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喝瓶可樂，冰鎮的?！?

羅楓大汗淋漓地跑到卦攤前，先把手里的冰鎮可樂送到同樣曬得大汗淋漓的柳依依手里：“你去吃飯休息，這里我守著。順便聯系五十個同學，過會兒新的攤位就能做好，人手必須盡快到位?！?

他也沒想到，卦攤的生意會這么火爆。

早晨。

跟柳依依出攤之前還在商量，如果這次嘗試失敗了就直接放棄，暑假不在金城呆了。

沒想到，攤位剛剛支起來，文廟附近燒香祭拜的人群就呼呼啦啦地蜂擁而至。

剛開始羅楓還想嘗試著解釋解釋專業選擇的問題，哪曾想，這幫家長和考生居然不用任何解讀，竟真的相信孔夫子給他們指點的專業肯定爆火。

虔誠地留下捐款，還虔誠地祭拜。

這……錢財滾滾來?。?

眼看形勢不妙，他先把柳依依扔到卦攤前，親自趕往之前做卦攤的廣告公司緊急趕制了一批新的卦攤。

人手不是問題。

柳依依人脈廣泛，可以通過QQ群找來很多閑的蛋疼的同學幫忙。

不白幫。

每天工資一百塊足矣。

“老板，我現在入股還來得及嗎？”柳依依噸噸噸地灌完可樂，看著不斷向功德箱塞錢的人群后悔得要死。

本姑娘錯過大錢了！

雖然收到的錢大多是十塊、五塊的小票，卻架不住數量龐大。

好在羅楓有先見之明，整個卦攤底座都設計成了錢箱，無論來多少錢都能裝下。

“可以！”

羅楓毫不猶豫地點頭低聲叮囑：“就按照昨天說好的那樣，你入股一萬，占股10%。組織人手，向各個寺廟和學校周邊布置攤位的活計歸你管。”

“那你呢？”柳依依倒也沒討價還價，只關注羅楓的動向。

這家伙，不會是要偷懶吧？

“我去租車，挨個擺放攤位的同時，用新的攤位替換舊的攤位，把錢收回來?！绷_楓果斷給出解釋。

現在是2000年。

這么大的一筆錢放到街邊……那不是欠捶嗎？

用替換攤位的方式，時時刻刻回收資金，把錢存進銀行才算自己的。

不然……后果很難想象。

發財很重要，保住財富更重要。

柳依依更懂其中關鍵，連連點頭：“我給我爸打電話，讓他陪你收錢，收到錢先存銀行，別往家里帶?！?

“快走，這里人多，更需要你爸來鎮場子。”羅楓臉上雖然帶著笑，眼神卻非常警惕地環顧四周。

還好。

目前為止，附近還沒有出現明顯帶著社會人標志的家伙出現。

排隊的考生和考生家長卻越來越多。

“給你！”

就在羅楓警惕地打量四周環境時，頭頂突然多出一片陰涼，身側出現柳依依燦爛的笑容，手里還撐著把黑傘。

他接過傘把點頭：“謝謝。”

“別怕，我剛打過電話了，過會兒我爸就帶人來?！绷酪琅R走前不忘給他寬心。

“你……慢點?。　?

看著柳依依雄壯的背影，羅楓嘴角勾起微笑：你完全可以自己干一攤的呀！

笨丫頭。

真沒救錯人，為你冒險，挺值！

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人與人之間可以無條件信任的他，心情頓時美好起來。

街頭滾滾熱浪突然變的沒那么焦灼，樹上知了的嗡鳴也變得悅耳動聽。

就連汽車尾氣也突然好聞許多。

天空，明媚了！

問題是，老羅怎么也來湊熱鬧了？

突然在排隊的人群里看到個熟悉的身影，羅楓忍不住想藏起來，卻又怕攤位沒人看管被人把積攢了一個早晨的財富橫掃一空。

只能硬著頭皮眼睜睜地看著老羅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羅富團其實沒看到兒子。

頂著火辣辣的日頭艱難地隨著隊伍緩緩前進，同時心里不斷禱告：圣人保佑，圣人保佑。

我家那臭小子寒窗十二年，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吶。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老羅緩緩來到卦攤前，虔誠地向圣人畫像拱手后才閉上眼睛抽出個小紙條。

他沒敢直接打開。

先掏出錢包，從錢包里抽出張十塊的鈔票，想了想塞進去換了張最大面額的五十塊塞進功德箱。

再次向圣人畫像行禮后，才緩緩打開小紙條：金榜題名！

哈哈哈哈！

內心狂喜的同時，老羅沒忘再次向圣人畫像拱手行禮，再忐忑不安地伸手從專業袋子里摸出張小紙條。

這次表情輕松多了，直接打開：無線電通訊專業。

嗯？

不對啊！

我家那小子執意要報高分子材料，志愿都填了……好吧，好像可以改。

回頭打聽打聽金城大學的無線電通訊專業到底怎么樣。

可是……怎么說服臭小子換專業呢？

麻煩喲。

滿懷心事的羅富團絲毫沒有察覺到近在咫尺的兒子，一門心思地琢磨著怎么說服兒子換專業。

總不能真告訴兒子：我去給你算卦了吧？

那……從小到大的教育，怎么辦？

先通知周醫生……母老虎好像更加反對算卦這種事。

唉，家庭的重擔還是得男人扛。

回頭找機會跟兒子聊聊換專業的事。

“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看著老羅遠去的背影，羅楓心里滿是愧疚：該早點通知老羅的。

前來求簽問卦的隊伍里，成年人居多。

尤其以女性居多。

好在，他給出的專業選擇沒有錯，都是未來非常吃香的專業，希望能夠幫一部分高考學子扭轉命運。

至于金榜題名的卦象，其實也是有道理的——總比讓考生父母一直深陷忐忑得強吧？

好消息多點，開心多點。

算不準，就讓孔圣人背罵名吧，跟咱沒關系。

大學擴招進行得如火如荼，隴省屬于人口基數較少的省份，大學錄取率雖然比不了京城和魔都，卻遠超其他貧困省份。

“來來來，喝瓶水！”

感受到老羅的關懷，羅楓一時間情難自己，急忙從旁邊的小商店里抱出幾箱礦泉水為排隊求卦的父母和考生散發。

同時，心里也為以后幾天的擺攤定下策略：避開炎熱的中午。

早晨和傍晚擺攤就夠了。

攤位鋪得越多越好。

就幾天時間，等高考成績出來，實際上考生和家長的焦慮情緒就會消失。

不需要這種虛無的安撫，自然也賺不到幾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