展的變化過程,引起了國內學者的普遍關注。目前的相關實證研究主要圍繞以下五個研究議題展開:①社會責任(道德)消費相關概念的定義與測量;②社會責任(綠色)消費在我國的發展概況;③消費者的社會責任(綠色)消費意識與購買意愿及其影響因素;④社會責任消費行為的影響因素;⑤綠色消費行為的影響因素。

5.企業社會責任投資

在中國責任投資市場規模穩步增長的過程中,社會責任投資、ESG管理、綠色投資在我國迅速發展。中國責任投資論壇(2021)調查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10月底,國內已有344只泛ESG公募基金產品,基金規模高達5000多億元人民幣。聚焦于我國新興的社會責任投資發展實踐,學者們開展了大量研究,主要研究議題包括以下四個方面:①社會責任投資的概念及特征;②我國社會責任投資的發展概況,具體包括政策背景、投資機構的社會責任投資實踐、社會責任投資策略及發展缺陷;③我國社會責任投資的績效及其影響因素;④我國股民對社會責任投資的認知、動機與策略。

(四)企業社會責任的多重績效

從可持續發展的角度來考察,企業社會責任的綜合績效主要體現為“三重底線”——實現長期的經濟績效、維護社會公正、保護生態與環境。

1.企業社會責任與經濟、市場、財務績效的關系

(1)國外研究

國外文獻關于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經濟、市場、財務績效關系的研究,存在兩種不同的觀點。Pava和Krausz(1996)總結了1972—1992年21篇相關研究的結論,發現在任何時期都存在相互沖突的兩種觀點。但是總體來看,多數研究還是認為企業社會責任會對企業財務績效存在積極影響。同時Griffin和Mahon(1997)提供了一個1972—1997年有關企業社會績效和財務績效的關系的51篇文獻研究綜述,也得出了相似的結論。Margolis和Walsh(2003)分析了1972年以來的109項將企業社會責任作為自變量用以預測財務績效的實證研究,發現支持兩者正相關、不相關和負相關的文獻分別為54篇、28篇和7篇,另有20項研究結論不明確。

一方面,多數國外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存在正向關系。Stanwick和Stankwick(1998)采用多元回歸分析方法對115家企業1987—1992年的情況進行分析,他們用財富名譽調查排行評價企業社會責任水平并依次作為回歸方程中的因變量,將企業的銷售利潤、規模、以有毒廢棄物排放報告為基礎的環境績效作為自變量,最后發現,企業的社會績效與財務績效有著積極的關系。Simpson和Kohers(2002)對美國所有的國有銀行1993—1994年的企業社會績效與財務績效的關系進行了研究,他們用企業社會再投資行為排序評價企業社會績效,用總資產利潤和貸款損失率評價財務績效,發現二者之間有著積極的關系。此外,其他研究也發現企業社會績效和財務績效存在積極的關系(Wu, 2002;Moore, 2001)。

另一方面,也有國外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不存在關系或者呈負向關系。McWilliams和Siegel(2000)用回歸模型檢驗了企業社會責任績效與企業財務績效的關系,他們用DSI400(又稱KLD)評價企業社會責任績效,用企業1991—1996年年度價值的平均值測量財務績效,發現企業社會責任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并無聯系。

(2)國內研究

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經濟、市場、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近年來成為國外國內工商管理學科重點關注的熱點問題。與國外研究類似,目前,我國多數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呈正向關系。張洪波(2009)選取2001—2007年滬市A股256家制造業公司作為樣本,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呈正向相關。孔玉生、李菊(2010)選取2006—2008年滬市A股制造業121家公司作為樣本,研究結果表明,企業社會責任和財務績效呈顯著正相關關系。陳可、李善同(2010)分析在我國東南沿海某省份收集的279份企業問卷,發現企業面對不同利益相關方承擔的不同方面社會責任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是不同的,對政府和慈善的企業社會責任行為會直接正向影響財務績效。張蘭霞等(2011)分析了2003—2008年滬深兩市的1000家上市公司數據,研究結果表明,公司當期的財務績效明顯受其當期及前期履行社會責任水平的影響,同時各期企業社會責任之間存在多重共線性;不同行業和規模的上市公司當期財務績效受各期企業社會責任影響的狀況不盡相同。陳德萍(2012)以2007—2010年滬深兩市A股1198家上市公司為樣本,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其財務績效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張兆國等(2013)以2007—2011年滬市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運用系統GMM方法進行實證分析,研究結果表明,滯后一期的社會責任對當期財務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當期財務績效對當期社會責任有顯著正向影響。錢瑜(2013)以2006—2010年滬市石化及塑膠行業上市公司為樣本,運用典型相關分析方法對企業社會責任和企業績效進行了實證分析,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績效具有正相關性。馮鋒、張燕南(2020)通過分析A股上市公司2008—2016年的數據,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會計性公司績效呈倒“U”形關系,與市場性公司績效呈現正向線性關系。鄭培等(2020)基于對3812家在2010—2016年發布社會責任報告的上市公司的樣本數據分析,發現當期企業社會責任與當期財務績效呈正相關關系但不顯著,滯后一期的企業社會責任顯著正向影響當期財務績效。賈娟娟、李健(2022)分析2009—2019年A股上市公司慈善捐贈支出以及2016—2019年企業精準扶貧中產業扶貧項目支出數據,發現總體戰略型企業社會責任正向影響企業財務績效;戰略型企業社會責任(持續性戰略)雖然在三年投資與五年投資期限上都正向影響企業財務績效,但隨著投資時間延長,財務績效有所下降。南美格(2022)分析滬市A股的非金融類企業2016—2020年的樣本數據,發現前期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情況對企業當期財務績效有顯著影響,具體而言,上期對股東、債權人、消費者和供應商的社會責任表現與當前財務表現呈顯著正相關關系。

同時,也有一些國內實證研究認為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存在負向關系或不相關。李正(2006b)以521家上市公司為樣本分析企業社會責任的價值相關性問題,結果表明,從當期來看,承擔社會責任越多的企業,其價值越低;但從長期來看,承擔社會責任并不會降低企業價值。溫素彬、方苑(2008)以46家上市公司2003—2007年的數據為樣本,發現大多數企業社會責任變量對當期財務績效存在負向影響。寇小萱(2012)對制造行業的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情況進行了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履行在短期內與企業績效之間呈負相關關系,影響企業績效的增長。

近年來,由于企業社會責任實踐具有明顯的行業差異,關于國內企業社會責任的經濟績效影響的研究也更聚焦于行業背景下分析。王丹丹、夏子葉(2019)基于對20家中國造紙上市公司2017年截面數據的分析,發現造紙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呈正相關,其中,造紙企業承擔供應商責任、股東責任和國家責任能夠顯著提高企業財務績效。林健(2020)分析27家上市的化工行業企業2015—2018年的年報數據,發現企業對消費者、社區、股東履行企業責任則對財務績效有顯著影響。何雪莉(2021)通過分析滬深兩市A股上市物流企業的數據,通過區分會計性和市場性公司績效指標,實證檢驗企業社會責任對兩類公司績效指標的不同影響,研究證明,物流企業社會責任與當期會計性公司績效指標呈負相關,與市場性公司績效指標呈正“U”形關系。黨婷婷(2021)以2015—2019年A股上市的醫藥制造企業為樣本,研究發現企業承擔對股東和債權人的責任對企業財務績效有顯著的積極影響,承擔對員工的和社會的責任對財務績效有顯著負向影響。周翔、張武康(2021)分析油氣行業8家A股上市公司2016—2018年的面板數據,實證結果發現,短期內油氣企業績效水平與企業社會責任表現情況呈現顯著正相關;滯后一期的油氣企業績效對當期的企業社會責任履行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影響程度也更為顯著。郭曄蓉等(2022)以A股上市的33家食品行業企業2017—2021年5年的財務數據為研究樣本,研究發現企業履行對股東、員工和消費者的責任有助于提升財務績效。

同時,近年來國內實證研究在分析企業社會責任的經濟績效影響時,在理論模型中加入了可能對兩者關系產生調節效應或中介效應的探究,從而為解釋企業社會責任的經濟績效影響提供了更回應現實復雜性的結論。鄭培等(2020)基于對3812家在2010—2016年發布社會責任報告的上市公司的樣本數據分析,探究當期企業社會責任與披露意愿、經濟周期、股權性質等調節變量的交互作用。研究發現,相較于經濟繁榮期,在經濟收縮期企業當期自愿披露企業社會責任報告會更顯著提高當期財務績效;當期企業社會責任與股權性質的交互作用表明,相較于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當期承擔企業社會責任會顯著提高當期財務績效;滯后一期的企業社會責任與股權性質、經濟周期的交互作用表明在經濟收縮期,國有企業上一年履行企業社會責任會顯著降低當期財務績效。王凱、趙宇航(2022)以2015—2020年A股互聯網行業上市公司為樣本,探究互聯網企業社會責任對經營績效的非線性影響機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對經營績效的影響呈倒“U”形關系,企業社會資本在社會責任對經營績效的影響中發揮部分中介效應,企業組織慣性正向調節社會責任對經營績效的影響。李鈞(2022)基于2013—2020年滬深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數據分析,探討了企業社會責任對其自身經營績效的影響,并驗證了動態能力在二者關系中的中介作用。研究發現,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可以顯著提高企業經營績效和動態能力。總體來看,動態能力在企業社會責任與經營績效之間起到中介作用,但分維度來看,該中介作用存在差異,吸收能力、適應能力的中介效應顯著,創新能力的中介效應不顯著。Huang等(2022)分析2016—2020年中國上市公司的108份精準扶貧項目發布事件對公司市值的影響,發現精準扶貧項目發布事件提高了公司的整體市場價值。此外,精準扶貧項目的內容和企業所有權對兩者間的關系具有調節作用,即當精準扶貧項目涉及慈善扶貧而非產業扶貧時,以及發布的企業是私營企業而非國有企業時,發布事件對公司市值的積極影響將會更為顯著。同樣,Jing等(2023)的研究發現,企業積極實施精準扶貧項目可以提高機構投資者的持股比例和政府補貼,提高企業聲譽,從而顯著提高企業價值。然而,參與精準扶貧項目對企業價值的影響受到產權性質、行業競爭強度和市場化程度等因素的限制。這種影響通常在國有企業、行業競爭較小、市場化程度較高的地區更為顯著。

2.企業社會責任的環境績效

關于我國企業履行企業社會責任的環境績效,實證研究相對較少,且研究結論不一致。其中,多數學者認為履行企業社會責任會產生積極的環境績效。例如,楊冬云、謝楊(2019)分析2011—2016年A股共計6379家非金融類上市企業的數據,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環境績效之間顯著正相關,即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越高,其環境績效水平就越高;綠色創新能力與企業環境績效之間顯著正相關;社會責任顯著增強了綠色創新能力與企業環境績效之間的正相關。張晨等(2021)分析A股1242家重污染企業2012—2017年的面板數據,發現重污染企業當期與前期環境績效對當期財務績效都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前期與當期社會責任在同期環境績效對當期財務績效的積極影響中均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然而,也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環境績效之間呈顯著負相關,即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實踐存在著環境掩飾現象。例如,伊力奇等(2023)通過分析2010—2018年A股上市的609家公司的非平衡面板數據,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環境績效顯著負相關,即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實踐存在著環境掩飾現象。作者進一步從企業內部動機、監管壓力和信息不對稱角度分析了企業社會責任環境掩飾的作用機理,提出以下研究結論:其一,依據企業內部動機的分組發現,環境掩飾動機低的國有企業和低捐贈支出企業,其企業社會責任與環境績效無顯著負相關性;其二,依據外部監管壓力的分組發現,公司所在地環境監管程度高的企業以及重污染行業企業,其社會責任環境掩飾現象不顯著;其三,依據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的分組發現,社會責任報告參照國際標準的企業以及審計機構為國際四大的企業,其社會責任環境掩飾現象不顯著。

3.企業社會責任的社會績效

企業社會責任的社會績效內容十分廣泛,涉及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方方面面,如消除貧困(扶貧、鄉村振興)、勞工標準、社區發展、教育、醫療、社會服務等議題。其中,消除貧困和勞工標準是兩個核心議題,受到國內外企業社會責任相關研究的普遍關注。

(1)消除貧困(扶貧、鄉村振興)

盡管從理論上而言,參與消除貧困(扶貧、鄉村振興)事業是我國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重要工作領域,但實際上我國扶貧工作的企業參與以及政企合作起步較晚。在《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2011—2020年)》中,對企業在扶貧中的作用也僅僅表述為“大力倡導企業社會責任,鼓勵企業采取多種方式,推進集體經濟發展和農民增收”。從當前我國上市企業參與扶貧的情況來看,扶貧水平參差不齊,扶貧實踐過程中依舊存在許多問題。許多發展良好的上市企業缺乏扶貧動力以及扶貧指導,僅在政府的協調下參與扶貧,而多數上市企業為非農企業,這就導致它們無法深入地幫助貧困地區的人民解決當地的切實需求(倪苗苗,2020)。

在此背景下,學者對于企業以履行社會責任的方式參與消除貧困(扶貧、鄉村振興)的實證研究較少,但近年來還是出現了少量經驗研究(以質性案例研究居多)探討企業社會責任實踐在消除貧困(扶貧、鄉村振興)領域的社會績效。其中,多數研究發現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有助于減貧、扶貧、鄉村振興事業的發展。

郭沛源、于永達(2006)以“中國光彩事業扶貧項目”為案例,對光彩事業聚焦公司、農民、政府和非政府組織參與下的公私合作模式展開深入分析,發現1994年以來光彩事業在扶貧領域取得了重大成就,累計幫助460萬人脫貧、創造200萬個就業崗位、提供200萬個培訓機會,極大地推動了“國家八七扶貧攻堅計劃”的開展,促進了中國貧困地區社會經濟發展、民族團結和人權保護,集中體現了我國私營企業的社會責任,因而受到政府的高度評價。張蒽(2018)以“華潤集團金寨希望小鎮”扶貧項目為戰略型企業社會責任實踐參與精準扶貧的典型案例,研究發現在金寨華潤希望小鎮產業幫扶項目中,企業采取了多樣化的產業幫扶措施,包括:統購統銷一次性提高了農民收入,并依托華潤的市場優勢打開了新的銷售渠道;合作經營優化改良了獼猴桃品種,加強了對獼猴桃種植的規劃;土地流轉帶動村民共同發展了1000畝生態獼猴桃種植產業扶貧項目;以金寨華潤希望小鎮潤農農民專業合作社為平臺,統一生產物資、統一技術標準、統一過程監管、統一果品質量,最后依托華潤集團旗下華潤五豐有限公司的銷售渠道及華潤萬家超市的銷售終端優勢幫助貧困戶進行統一銷售。項目的實施產生了良好的扶貧效果,農民從個體農戶轉變為合作社農業工人,由原來的一份收入轉變為土地租金、務工工資、合作社分紅三份收入。2016年村民年均收入較2013年增長近80%。唐亮、趙佳佳(2020)以華潤五豐為案例,研究發現,在精準扶貧區域,華潤五豐通過農民專業合作社,建立“企業+合作社+農戶”的扶貧模式,進行企業社會責任履行與精準扶貧戰略結合的有益探索,通過產業扶貧、投資扶貧、人才扶貧、公益扶貧等舉措,多領域、全方位、多層次地開展精準扶貧工作,取得了顯著的社會效果。潘健平等(2021)以2013—2018年滬深A股2427家非金融上市公司作為樣本,研究實施精準扶貧對扶貧企業以及被扶貧地區的影響。研究發現,對于扶貧企業而言,實施精準扶貧能夠顯著緩解其融資約束。從扶貧方式來看,產業扶貧和教育扶貧的效果最為明顯。從經濟后果來看,實施精準扶貧不僅提高了扶貧企業的經營業績,而且增加了股東的財富水平。對于被扶貧地區而言,精準扶貧顯著提高了地區經濟發展和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長速度。王艷等(2023)通過對廣藥白云山幫扶貴州刺梨產業的案例分析,發現企業將市場化機制融入扶貧實踐,通過科技賦能機制、資源互補機制及品牌引領機制能夠實現企業發展和扶貧開發的互動共贏。其中,扶貧開發的積極成果主要通過脫貧總人數、轉移就業人數,以及貧困戶人均收入增長率等指標體現。

(2)勞工標準(或勞動者權益保護)

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新自由主義經濟全球化的加劇,勞工問題和勞資矛盾日益凸顯,受到國際勞工組織、各國政府、勞工組織和社會組織的普遍重視。在此背景下,旨在保障勞工權益、構建和諧勞動關系的企業社會責任運動在全球各國興起。

近年來,回應企業社會責任實踐在我國的發展實踐,一些研究開始關注我國企業的社會責任實踐對于勞動領域的社會績效,主要體現在企業社會責任對于勞工標準(或勞動者權益保護)的影響。為數不多的實證研究發現,我國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或者執行企業社會責任標準對于提高勞工標準(或勞動者權益保護)發揮了有限的積極作用。

馮同慶(2006)通過訪談和問卷的形式對52名跨國公司和國際組織代表、50家工廠的500名工人、80家工廠的200名企業主或經營管理者、200名政府官員、24名消費者進行了調查。研究發現,56%的勞動者認為企業社會責任施行后,勞動和生活狀況有所改善;66%的企業主或經營管理者認為企業社會責任的施行是促進工廠改善工人勞動和生活狀況的主要因素;53%的受訪政府官員認為,企業社會責任可以促進中國勞動法律的完善,改變工人的生產和生活條件。余曉敏(2007)以美國某跨國公司在中國南方一家運動鞋供應商工廠實施其企業社會責任標準的過程為案例,探討跨國公司的企業社會責任標準對我國外資企業勞工標準和勞動關系的影響。研究發現,作為一種“志愿性的”“私有化的”“以市場為導向的”勞工標準規范機制,供應商對于跨國公司企業社會責任標準的執行,有助于遏制一些嚴重的勞工侵權問題,比如童工、職業傷害和職業病、強制性的過度加班、辱罵體罰員工等。然而,在可能直接妨礙資本利潤最大化的問題上,例如工資、自由結社和集體談判的問題,跨國公司企業社會責任標準對于提高勞工標準、改善勞動關系的有效性就十分有限。朱勇國(2008)基于對我國珠三角、長三角和環渤海地區的多家出口加工企業調研數據的分析,發現企業社會責任運動對出口加工企業勞工權益的保護產生了有益的實質性影響。但是,包括已獲得SA 8000認證的很多優秀企業在內,在勞工標準方面,特別是工時和加班工資發放方面并不多見實質性的改進。魏萬青(2011)基于對珠三角企業調查數據的分析,發現企業為勞工安排住宿的行為與其說是履行企業社會責任,不如說是企業經濟理性的產物,是在面對激烈的全球競爭的情況下企業對勞工進行生產控制的競爭策略。在制造業企業低利潤生存的狀況下,寄希望于企業出于社會責任為勞工提供更好的福利是不現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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