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江濃便被研究員們借走了，說是機會難得，必須讓他來多配合做幾個實驗這樣子。
江有棠則是按照原計劃，下午再進去。
科學院內太敏感，江有棠也沒敢到處亂晃，乖乖呆在臨時的房間里，一直等到到了時間，有人來接她了，才走出了門。
二人一前一后進入了保密區。還是那一條昏暗的走廊。第二次來了，江有棠還是覺得，這地方很適合拍一些后室類的恐怖片。
每一個拐角后的路都長得一模一樣，給人一種或許會在這里迷一輩子的路，再也走不出去的錯覺。
“你們這就不能多安點燈嗎？”
氛圍感太強，她忍不住吐槽出聲。
“嗐，你可別提了。”領著她的研究員笑道。“咱們單位可摳，只要不影響實驗，這種東西大家都是忍忍算了。”
這倒確實。
江有棠想起了自己家壞了得有半年的玄關燈，閉上了嘴巴。她好像也沒資格說人家。
“你在這先等一下啊，別亂跑，我去上個廁所一會兒回來。”
研究員辨認了一下兩個人現在所處的方位，把江有棠放在了一扇門前，急匆匆地就跑了。
手機在進來之前就已經被收走，江有棠百無聊賴地靠著門，等他完事。墻角的緊急出口燈好像有點壞了，閃了兩三下。她數著它閃動的頻率，剛總結出一點規律來，耳邊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久等了。”那個研究員帶著笑容朝她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哦，好。”她繼續跟在了他后面。
意外的還挺快的。
今天的日頭很好，走廊盡頭那扇玻璃窗透過來強烈的光，照得身前的研究員只剩下了一道黑色的剪影，人仿佛都高大了一些。
江有棠想到了無聊時刷到的一篇名叫“光的魔法”的攝影文章，里面就有提到過，在特定的光影環境之下，一個人看起來會不太一樣。
誠不我欺。
“欸，今天要做的實驗也是和前天一樣嗎？”和前半段路比起來，后半段這個研究員顯得有些沉默。江有棠忍不住發起了話題。
“嗯。”
“啊，是之前的實驗數據還不夠嗎？”
“嗯。”
“這樣啊……欸，我們還沒到嗎？”
“……”
研究員沉默著打開了一扇門，里面沒有開燈，黑洞洞的。江有棠探頭看了眼，有些猶豫。
“是……是這兒？”
“是這兒。”他轉過頭來，帶著微笑，卻變成了一張完全不同的臉。
光的魔法……應驗了？
“你……”江有棠下意識地退后了一步，瞳仁都開始震顫了起來。
然而還是太遲了。那名“研究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了江有棠的手臂，將她扯進了這個未知的小房間里。
而這邊，真正的研究員上完廁所回來，發現江有棠不見了，已經急瘋了。
“不都說了不要亂跑……這去哪里了呀這是，哎呀……”
被人發現江有棠一個人亂晃，他作為陪同人員可是要記大過的呀！
這都還好說，萬一她一不小心闖進了什么不該闖進去的地方，給他幾條命都不夠交代的。
正一邊呼喚著江有棠的名字一邊順著路往下找，迎面傳來了一陣劈里啪啦的腳步聲。幾個同事帶著與他一樣的焦急神情左右探看著。兩撥人撞到了一起，互相打了個招呼。
“找人呢？”
“嗯，你們也找人呢？”
“對。”
“反正大家都跑不了記過了，就通個氣吧，互相幫忙找找？“
“好。我們這八號出逃了，你呢？”
“我這邊江有棠不見了。”
兩邊人面面相覷，互相都露出了“兄弟你這事不小啊”的神情。
被這么一打岔，他們被焦急所占領的大腦也空了出來，理智重新回到了高地。
“走吧，一起去監控室。”
人力找找到什么時候。這鬼地方修的迷宮似的，不如借助科技，可能還快點。
兩邊人剛剛合流，迎面又撞上了一撥人。
領頭的少年身形靈活，仗著自己長得小，一下子就順著人縫鉆了出去，徒留追著他的研究員們氣喘吁吁地被人墻堵住。
“江濃！你要去哪里！”
“等等我們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這邊的人趕緊問了起來。
“別提了，江濃忽然一聲不吭地跑出來了。”
江濃一直都很配合很聽話的。
“怎么江濃也……今天不會犯太歲了吧，怎么一個個的都不安分了。”
“你們這邊又是怎么回事？”
先回合的兩撥人和他們說了江有棠與八號走失的消息。三方人馬一合計，反正現在院里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實驗是指定做不下去了，還不如一起去監控室看看是什么情況呢。
監控室的大爺開門，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從業四十年以來就沒見監控室里來這么多人，小房間都快站不下了。
還好事情發生在二十分鐘之內，他們很快就在監控里鎖定了目標。
“欸這……”
大家都傻眼了。
“小秦，你不是接觸到江有棠了嗎？”
小秦百口莫辯。
“這……這不是我呀！”
“那總不能是你的偽人吧？”
“那咋可能啊，我實驗前都有好好做預防工作的！”
大家并沒有多爭論，默默將同一畫面的時間快進。
果然，小秦再一次出現在了江有棠離開的五分鐘后。
實驗室人員中出了替，是大忌。
小秦也傻了。
正在全場鴉雀無聲之時，一名研究員開口。
“那個……你們有在監控里看到八號嗎？”
八號是一個瘦削的中年大叔，長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胡子拉碴，不修邊幅。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總是像喝多了似的。那一頭卷毛和獨特的隨便走姿可以說是非常顯眼，很好辨認。
江有棠此時便看著堵在門口端著一張笑臉的卷毛大叔，非常艱難的將這張臉和前天所見到的宛如喪尸的人對應了起來。
“你……是八號？”
他頂了下腮，帶出了些痞氣，仿佛有些不情愿，但還是點了點頭。
“對，我現在是八號。”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我以前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殷澤，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