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將嚴洲警官請進屋里，舀著水缸里的水，看著那條周曉霞送的魚。
“警官喜歡吃魚嗎？”
嚴洲將打量的目光放到他身上：“什么魚？”
“周曉霞送我的魚，沒人吃留著也是浪費。警官喜歡吃的話，送您。我可以處理好，給您帶回去。”
“這是行賄。你知道嗎？”
嚴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水缸里的魚，說出來的話沒什么溫度。
阿肆的眼神閃躲：“就一條魚而已，沒那么嚴重吧。警官，你別嚇我。”
嚴洲卻左右言他：“你普通話很好。”
阿肆不懂，但也是句句有回應：“念過幾年書，家里出事之后，就不再念了。”
嚴洲：“出了什么事？”
阿肆的眼底涌上悲傷：“山體滑坡，爸爸媽媽和妹妹都被埋了。我在學堂被及時轉移躲過一劫。”
嚴洲點了點頭：“現在這房子是救援后蓋的？”
阿肆：“是村里人幫忙蓋的。大家對我都很好，我很感激。”
嚴洲笑了笑：“你急什么，沒說他們對你不好。”
阿肆也跟著笑了笑，解釋道：“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緊張。”
嚴洲：“別緊張。就是按規定每家都走一走。要不是看你年紀小，就憑你現在的緊張樣，確實是要懷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阿肆垂著眸，扯出一抹微笑，很勉強，有著說不出的感覺。
嚴洲實在是無法忽略這種感覺。于是，又問：“聽村里人說，你和周曉霞走的很近。你們在談對象？”
阿肆：“沒有。她看不上我的。”
“怎么這樣說，你幫了她們家很多忙。她不在家的時候，就是你在照顧她爸爸。”
嚴洲的眼神不動聲色地落在他的身上，不再四處打量。
阿肆如實回答：“那是因為我和周叔叔的關系好。他很像我爸爸。周曉霞比我小，比我有本事，處事又伶俐。”
“就這樣？”
“就這樣。”
嚴洲笑了笑，安撫著他緊張的情緒：“放輕松，我就是隨口問問。”
……
墨妍坐在辦公室怎么想都覺得周曉霞的爸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想著想著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就動手畫了畫像。由此刻往回倒推，推到她覺得完全相似的時候才停下手中的筆。
墨妍在他的眉眼間畫了兩條虛線框住了那雙眼睛，笑了笑，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外面的云又壓了下來，雨水嘩啦啦的沖刷著城市，像是盡職盡責的清潔工，努力完成工作。
……
孟昭在廚房煮了碗面，還沒吃完，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未知號碼。
“哪位？”
她猶豫片刻，還是接聽了電話。
「孟昭，園林藝術系大四的學生，在農林實習？」
孟昭的眸子暗了下來，心底的不安向外攀延，強裝鎮定：“對。有什么事？”
那邊輕笑著：“沒什么事，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來和我談一談。我們互相都有籌碼，你不吃虧。”
孟昭：“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周曉霞你的好朋友，能聽懂嗎？拿著你手里的視頻來和我談，地址發你。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不是什么時候都愿意和你談。」
孟昭看著接收到的信息地址，猶豫著。拿了外套出去。
這天的雨下得很大，阿肆站在家門口，看著像是漏了口子的天，打著傘走了出去。
……
阿肆敲響了周曉霞家的門，那是一扇破舊的小木門，還留著上個世紀的痕跡。
周曉霞的父親來開門，見來人是他毫不意外，側身讓他進屋來。
阿肆沒動，而是盯著他滄桑的眼，問道：“他想我們死，你還不打算回去嗎？”
周曉霞的父親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語氣里滿是疲憊：“我來這里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回不去了。他們不會為難你，你趁早走。不會有人去找你的。”
“妹妹也死了，因為你的無能和懦弱！你以為我走得掉嗎，龍寬盯上了我，你覺得我走的掉嗎？！”
本就瘦削的身子終于不堪重負趔趄著坐到了地上，忍不住淚眼婆娑。
“他一定要我死嗎，一定要我家破人亡？！可我們明明說好了的。”
阿肆見不得他這幅模樣，也知道他毫無辦法，紅著眼，轉身回去了。
只是還沒進門，就察覺到了不對。他走之前明明關好門了。
阿肆還沒來得及反應頭就被重重的按在水里，突如其來的強暴動作讓他毫無防備地嗆了口水，任他想呼救，也只能是無力盡力拍打著水面企圖掙扎出來，獲取生的機會。
寸頭的嘴邊叼著煙，眼里滿是鄙夷：“好啦好啦，松開他啦。小兄弟一定知道我們來是干什么的啦。”
手下聽他的話，將這條快要淹死的“魚”頗為嫌棄地丟在地上，看著他痛苦的干咳。
“水缸里的魚呢？”寸頭拿著手機拍了拍他的臉：“小崽兒，那天晚上你有看到什么啊，留下什么證據？在我手下討飯，手腳要干凈的，你很清楚的啦。”
阿肆緩過神來，和他撇清關系：“沒有。沒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在寬哥手下做事要干干凈凈的，我明白的。”
寸頭眼底露出喜色，語氣放軟了很多：“識時務，是個機靈的。你喜歡她，早說嘛。我們可以一起哇。我可以給你安排，讓你們結婚嘛。現在這樣蠻可惜噠。”
“不！我，我只是看她，看她爸爸可憐。對她沒心思。”
阿肆急忙搖頭，卻始終低著頭，像只落水的喪家犬。
寸頭覺得意外，看向一旁的小弟們：“他說沒心思～騙鬼哇。那么標致，誰不動心思啊。”
阿肆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不敢言語。
寸頭也沒打算再難為他，和他交代此行的目的：“那警察最近看你們看得很緊，不要讓他咬到我們。你要看住那個老頭，不要讓他有機會說出去。記得沒？”
阿肆急忙點頭：“記得了，寬哥。”
寸頭對他識時務又聽話的態度很滿意，笑著拍了拍他的臉：“風頭過了，我送你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