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熱又把春風喊了進去,他坐在了椅子上,正坐,后仰,像是一位聽取報告的董事長,尊貴,高雅,獨特,目中無人。
“起因,經過,結果。”
春風不敢怠慢,她緩緩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好似一名犯了錯的罪人。
作為皇熱的貼身侍女,春風非常了解皇熱曾經干過的勾當,不是偷雞摸狗這么簡單。
為何要用“偷雞摸狗”這么低俗的成語形容,因為另外一個成語叫做“雞犬不留”。
這次,姜家無疑是直接觸碰了皇熱腦子里最為敏感的神經。
春風跪在了地上,低著頭,聲音清脆動人,悲涼又帶著痛苦與同情。
“姜洪去我們的醫院搗亂,馬澤姑娘正好在我們的醫院治病,她為了救幾個無辜的病人,意外死在了姜洪的手里。”
皇熱微微頷首,臉上帶著可親的微笑:“我已經了解了,你退下吧。”
春風跪在了地上,欲言又止。
她看著這么笑容這么溫暖的皇熱,標準化的笑容,溫暖而可親。
一股讓她恐懼的疏離感出現了,仿佛一個不知名的可怕靈魂奪了少爺的舍。
“少爺……”
“滾!”
春風奪路而逃,離開了他的房間。
走出房間之后,她悄悄關上了大門。
燈火通明的房間里,皇熱坐在了桌子后,坐在了椅子上,孤零零沉默了很久,巨樹的圣潔光芒從窗外灑進。
他坐在了那兒,像是坐在了光明之中的黑暗暴君。
他動了。
皇熱打開了附帶的鍵盤,用自己的天龍會的身份發了一個問題。
【姜家,馬澤姑娘犯了什么錯?】
……
……
正在享受美人按摩的一個老家伙趴在了床上,一頭會青色的頭發,很是悠閑。
手機響起,老家伙眉眼閃過了一絲不悅,慢悠悠接過了電話。
“兒子,怎么了?”
一個厚重的聲音響起:“據我們的情報,天龍會的防衛旅已經離開了領地。”
老家伙砰的一聲從床上跳起來,心頭一陣惱怒,恨不得直接殺了這兩個美麗的婢女發泄。
“你說什么?”
“父親,我說天龍會的防衛旅已經全家出動,要殺我們全家。”
姜欽到底是久經風浪的大人物。
“怕什么,他們又進不了龍云城。你放心,天龍會只是虛張聲勢,出動軍隊是為了讓我們服軟,成不了什么氣候。”
姜欽的長子姜洪聽到了之后,回話的聲音里多了一絲沉穩的笑意:“好,父親您如此之鎮定,我就放心了。”
姜欽趕忙掛斷了電話,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向另外一個人打了一通電話。
“快,以我的名義,邀請四大家族的族長來姜家的莊園一趟。快,半個小時之內,我要是看不到四大家族的族長,我要你的腦袋!”
……
……
“少夫人,您作何安排?”
春風問了玉光明一個問題。
要阻止皇熱發瘋,靠她一個貼身侍女那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天龍會里能勸住皇熱的只可能是少夫人。
在玉光明的辦公廳,氣氛凝重,云淺爭、春風、閆雪等等幾個人坐在了一旁,試圖理解當下這個幾乎等同于爆發的局面。
玉光明淡淡看著春風,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那雙絕美的眼睛里盡是寒冷:“春風,問我做何安排?我就是一個仆人,仆人伺候主人,又怎敢輕舉妄動,安排主人的工作。”
說完,玉光明走下了椅子。
她面對窗戶,雙手合十的同時做了一個非常繁雜而頗具儀式感的結印。
玉光明面色虔誠,眉眼低拉,目露悲切,宛若一名殉道的圣女,緩緩跪在地上。
她恭敬的跪在那,不知向誰禱告。
……
……
姜欽在龍云城的族長里剛好能進前十,屬于不上不下的范疇,姜家正好排列在帝國四大家族之外。
不過,一句話要喊到四大家族的族長,足可證明這其中的彎彎繞絕不少。
姜欽沒這個地位。
他正在招待四大家族的族長喝茶。
“曹族長,您這是……”夏家族長看了一眼正在默默喝茶的曹家族長。
他的臉上多了一道紅腫,經過了一定的治療,但明顯還沒徹底消退下去。
“把夫人逼急了,我活該,我活該。”曹家族長微笑著說道,只是比較難看。
曹家族長肯定不敢說那個抽他的老爺子現在已經昏了過去,那無疑會影響到所有人的士氣。
曹家族長不明白自己的父親一輩子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了,他怎么會讓一點小事嚇得魂不守舍。
一個小角色而已。
死了也就死了。
姜欽與幾位族長寒暄了一番,講了很多的廢話,從歌劇講到繪畫,從古董講到八卦,總之,該多廢話得多廢話。
幾位族長也是應付場面的高手,見聞廣博,一席人相談甚歡。
終于,姜欽的臉色凝重了幾分:“幾位族長,你們是否聽說天龍會的防衛旅已經向龍云城行軍,我擔心那幫亂臣賊子意欲造反,我姜家乃是帝國忠臣,唯恐遭到牽連,找幾位族長拿個主意。”
夏家族長哈哈大笑:“姜族長何必杞人憂天,龍云城乃是陛下的龍云城,天威浩蕩,宵小之徒豈敢進我龍云城放肆。”
姜欽的臉色繃不住了。
老子給你們當槍對付天龍會,你們現在就要落井下石,裝聾作啞?
慶家族長揮手制止了某人的笑聲:“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姜族長,你放心,姜家有難,我們絕不會坐視不管。”
周家族長附和道:“沒錯,龍云城駐扎了整整25萬大軍,一個防衛旅而已,何足掛齒。”
“天龍會是惜命的,又不是一群不怕死的瘋狗。”
……
……
幾個族長走了以后。
姜欽罵道:“一群老狐貍。”
姜洪道:“父親,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說!”
“壞消息是幾個族長盡放狗屁,融焰府主的城防軍是不可能參與這場戰斗的,他會主動把天龍會的防衛旅放進龍云城。”
一為妥協,二為試探。
姜欽感覺自己高血壓要上了,臉色鐵青。
“好消息呢?”
“我們不會應對整整一個防衛旅,天龍會只會出動一個營。而我們姜家的防衛營已經今非昔比,占據地勢之優,應對天龍會一個營級單位不成問題。”
“為什么?”
“因為天龍會惜命。”
“惜命?他們惜命還為了一個小角色大動干戈?”
“怕死正是不怕死的原因。”
姜洪懷疑正如那個男人所說,天龍會可能真的是一群瘋狗。
……
……
“皇熱為了一個人的死發動了一個防衛旅?”王衡音不可置信。
姚天誠道:“千真萬確。”
王衡音坦誠一笑:“理所應當,符合他的人設。那就是個瘋子。”
姚天誠沉思:“皇熱這個人光明磊落,他是一個走大道的王者,說他是瘋子,我不太能理解。”
“敢把200萬異國百姓放進自己的國家,帶著他們全身而退,你敢做嗎?”
“不敢。”姚天誠實話實說。
因為在聰明人面前不說實話并不實在。
“皇熱,那個人就是一條瘋狗。”王衡音面色陰沉。
姚天誠略作沉思,評價道:“單純敢咬人的瘋狗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條瘋狗咬人的時候是理智的。”
“親愛的,不知道在這龍云城里,皇熱的背后站著幾個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