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哈恰圖良：《D小調小提琴協奏曲》

大衛·奧伊斯特拉赫（Vn）、阿拉姆·哈恰圖良指揮，莫斯科交響樂團，Angel 40002（1965年）

戴維·艾爾里（Vn）、塞爾日·鮑多指揮，百陽Cento Soli管弦樂團，Musidisc RC723（1972年）

魯杰羅·里奇（Vn）、阿納托爾·菲斯圖拉里指揮，倫敦愛樂樂團，Turnabout 34519 （1971年）

在雷蒙德·錢德勒（Raymond Chandler）的小說《漫長的告別》（The Long Goodbye）中，有一段描寫私家偵探馬洛于凌晨三點在家里聆賞這首小提琴協奏曲的情節，他對這首曲子的感想（摘要）是“雖然哈恰圖良稱這首曲子是小提琴協奏曲，但我聽到的是牽引機工廠里，那無趣又松弛的履帶聲音”。馬洛探長可能是因為睡不好，或是心情不佳吧。總之，他對這首曲子沒什么好感。

這首曲子是作曲家獻給小提琴家奧伊斯特拉赫（David Oistrakh）的（因為作曲家曾向他請教過不少關于技巧方面的事）。該曲于1940年舉行首演。這張唱片收錄的是哈恰圖良親自指揮交響樂團的演奏，可以說是頂級共演，也確實是一場精彩萬分的演出。突然插進來的不諧和音，處處都有上升、下降的快速音群，也許這就是馬洛覺得聽起來像是“無趣又松弛的履帶聲音”的原因吧。不過整首曲子用了不少聽來親切的民謠旋律，所以絕對不是艱澀難懂的“現代音樂”。再者，奧伊斯特拉赫的琴聲像在歌唱，抑揚分明、利落明快地演繹了曲子結構，令人百聽不厭。

艾爾里（Devy Erlih）是法國小提琴家，伴奏也是法國樂團，卻比奧伊斯特拉赫演奏出了更具民俗風情的樂音。尤其是第二樂章，用了一種類似吉卜賽小提琴般帶點粗糙感的音色，將旋律娓娓道來。如果說，奧伊斯特拉赫是毫無缺點的優等生，那么艾爾里的演奏就帶了點壞孩子的意思，他巧妙地捕捉到了哈恰圖良音樂的缺陷美，成就了一段有深度的音樂。

里奇（Ruggiero Ricci）的琴聲一如既往地優雅。奧伊斯特拉赫的琴聲很美，不過從未背離“正確的調子”一分一毫，畢竟身為杰出的演奏家必須要有大家風范，當然也多少是受到某些現實束縛吧。相較之下，里奇的演奏就自由多了。他仿佛在盡情享受著展現自我的美妙樂音，呈現出一段非常容易理解的、悅耳的演奏。

我想，馬洛探長應該是在20世紀50年代中期的廣播里聽到的這首曲子吧。他聽到的會是誰的演奏呢？“無趣又松弛的履帶聲音”啊……我覺得這首曲子并沒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