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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故園秋思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男人的出現,絕非偶然。他或許會成為她復仇之路上一個重要的變數,至于是敵是友,尚難預料。

“如織”江山行見她神色有異,低聲問道,“可是覺得這位李公子有何不妥?”

沈如織緩緩搖頭:“說不上不妥,只是……覺得有些莫測高深罷了。”她頓了頓,又問道:“江大哥,你與這位信國公府的李二公子,是如何相識的?”

江山行笑道:“說來也是緣分。幾年前我在京城游歷時,偶然與他相識于一場文人雅集,相談甚歡,便結為好友。墨軒賢弟為人正直,才華橫溢,在京中素有賢名,只是……他似乎對朝堂權勢并無太大興趣,反而鐘情于山水詩畫與這昆曲戲劇,算是個性情中人吧。”

性情中人?沈如織心中冷笑。在這波譎云詭的世道,真正的性情中人,又能有幾人?尤其是出身于信國公府這樣的權貴之家。

她不再多言,只是將“李墨軒”這個名字,以及“信國公府”這四個字,深深地記在了心里。

今夜的昆曲,勾起了她太多的前塵往事。而這個李墨軒的出現,則像是在她平靜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子,激起的漣漪,不知會將她引向何方。

復仇之路,道阻且長。她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漱玉樓一別之后,沈如織便將李墨軒其人其事暫時擱置于心底。她深知如今江南局勢微妙,趙澈與容淮虎視眈眈,喬家等本土勢力亦在暗中蠢蠢欲動,她必須將全副精力都投入到鞏固“江南茶布同盟”、推廣“落針玲瓏機”以及暗中搜集柳家舊案線索之上。

然而,有些相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并非刻意回避便能了無痕跡。

數日之后的一個午后,秋陽暖暖地照在沈府偏院的青石板上,桂花的甜香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浮動。沈如織處理完一批同盟的賬目,感到有些心神俱疲。連日來的殫精竭慮,讓她緊繃的神經幾乎沒有片刻的松懈。

她走到窗邊,看著庭院中那幾竿翠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久違的、想要撫琴的沖動。

前世,柳清婉不僅昆曲唱得好,一手古琴技藝亦是盡得名師真傳。父親柳致遠素愛雅樂,特意為她請了當時京城最有名的琴師教授。那些年,琴音曾是她排遣閨中寂寞、抒發少女情懷的知己。柳家遭難后,顛沛流離,那張她最心愛的“焦尾”古琴早已不知所蹤,撫琴也成了一種奢侈的念想。

今生,沈如織的閨房中也有一張古琴,是沈父沈毅早年為她尋來的,雖非稀世名品,卻也音質清越,做工考究。只是重生以來,她滿心都是仇恨與算計,幾乎從未碰過。

今日,或許是秋日的陽光太過溫柔,或許是連日的疲憊讓她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她忽然很想聽一聽那久違的琴聲。

小桃見她立于窗前,神色怔忡,便輕聲問道:“小姐,可是乏了?要不要奴婢為您準備些點心?”

沈如織搖了搖頭,轉身走向內室,輕聲道:“不必了。小桃,將我那張‘秋籟’琴取出來,放到庭院的竹影之下吧。”

小桃微微一怔,小姐已經許久不曾撫琴了。她不敢多問,連忙應下,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名為“秋籟”的古琴從錦套中取出,安置在庭院中一棵老桂樹下的石桌之上,又取來香爐,點上一支清雅的檀香。

沈如織緩步走到石桌前,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琴身那冰涼而光滑的梧桐木面,心中百感交集。物是人非,隔世再撫琴,不知指下的弦音,是否還能彈出當年的心境?

她深吸一口氣,斂去紛亂的思緒,端坐于琴前,素手輕揚,試了幾個清越的散音。隨即,一串如流水般清澈、又帶著幾分蕭瑟與悲涼的琴聲,便從她的指尖緩緩流淌而出,在寂靜的庭院之中彌漫開來。

她彈的,是一首前世柳清婉自己譜寫的、從未示人的小調,曲名《故園秋思》。琴聲初起時,尚帶著幾分秋日的明凈與寥廓,如登高遠眺,見層林盡染,雁陣南飛;漸漸地,琴聲轉為低回婉轉,如泣如訴,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鄉愁與對逝去親人的哀思;曲至中段,琴聲又陡然變得激越昂揚,金戈鐵馬之聲隱隱傳來,似有不甘與抗爭之意;最終,卻又歸于一聲悠長的嘆息,帶著幾分無奈與宿命的蒼涼,余音裊裊,不絕如縷。

一曲既罷,沈如織兀自沉浸在琴聲所營造的意境之中,久久未能回神。她并未察覺,就在她撫琴之時,庭院的月洞門之外,不知何時已悄然立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正是李墨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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