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生意的來了……楊懷安嘴角輕微抽搐,陰陽怪氣道:
“難得見方老弟這么大方。”
方近不理他,盯著陳澹海看,眼睛里面透著滿滿的希冀,就像奸商看見了肥羊。
陳澹海沒有理由拒絕,笑著說道:“那就謝過兩位的好意了。”
“先去我那兒?”老楊頭橫跨一步,攔在方近身前。
方近半步不退,“當(dāng)然是先去我白鶴武館!”
眼看兩人即將陷入爭吵,陳澹海主動出聲:
“今日就先不去了,嫡脈弄出這么大的禍端,很多事情都要處理,稍后我還要回家整理一趟,只能改天再逐一登門拜訪。”
楊懷安和方近都想借著跟陳澹海有交集的方便,搭上關(guān)系,給家里小輩爭取到陳澹海手里即將擁有的舉薦名額。
但陳澹海開了口,他們只能照辦,先行離開。
陳氏宗族祠堂的地下暗室清理極其耗費功夫,旁支五脈的男丁基本都被叫了過來。
一桶一桶的鮮血向外拉,那血液泛著古怪的香甜氣,倒入縣城里的小河。
陳澹海臉不紅,氣不喘,雙手提著兩只大桶,來回往返小河與祠堂暗室。
嘩啦~嘩啦~嘩啦~
血水一桶桶倒入河中,河水漸漸被染紅。
他轉(zhuǎn)身拎著木桶,剛邁開腳步,就見旁邊有人追趕兩步,來到面前。
那人胡子拉碴,不修邊幅,嘴里叼著草簽,兩只臂膀粗壯有力,手里拎著大木桶。
“阿海可真?zhèn)€是出息了,以后不愁找不著婆娘。”
聽著他的打趣,陳澹海挑動眉梢,臉帶喜色。
“七叔,你從山里回來了?”
這位不修邊幅的漢子全名陳青山,跟陳澹海同出一脈旁支,是個趕山客,大部分時間都不在縣城里。
前些年陳澹海被陳氏嫡系一脈吃絕戶,多虧了他和同一支脈的八爺陳隆生罵街,鬧到縣衙,這才幫著年幼的陳澹海保住能夠遮風(fēng)擋雨的小屋。
“是啊,隔了大半個月,回來一趟,縣城變了天,嫡系一脈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全部被打入監(jiān)牢,你這窮小子倒是搖身一變,成了挎刀佩玉的大人物,我差點都不敢上來相認(rèn)。”
“七叔說這話,那不是折煞我了?”陳澹海搖頭。
“你小子倒是比以前活潑了些,不錯,很不錯。”
嘴里草簽上下跳動,陳青山揚眉大笑。
“我就沒看錯,你小子能熬過來。”
陳澹海笑了笑,“都是僥幸。”
“別跟我面前謙虛,咱糙人一個,不喜歡這套。”
陳青山咧嘴,把一只木桶丟到天上,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按住陳澹海的肩膀。
他的手法很是特別,指骨用力,以大拇指和食指從肩井穴量到陳澹海的手背。
陳澹海沒有察覺到惡意,便也不去閃躲,笑問:“七叔,你啥時候?qū)W的摸骨?”
接住半空下墜的水桶,陳青山高深莫測一笑。
“這是摸骨也是擒拿,我跟你八爺爺學(xué)的,可惜他老人家說我資質(zhì)不夠,不肯把完整的擒拿法傳我。”
“啊?八爺爺會這個?”陳澹海輕微歪起腦袋。
他認(rèn)知中的八爺爺總是佝僂著背,拿著青竹釣竿和竹編魚簍,恨不得天天都在釣魚。
小時候,有一次肚子實在餓的不行,又找不著吃的,就想著跑河邊去抓魚。
可那時候自己啥也不會,只能白費半天力氣,累個半死,一條魚都沒撈著。
肚子餓的咕咕叫,他昏倒在河邊,后來就是被八爺爺救起,嘗到了一碗鮮美難忘的鯽魚湯。
“那老頭的本事可不止這點,他啊,手里有功夫,還能掐會算,”陳青山笑了笑,“你那時候年紀(jì)小,父母剛剛離世,他幫你算過一卦。”
陳澹海好奇道:“啥卦?說了些啥?”
“記不太清楚了。”陳青山攤開雙手。
陳澹海輕微扯動嘴角,心里有些無語,七叔啥都好,就是玩性太大,偶爾會愛捉弄人”
這時,陳青山莞爾一笑,“我就記得老頭子當(dāng)時說了一句讖言——高才受天磨,生死破樊籠。”
陳澹海神情有些復(fù)雜。
生死……自己確實入了一次鬼門關(guān)。
去里面轉(zhuǎn)悠一趟,出來后就有了兩世記憶。
陳青山讀懂了陳澹海眼神的復(fù)雜,也不多問,繼續(xù)道:
“或許現(xiàn)在的你入得了那犟老頭的眼,有空最好去找找他,你應(yīng)該能有不小的收獲。”
“可我好久都沒在縣城里面看到八爺爺了。”陳澹海道。
陳青山頷首,“老頭子最近兩三年都不在縣城附近釣魚,說是沒啥大貨,他自己跑到20多里外的清水河畔搭了一間草屋,平日里就和一些其他縣城的釣友,一起湊在那邊。”
陳澹海用力點頭,“那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去找找他老人家。”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手里分別拎著兩只空桶,走出三四十米遠(yuǎn),突然聽到身后小河邊傳來一聲慘叫。
“啊!!!”
陳澹海頓住腳步,回頭看去。
他的視覺不同于常人,就像是開了幾十倍高清縮放,清晰看見水里的草魚突然兇猛起來,爭先恐后蹦出水面。
河邊的壯丁一個個被魚撲倒,那些魚嘴里的牙快速長長,拼命咬人,像是瘋了一般。
砰!
足尖點踏地面,陳澹海完全沒有身法可言,單純利用體魄強度,一個踏步,躥到十米開外。
陳青山甩開大步,鼓足了氣力追趕,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追不上。
他心底暗驚:阿海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這武道境界不一般,難道已經(jīng)入了靈境?
這時,陳澹海來到河邊,舉起無鞘狹刀,遞出一記橫斬。
斗戰(zhàn)天罡加持刀身,淡金色氣刃暴漲數(shù)十米。
躍出水面的游魚撞上氣刃,斷成兩截,摔在地上,還在死命蹦跶。
一條長約幾十米的水瀑倒卷而上,就像一條界線,把人和魚分到兩邊。
陳青山腳步急剎,看著漫天水泊,目瞪口呆。
陳澹海皺眉,盯著河面。
“這是血里的藥粉所至?”
一道飄忽身影延遲些許,趕到小河邊,斬釘截鐵道:“不是!”
陳澹海轉(zhuǎn)頭,“老楊,你怎么又回來了?”
楊懷安搖頭,露出懷里面那一塊蘊藏符文真意的暗淡寶骨,“本是想把這個帶給您,沒想到……”
“這水里有東西?”陳澹海眼底寒光涌動。
河水之中有一道巨影游過,水下傳來雄渾聲音:
“一個小小的靈泉縣城,靈境武者倒是不少,更難得的是,本座居然在你們兩個身上感應(yīng)到了寶骨符文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