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下人沉默著掃掉早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的雪。

沒有人敢問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只知道，一夜之間，春暉堂空了大半，就連陪伴老太太幾十年的貼身嬤嬤都不見了。

老太太一病不起，二夫人和三夫人被嚇得魂不守舍，六小姐被大夫人禁足府中不許外出。

至于那位五小姐。

她頂著寒風(fēng)，在春暉堂的屋檐下坐了一夜，看著鮮血染紅春暉堂。

大家隱約察覺到，春暉堂的變故和五小姐有關(guān)。

但沒有一個人敢去問她。

……

青竹園已經(jīng)被燒了，師云婳現(xiàn)在無家可歸，只有大夫人肯接納她。

看著她帶著春禾搬進(jìn)廂房，大夫人喃喃感慨道。

“周嬤嬤，她……真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嗎？”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大夫人還心有余悸。

便是她都不忍心看完，可師云婳愣是坐了一整晚，親眼看著行刑。

周嬤嬤輕輕嘆氣，看著師云婳的背影，眼神里全是心疼。

“若是五姑娘不這么做，那才是真的沒辦法立足了。”

府里的人本就看不起師云婳，特別是春暉堂的人，對她更是輕慢。

因老太太看不慣師云婳，這些下人便順著老太太的心意，沒少造五姑娘的謠。

最開始在老太太耳邊說五姑娘不檢點(diǎn)的，就是那位貼身嬤嬤。

若是五姑娘不狠心，那她被驗(yàn)身的事，是怎么都瞞不住的。

“況且，五姑娘本心還是善良的，她交代您不帶下人去，還讓您扣下了二夫人和三夫人的仆人，不都是在保護(hù)她們嘛。”

“是啊。”大夫人輕輕嘆氣。

損失最大的就是春暉院，幾乎半數(shù)丫鬟婆子丟了小命。

其次就是師月憐，折損了一個一等丫鬟和一個三等小丫鬟。

余下的二夫人三夫人，除了被嚇一回，倒沒有直接損失。

回想此，大夫人心驚膽戰(zhàn)。“她想必在那時候就算好了！”

“那也是老太太不對在先，她怎可逼自己的親孫女去驗(yàn)身呢！況且這五姑娘的脾氣您還不懂嗎？她雖執(zhí)拗，但絕對不會傷及無辜。只要咱們不做傷害她的事，怕什么呢？”

周嬤嬤說得句句在理，可大夫人仍心有余悸。

她看著師云婳消失的方向發(fā)呆。

“你說，她在別院的這些年，經(jīng)歷了什么？”

……

知非院東廂房

師云婳站在寒風(fēng)里。

熬了一整晚，她的眼睛已經(jīng)熬出了紅血絲。

可她一點(diǎn)都不覺得累，渾身的血液被復(fù)仇的怒火徹底點(diǎn)燃。

斗篷之下的手，不自覺地放在尚未凸起的小腹之上。

這個孩子……還未出生已經(jīng)掀起腥風(fēng)血雨。

她必須盡早決定他的去留。

身后傳來腳步聲。

師云婳回頭，便見春禾端著托盤走過來。

托盤上，是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黑乎乎的藥汁。

春禾表情凝重。

“姑娘……您真的要這樣嗎？”

師云婳的目光淡淡地瞥向春禾手里的藥碗，伸出手。

“給我。”

見春禾猶豫地把手往回縮，師云婳一把抓住的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伸手端過托盤上的藥，一飲而盡。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