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妄一愣，看著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

虞清鳶也反應過來，飛速地將手拿下來，有些拘謹地捏了捏衣服，垂下眼老師道歉表忠心，“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嗯，沒事。”商妄別開眼。

嗓音淡淡，看起來像是完全沒放在心上，“既然贏了以后好好學習?！?

虞清鳶眨了眨眼，乖巧點頭。

沒動砍她指頭的念頭就好。

商妄回到教室以后，顧欽沉臉色鐵青，冷冷地盯著商妄手里的酸奶，薄唇嘲弄地輕掀，眼尾卻不自覺有些潮紅。

他就知道，虞清鳶能是什么好東西？

這幾天那乖軟的樣子都是裝出來騙他的。

“她讓我還給你，并且跟你道歉?！鄙掏ひ舻?，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將酸奶放在他的桌面上轉身就走。

“砰?！?

顧欽沉揚起手，兇狠地一把甩出去，“別把垃圾放我桌子上。”

那瓶酸奶在空中以一個拋物線的弧度落下，最后落在了商妄的后背上，少年干凈得一塵不染的校服瞬間染上了一大片乳白。

旁邊圍觀的同學屏著呼吸，生怕自己成為被殃及的城魚。

商妄眉頭一蹙，冷著嗓音質問，“發什么瘋？”

顧欽沉眼眶紅紅的。

脫下自己的校服隨手扔在商妄身上，“想要新的爺賠你不就是了？”

商妄側身躲過，飛過來的校服滑落在地，平鋪在那染了一地的酸奶盒上。

“想死？”男人往前一步，捏著顧欽沉的衣領，將人推到桌面上。

顧欽沉也不是吃素的，趁機一拳打在商妄的臉上，男人的嘴角瞬間滲出鮮血。

商妄瞇了瞇眸，眼里滲著駭人的殺意，一拳回擊過去。

兩人很快互毆起來。

即使身上都掛了彩，誰也不肯服輸。

“住手！”有同學叫來了班主任，冷著聲音讓他們停手，但每一個人肯聽，打紅了眼一眼，恨不得分辨出個你死我活。

班主任是個瘦瘦高高的老頭。

雖然已經五十歲了，但一米九的身高，再加上常年鍛煉，體力完全不輸給他們，一把拎住顧欽沉的后頸，將兩人分開。

兩人臉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

“說，為什么打架？”

商妄垂著眼一言不發。

顧欽沉也不肯說話。

“行，打電話把你們家長請來?！?

顧欽沉看了眼商妄的臉色，知道此刻說什么是最能傷害他的，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虞清鳶知道這件事還是在中午的時候。

她撥給商妄，電話響了很久也沒有人接，久到她以為商妄不會接她的電話的時候，那邊低磁的嗓音響起，“大小姐?！?

虞清鳶沒糾正他，蹙著眉關心他，“你現在人在哪里？”

“大小姐有事嗎？”商妄不答反問。

他抬眼目光穿過錯落有致的城市天際線，定格在那片無垠的蔚藍之上。陽光透過云層，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給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遙遠的錯覺。

虞清鳶聽見他冷淡的聲音，垂下眼解釋，“只是想送點藥膏給你，你不想要的話那就算了吧。”

“熙悅大廈陽臺?！蹦猩穆曇趔E然間響起。

她愣了幾秒，沒想到商妄真的愿意說位置，幾秒后反應過來，“好，你等我。”

熙悅大廈平日里不允許他們進去。

虞清鳶皺了下眉，最后將家里阿姨送的飯裝到書包里，又將自己買的藥膏塞進去，出了教學樓。

一出教學樓，就碰見了單手抄著兜的顧欽沉。

男生懶懶散散的，看見她時似乎愣了下，最后冷哼一聲轉頭離開，似乎一句話都不想說。

但只有顧欽沉知道，他刻意放緩腳步，就等著虞清鳶上前跟他道歉。

打了一架身體受了點皮肉之苦。

他的腦子倒是活絡起來。

既然虞清鳶已經卸掉了她以前的妝容，并且性格方面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說明她確實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

那他喜歡的姑娘就是眼前這個。

就算她是自己以前最不喜歡的那個女的又如何呢？

女孩的腳步緩緩地跟在他的身后，顧欽沉唇角揚起，剛想要轉身傲嬌地跟她打個招呼，就看見她抬腳踏進了熙悅大廈。

顧欽沉咬緊牙，狠踹了一腳路邊的石子。

才跟上虞清鳶的腳步一起進。

為了避免讓虞清鳶知道他跟蹤他，顧欽沉刻意地乘坐了下一趟電梯，不知道她去幾樓，只能先到頂樓。

然后再一層一層往下找。

但好在他的運氣還不錯，在最頂樓的陽臺里看見了她的背影，同時還有帶著傷的商妄。

他像是小偷一樣，隱匿在墻角，偷偷觀察著。

虞清鳶坐到商妄的旁邊，從包里拿出來熱騰騰的保溫盒，神色溫柔，“張嬸剛做的，你先吃飯吧?！?

商妄盯著眼前粉色的飯盒，眼里翻滾著情緒。

半晌才啞著嗓音問，“你吃過了？”

“是呀?！庇萸屮S軟著嗓音撒嬌，“我同桌給我買了一個煎餅果子，剛吃完李叔就送來了飯。”

“咕咕咕——”

肚子適時地叫了兩聲。

虞清鳶眨了眨眼，短時間內想到了措辭，“快吃吧，我都聽到你肚子叫的聲音了?！?

商妄薄唇輕掀了掀，一點也沒客氣，“好?！?

虞清鳶磨了磨牙。

暗暗說服自己，挺好的，至少商妄現在肯相信她了，不會懷疑飯菜里是不是下毒了。

如果商妄平白無故“好心”為她送飯，她一定會懷疑飯菜里下了毒。

商妄用余光瞥見她鼓著腮幫子生悶氣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太高興？”

狗男人。

還我美味飯菜。

“為什么打架？”虞清鳶眼里閃著淚花，從包里摸出棉簽，小心地擠了一小塊，湊過去躡手躡腳地為他涂藥。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畔。

商妄怔住，握著筷子的手收緊，看不懂她，一點都看不懂她。

“你怎么了？”虞清鳶忽然停止了動作，揚起水嫩的臉蛋看她，靠他靠得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臉上的絨毛。

商妄呼吸急促，倉皇中別開眼。

有些狼狽地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