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身繼續說道:
“此功法對于心性有著極其嚴苛的要求,鎮魔司早就定下規矩,習得天罡奇策者,若獲得亡故或重傷的鎮魔司校尉贈送無字黑玉牌,則立刻晉升為臨時鎮魔司校尉。”
“此外,你剛才展露出來的實力,你以為他們就不怕嗎?”
“一個鎮魔司校尉,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剛才見到的只會是另一副臉色。”
“而你擁有足夠的力量,所以,哪怕你只是一個臨時校尉,他們也得小心對待。”
“不過……你就沒有想過,要鐵了心要清查全城嗎?”
陳澹海搖頭,“那根本沒有意義,瞧著縣令和縣尉兩人的態度,我就可以斷定很多事情了。”
“還有楊老頭故意在馬車外面大著嗓門說話,我全都聽著耳朵里,又怎么會不明白呢?”
齊修身沉吟道: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更聰明些。”
“不過你也別怪他們,自己能夠獨善其身已經很不容易,在來之前我用浩然氣查探過了,他們兩人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且不論崔清玄是否有所隱瞞,但他有一句話沒說錯,血丹之事牽扯太廣,你若真要繼續深究,恐有性命之危。”
陳澹海搖頭,“我所求者從頭到尾只有兩個字,求活。正義感……我有,但卻并不泛濫,希望這沒有讓齊大哥你失望。”
齊修身失笑搖頭,“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實乃人之常情,你我皆不必為此介懷。”
他這話出自本心,當初的自己和摯友就是太過沖動,太過年輕氣盛,總以為憑著一腔熱血,就能把什么事情都干了。
陳澹海此刻表現出的冷靜,恰恰是齊修身最希望看到的。
“阿海,我希望你能盡快去一趟清水郡城,只要通過鎮魔司的檢測考核,就可正式登記注冊。”
“這可是光耀門楣的好事!等你再回靈泉縣,我親自為你擺宴接風洗塵。”
陳澹海狐疑道:“齊大哥,你實話告訴我,鎮魔司那邊是不是特別缺人手?”
齊修身:“……”
這孩子咋感覺冷靜過頭了,就不像個十幾歲的少年。
輕飄飄一句話,分明是在點我呢。
鎮魔司校尉的身份確實稀罕,但也代表著極大的危險。
別以為他年紀小,就不知道其中輕重。
齊修身雙袖攏在一起,揣著手,說道:
“無字黑玉牌都到你手上了。”
陳澹海揶揄一笑,“還給你,不行嗎?”
齊修身聳肩,“行是行,不過你可能會有大麻煩,一塊寶骨在手里,若是沒了鎮魔司校尉的身份,你猜會有多少人動歪心思?”
陳澹海聳肩道:“開個玩笑而已,難得踏上這條路,那我就沒理由回頭。”
上輩子該享受的都享受過了,該見識的都見識過了。
吃喝玩樂,壯闊美景……或許大虞皇帝來了也比不了自己。
可是,唯獨缺了一副足夠健康的體魄,還不到50歲就一命嗚呼了。
這輩子既然踏上了武道修行之路,可不就得爭取活得更長久些。
“是啊,踏上這條路可沒人愿意回頭。傳聞靈境第九重天可稱傳說,若不想死,便可注世長生,真想去看一看那等山巔絕景啊。”
齊修身悠悠一聲嘆,聲音里有幾分傷感。
陳澹海道:“萬事皆有可能。”
齊修身眼底閃過一絲落寞,旋即擺手輕笑。
“我那邊還有孩子等著上課,就不多留了。”
目送齊修身離去,陳澹海轉身過來,便看見楊懷安和方近方遠朝自己笑。
“還有什么事?”
“老朽這里有一份藥方,想要交給大人。”楊懷安走近幾步。
陳澹海挑眉,“服用血丹之人喝了如喝砒霜的?”
“是!”楊懷安搓著手,仔細觀察陳澹海的反應。
他確定陳澹海并不覺得這玩意燙手,才繼續往下說道:
“清心桂枝湯,其實絕大部分藥材都不算名貴,桂枝湯就在醫書上有,是個醫者都知道,可那清心草倒是不太尋常,只在符合特定條件的老林子里出產,一株成熟的清心草價值百兩紋銀,可以熬煮大量藥水,足以同時治療成千上萬人。”
陳澹海反問,“治療?”
“確實是治療,”楊懷安頷首,“血單有毒,那毒便可讓人成癮,清心桂枝湯便可拔除這份毒性,只是過程痛苦了點,那種疼痛不好忍受,一開始猶如喝下砒霜毒發身亡,到后面就像是地獄烈火灼燒靈魂。”
陳澹海道:“這是楊老親自試出來的?”
楊懷安擺手訕笑:
“武者之道,達者為先,您是強人,這聲楊老羞煞了老朽,您叫我老楊就行。”
“在下早年拜入道門清微一脈,學習醫術和粗淺的道門武藝,這道清心桂枝湯非老朽自創,而是道門里的正宗丹道宗師苦心研制。”
“那位祖師名為葛洪濤,就在云夢府附近幾十里地的問道山上修行。”
陳澹海思忖片刻,“行,你把方子告訴我,細說其中火候和劑量。”
懂行的啊?!
楊懷安輕點腦袋,上前附耳道出玄機。
旁邊,方近不滿道:“老楊頭,你這還藏藏掖掖的,沒意思。”
楊懷安斜睨他一眼,沒搭茬,接著看向陳澹海。
“大人幫我孫女報了血仇,老朽無論如何都得意思意思。”
“這藥方本就應該交給您,所以不作數。”
“老朽思來想去,感覺您倒也不缺啥。”
“不過,我楊家先祖曾在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一塊寶骨,參悟其中奧妙,創出我楊家七十二路風雷腿。”
“這家傳腿法實在粗陋,不值一提,但那塊異獸寶骨,雖然失去了以往的神異,但是其中暗藏的符文依舊蘊含著些許武道真理,您可來我楊家藥堂觀摩參悟。”
方近挑眉,心底暗自腹誹:
好個老奸巨猾的老楊頭。
先前就認出了鎮魔司校尉大人的身份,卻還故意藏著不說,分明就是想獨吞大人手里的舉薦名額。
現在這老東西更是無恥,居然把自家的風雷腿貶的一文不值。
分明就是不愿意把風雷腿送出去。
可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讓陳先生去參物寶骨,從中習得武學……
這事本就不容易,更何況他家那塊寶骨都老掉牙了,符文真意還能留存幾許?
參悟之事最為玄奇,東西擺在那兒,讓其參悟,悟不出來,可怪不得旁人。
這報答也給了,還賣了個人情,橫豎自己都不會吃虧,真是好算計!
有夠無恥的……
方近拱手抱拳,朗聲道:“我白鶴武館藏有一卷了凡大師手繪的鶴翔虎行圖,其中自有武道真意留存,也愿讓校尉大人參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