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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他的光在朝他招手

宋瑾川看出言柒今晚情緒不對了,抱著她的手臂收緊,嗓音也更加溫柔,“在宋家,最罪大惡極的人就是許燦如,你知道為什么嗎?”

言柒在他懷里迷茫搖頭。

“因為她虐待你,逼迫你。”宋瑾川眼眸微瞇,似蒙上了一層寒冷的薄霧。

可言柒覺得,與他相比,許燦如對她還是手下留情了。

比如,別管飽不飽,她能上餐桌,冬天的棉衣也沒缺過。

因為許燦如顧忌臉面,對她的折磨都是私底下的。

那些顯而易見的面子工程甚至做的很足,而宋瑾川就不一樣了。

他從未上過宋家餐桌,許燦如高興時允許他跟傭人吃,許燦如不高興,他連飯都沒得吃。

京都的冬天零下一二十度,也不給他買棉衣。

而如今,他卻只記得許燦如虐待了她。

言柒感覺自已眼底蘊起了水汽。

最近似乎一直這樣,經常因為一句話,而觸發淚點,愈發的感性了。

“你就沒有為自已抱不平過嗎?”言柒聲音很輕。

宋瑾川輕哂,“許燦如是個什么東西,值得我放在心上?但她虐待你這件事,過不去。”

最后一句話時,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懷里有哽咽聲傳來,宋瑾川掌心摩挲了一下言柒的臉,卻沒有眼淚。

他抱得更緊了幾分,說出的話卻是戲謔的語調,“一個資深舔狗的真情獨白,不流個淚,給我捧捧場嗎?”

言柒‘噗嗤’笑了。

也因為這一笑,蓄在眼眶的淚再也控制不住,‘唰’的流了下來。

宋瑾川側臉在她臉頰蹭了蹭,惡作劇似的刮花了她臉上的淚痕。

言柒在他懷里抬頭,又哭又笑,“你干嘛呀?”

話一出口,她自已都愣住了,這話怎么聽都有一種撒嬌的味道。

宋瑾川唇角勾了勾,“我的臉上黏了你的淚,我們一起狼狽,省的你太在意形象,連哭都忍著。”

言柒再次趴到他肩膀上,哭了將近半個小時。

她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這樣痛痛快快的哭過了。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淚可流,只是哭了又怎樣?又沒有人心疼。

說不定還會得來一句矯情。

她抹了把臉,從他懷里滑到地上,“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轉身就要走。

宋瑾川拉住她彎腰,一手拿拖鞋,一手握住她的腳,給她穿上。

言柒低頭看他,腳趾微微蜷了一下,穿上拖鞋匆忙走進衛生間。

那慌亂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目送她進了洗手間,宋瑾川看著濕津津的半邊浴袍,唇角彎了彎。

……

浴室里,言柒一雙眼睛腫脹難受,卻前所未有的心情舒暢,似乎將這十幾年的情緒全部發泄了出來。

就算小時候被許燦如欺負,心里委屈的受不了,也只是默默流淚,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抱著一個人嚎啕大哭。

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受了委屈就回家抱著爸爸,可她明明抱的是宋瑾川。

意識到這一點,言柒趕緊收了思緒。

她捧了涼水洗臉,緩了一會兒情緒才從衛生間出來。

宋瑾川不在臥室,言柒輕淺吁氣。

……

書房,宋瑾川在記日記——

她真的長大了,連哭都要忍著。

清冷自持的樣子,是很多男人欣賞的女性類型,可我只有心痛。

宋瑾川手微微顫抖寫下兩行字。

合上日記,從抽屜的煙盒里拿出一根煙點燃。

接連抽了兩只煙,情緒才緩過來。

……

言柒都昏昏欲睡了,感覺到身后溫熱的身體貼上來。

她沒動,佯裝睡著了,宋瑾川輕輕含住她的耳垂,“言副主任……是任我欲取欲求了?”

以宋瑾川在床上的浪蕩,言柒覺得要是不回應,他一定會得寸進尺,便回身。

她想說,她想睡覺,可剛轉過頭去,就被他封住唇。

他淺吻了一下,低頭看她,“看來言副主任也想要。”

言柒用手捂住他又要親上來的嘴,“宋瑾川,怎么黑也是你,白也是你?”

他胸膛震蕩,傳來低低的悶笑,倒也沒有進一步嘚瑟,而是將她抱進懷里,收了臉上不正經的表情。

“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偽裝自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言柒抓在他胸前的手微微收縮。

這個晚上,宋瑾川到底沒對言柒做什么,擁著她安靜的入眠。

言柒這一晚睡的還算安穩。

就是做了個夢。

夢里,她被許燦如罰修剪花枝,大冬天的,沒有任何防護,手上起了凍瘡。

少年宋瑾川將一副嶄新的防護手套塞給她,還有一支凍瘡膏,她都沒來得及說聲感謝,他就跑了。

畫面一轉,言柒在后花園看見了他,她對他說謝謝。

他卻冷漠的很,那目光她夢的很清晰,就是一副很討厭她的樣子。

她在夢里問他,為什么厭惡她?

他眼神越發的疏遠,夢里的言柒有些受傷,自覺沒得罪過他。

夢到這,就醒了,言柒看著透過窗簾的亮光,神思微微恍惚。

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并非討厭她,是恨自已沒能保護她吧。

緊鎖的眉頭舒展,翻了個身,躺進他懷里繼續睡。

今天周末,去實驗室也不用很早,言柒便把鬧表取消了,卻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自從上次接錯電話之后,言柒就改了手機鈴,這個一聽就不是她的。

果然,宋瑾川拿著手機,就要起床。

“就在這接吧。”言柒道了一聲,起床走進洗手間,她早就醒了,就是想懶會床。

洗完出來,發現宋瑾川也洗漱好了,站在衣柜前準備換衣服。

不過他周身像籠著一層寒霧似的,臉色也陰沉的可怕。

言柒走過去,“怎么了?醫院有什么事嗎?”

宋瑾川斂了斂臉上的表情,淡笑,“沒事,今天不能陪你去實驗室了,我有點事要出去。”

“出什么事了?”言柒皺眉,“是宋家?又出手了?”

不想讓她亂猜,宋瑾川實話實說,“是我母親,療養院打來電話,說她凌晨突然發病,情緒激動,我去看一下。”

言柒看著他緊繃的下頜,心口發悶,“我陪你一起去吧,可以嗎?”

“這……”宋瑾川淺笑,“沒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我怕她嚇著你,她發病時跟你上次見到的狀態不一樣。”

“我想陪著你。”

此話一出,言柒自已都怔愣住。

在宋家這些年,養成了矜持、內斂的性子,沒想到有一天自已也會打直球,對一個人如此直白的表達。

宋瑾川拿襯衫的動作也頓住。

他從來都是孑然一身,這種感覺,怎么說呢,就好像他看到他的光在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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