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不一定眼中所看,不為人知的秘密,唯有黑夜探的明白;在陽光下的坦然,無可接受內心隱隱的抗拒。
離校歸家的日子,大多是由學院欽定的,安排在拍攝畢業照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我不知道其他大學,是不是也如此。
“你們準備去哪里找工作?是投靠親戚?還是自己一人?”這是那天,向我脫帽擲敬的室友文博。他的名字蠻有博學氣息的,做起事兒來,絲毫沒有章法。
他是短發,身穿黑色字母短袖,和淺藍牛仔褲。
“你在問我嗎?”我質問道。
“你白癡啊。咱們寢室中這么多人,會專門問你一人嗎?”說罷嗤笑。
他們各說各的。有的要在老家發展,有的去BJ,后來才告訴我們,在搞房產工作。文博去了上海,具體做什么工作,就不得而知了。
“錢爍,你去哪里?我就不再細問了。只等你和她結婚的好消息,或者分手的壞消息。”
硬幣的正反面,可能性,也只有二分之一。若是期待奇跡,令它站立,那是要拋多少次啊;況且,誰有那么大的耐心呢。
或許自己就是那個,或許時間令我開竅,或許是鐘怡的經歷教會我的。
我向文博點點頭。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我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是鐘怡撥打來的。便默默的轉身離開他們的視線,站在走廊靠窗處,陽光透過,形成明暗不均的折疊式四邊形。
電話中她說:“我有事兒問你,電話中不方便說。在老地方等你,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可別遲到啊。”
“好的,等會兒見。”
當我回到304,有些室友已經離開學校。路過的垃圾桶里堆滿了各個寢室的生活垃圾,校方要求清理完,方可拍屁股走人。
“你還不回家嗎?”文博問我。
“鐘怡喊我,讓我去老地方找她。你要離校了嗎?”
“我行李都收拾好了。離別之日,見面之時,你猜會間隔多久?”他不假思索的問道。
“這個….這個誰能清楚預判到呢。你打游戲,能感知到草叢中蹲的是哪個英雄嗎?”
他指了指小夏桌子,并沒有回答我上個問題,只壞笑道:“對了,太忙人,注意節制和適當放松,才對身體好。是小夏讓我轉交給你的成人用品。”
“哎!替我謝謝他,還是我自己來跟他說吧”略感羞恥的說道。
文博手拉皮箱,另一手提著大包。轉身走了兩步,便停下腳步,道聲:“再會”。
這聲音在我身后,縈繞良久,才悄然散去。我沉吟半霎,迅速鎖上門。從男寢樓出來,路過小賣部,順帶給她買瓶礦泉水。鐘怡所說的老地方,是操場左上角打乒乓球的地方。雖說是露天的,呈長方形,球臺并沒有拉網線,而是用磚頭代替的;樹蔭茂密下,非常涼爽,可能是天氣的憐愛,吹起了微微細風。
“你遲到了,每次都如此;你看看時間,像你這么墨跡的男人,真的很難尋啊。”她生氣的說道。舉起手機,給我看看時間。
“哪敢啊,好像只遲了一兩分鐘啊。給你,消消火。”我尷尬的摸著后腦勺,并遞給她礦泉水。
“除了不敢,你什么都敏感。一瓶水就這么打發我了,那我這顆被傷的心,該如何治愈?”
她不情愿的拿過去,扭開蓋,猛喝一大口。
當時的鐘怡,我仍然記憶猶新。中長發,JK裝:白色內搭襯衫,黑紅拼接領帶和黑色西裝、短裙。而我和她站在一起,太過平淡無奇了,沒有任何亮點可言說的。
“帶你去吃飯吧,然后看場電影,怎么樣?”我舔舔干裂的嘴唇。
鐘怡面露微笑,點點頭。
我倆來到常去的那家,店名:來福炒菜館。菜品很多,點了這幾道:麻婆豆腐,青椒炒肉絲,紅燒肉,紫菜雞蛋湯,外加兩份米飯和一瓶果汁。
吃了會兒。鐘怡跟我說:“我父母想見見你,不知你怎么想的?他們擔心,一人在外地的生活,缺少了依靠和安全。”
“好啊,不過……,嗯。”我將心里話,隨著米飯咽下去了。
“不用緊張,嗯……,他們很好相處的。”她吞吞吐吐的說道。
飯后。并沒有直接去電影院,距離開播時間,還有兩三小時。就在附近的公園散散步,路過假山,來到拱橋,欣賞魚兒游來游去。她很是入神,喊她兩聲才反應過來。
“大哥哥,給你女朋友買幾朵玫瑰花吧。”是位扎著馬尾的小姑娘,向我說道。
我付了錢,將三朵玫瑰花遞給她。那小姑娘高高興興的,說了一串祝福語,便轉身走開了。
“她那么小,都知道賺錢,可是你我的榜樣啊。”鐘怡感嘆道。
我點點頭。
在不遠處,隨著那風聲,傳來一陣說教聲,看到的大致內容:你身為姐姐,難道不該讓著自己的親弟弟嗎?雖然將你的裙子剪破,不至于,打弟弟吧。
那女孩兒,看上去有十二三歲。反駁道:“嬌慣他,難道以后,他入了社會,還要如此嗎?”眼里噙著淚水。
她母親不耐煩,女孩兒說任何話,舉手邊打她的背邊說道:“我讓你頂嘴,我讓你頂嘴。”女兒表現的很是強硬,絲毫不將眼淚落下。
我抽身要去制止時,鐘怡扶著橋欄桿,注視魚兒的自由自在,左手拉住我;那時候,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落淚。只聽她干嘔幾聲,聲音低沉的說:“在這等我。”便跑向公園洗手間,洗臉漱口。
鐘怡重新回到橋上,她再次看向,傳來吵嚷聲的地方,空無一人,母女倆已經離開公園了。而我并沒有懷疑,只她和我一樣,擁有敏感心理。
電影時間快到了,我倆便站在公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這次,她要求看《肖申克的救贖》。
“有些鳥兒是注定關不住的,因為它們的每一片羽毛都沾染了自由的光輝。”
看完后,開了間房,屋內的壁紙布置,太過暴露,便不在詳細講述。
終將孤男寡女的尷尬情景,還是來了。在我掏褲口袋的時候,成人用品盒子掉在地上,被她給看到,鐘怡表情不屑的說道:“哎,你還有所準備啊。”在抑制的情緒下,人總會找個宣泄的路徑,她深深的吻了我。
鐘怡自覺臉紅,便去倒了杯水,坐在床邊喝。
而我彎腰,將那盒子收在口袋里。
洗漱好,我和她便躺在床上,我看看頂上的燈具,心中計算著地面到樓板的距離。扭過臉后,看看網格似的窗簾;她背對我,不經意間,透過她鏤空睡衣,看清幾道疤痕。
我好奇的問她:“你背上怎么回事兒?”
她簡單的說道:“小時候爬葡萄架,被枝葉劃傷的。”
“你對自由怎么看?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覺得,不自由了,又會怎么做?”鐘怡,刻意轉移話題。
“怎么說呢,為家人著想,算是自由嗎”我反問她。
“你真正的自由呢,看來你也不知道。睡吧。”我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在那一夜,我夢到,她站在鏡子前。盯著鏡子說道:“我孤獨的像個鬼一樣。”
我被這夢境過程驚醒,以后會給你細講。
即使坐大巴車回家的路上,也沒有將這夢講給她聽。
“見到女方父母,你要說話快一些,別吞吞吐吐的,你是個男人了。懂嗎?”我家人說道。
我點點頭。
鐘怡家在縣城里居住。以前,大學放假時,我送過她回家;只是坐的是公交車,這次也一樣。
她家的院墻,一半是鐵制圍欄,一半是磚砌成的;確實像她所描述的有個葡萄架,正對它的地方,開辟了一長方形菜園。
“你是?你是鐘怡男朋友吧?我是她的媽媽。”阿姨問我。她的媽媽身材略胖,一頭燙發。
“阿姨好。”
鐘媽媽看向外面并沒有停車,咬著牙喊道:“鐘老頭,閨女男朋友來了,還帶了你愛喝的碧螺春茶葉來的。”
她爸爸名喚鐘愛龍,也不知道,是喜歡龍還是另有深意。叔,個頭高高的,穿著藍色短袖,連忙幫我提著茶葉和水果。
“這次,你沒來遲到,以后也要如此。”鐘怡高興的說道。
分主賓坐好后,鐘怡便使眼色,讓我跟她爸媽表明自己的想法。可是,那個時候的我,并沒有領悟。
“錢爍,你爸媽是做什么的?”鐘叔問我。
“好了,現在不用回答這個問題了。你只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能給我閨女安全感嗎?”阿姨勒問道。
“我……我會像喜歡玫瑰花一樣,愛護她。”我不自信的回答道。
“連說話都那么吞吐,閨女,你眼光,也不怎么樣啊。”阿姨直勾勾的盯著鐘怡說道。
緊接著又說道:“我看時間,差不多了,你去送送錢爍吧”
“媽,錢爍是我男朋友。另外,我喜歡誰?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鐘怡怒斥道。
“有你這樣跟自己媽,這么說話嗎?”阿姨怒火中燒。
“要不,聽叔的,你先回去。”鐘叔,看向我,面帶不好意思。
“小伙子,你應該不介意吧。”阿姨皮笑肉不笑。
“那我先回去了,鐘怡。叨擾到叔叔阿姨了。”
“你去附近的奶茶店等我。”鐘怡說道。她眼中,高興的勁頭,消失殆盡。留在臉上的,唯有失落感。
我點點頭,便離開鐘家了。不過,還隱約能聽到鐘怡和她媽媽的爭吵。
這幾句,我聽的很是仔細。她是這樣說的:“人心中的成見和善良都是一座大山。對于給予者和接受者,都將會是不小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