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那是因為，我不愛吃魚。殺了也是浪費。打算改天找機會給她送回去?！?
阿肆說話的聲音都在抖，眼神閃躲。
警員：“你抖什么？”
“我害怕。第一次見到身邊死人?！?
阿肆眼里的惶恐不是演出來的，是真的在害怕。
柳苗往墨妍身邊靠了靠：“他也太藏不住事了，人不像是他殺的。難不成真是自殺？”
墨妍看著他，眸子很深，說出自己的疑惑：“那她哪來的那么多的安眠藥？”
柳苗貼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墨妍不可置信地偏過頭看向她。
柳苗怕她不信，又拿出來權(quán)威：“尸檢報告出來了，微量，胳膊上有針眼。但死因是服用過量的安眠藥?！?
“難怪，把人都帶過來做筆錄?！?
墨妍心里了然，如果涉及到“黃賭毒”那肯定是要嚴厲打擊，嚴防死守。
對于周曉霞父親的沉默不語，她的好朋友孟昭的反應更讓人覺得有趣。
警員：“是你報的警？”
“對?！泵险训难凵駡远ㄓ直瘋骸八欢ㄊ潜粍e人殺害的，她不會自殺的。她那么樂觀的一個人，好好的怎么會自殺？！”
警員：“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孟昭：“我們大學四年除了節(jié)假日，每天都在一起！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就連她爸爸也不會比我更了解?！?
嚴洲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但也沒說什么。
警員按例問道：“你們最后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孟昭激動的情緒冷靜下來，垂著眸子，懨懨道：“上周。我們一起去水庫，她買了兩條魚。一條給她爸爸，一條送給經(jīng)常幫助她爸爸的阿肆。她在外面的時候都是阿肆幫忙照看家里，她很感謝他?！?
警員：“只是感謝？可阿肆說那是她給的酬勞，因為他幫忙處理了那條魚?！?
孟昭點了點頭：“酬勞？也算是感謝吧，個人理解不同。她沒談過男朋友，不會和他有過多交流的?！?
警員：“為什么這么說？怎么不會有過多的交流？”
“她爸爸為了還債去了阿肆在煤礦打零工，又累又危險的活沒人愿意干，但掙得多。她大二第一個學期發(fā)現(xiàn)的，就去那里找了她爸爸。人沒找到，還差點被猥褻。從那以后她就對男生產(chǎn)生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厭惡?！?
孟昭抬起了眸子看向那位警員，也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嚴洲，語氣沒有任何波瀾。
警員：“她和你說的？”
孟昭：“我跟去的。我是孤兒，女孩子天生就處于弱勢。從小就要會打架，并且每一場都要贏才能完整的活到現(xiàn)在。”
“你說的煤場在哪里？意圖猥褻她的人你應該記得很清楚吧。”
坐在一旁的嚴洲盯著她的眼睛，開口。
孟昭：“在南山”
墨妍用肩膀撞了撞柳苗的肩膀：“信不信，隊長又要出差了?！?
柳苗沒動：“他才剛回來?！?
……
審訊結(jié)束，一行人從各自所處的房間走出來，在門口相遇。
嚴洲走到墨妍面前，保持一段距離，看著她的眼睛說：“最近不用覺得我煩，不想看見我了。我大概要出一次三天左右的差。”
柳苗有些微妙的看了一眼墨妍，默默地在嚴洲見她點頭之后離開的時候靠了過來：“你什么時候說他煩，還被他聽到了？”
墨妍毫不在意，拿著手里的紙筆朝辦公室走去：“就前兩天我熬大夜把畫像給你的那天早上。我還沒睡一會兒，他就敲門進來了。不招人煩嗎？”
柳苗跟在她身邊，一臉震驚：“哎呦，祖宗。你不怕他給你穿小鞋？你一個實習生……”
“這是警察局。再說了，我一個美術(shù)學院的學生來警局實習，你就不好奇，徐老師為什么能推薦我來，并且上級還同意。該擔心的是他，不是我?！?
墨妍對她笑了笑，說出了他們一直以來的猜想。
大家對她的身份存疑，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大家沒有明說，那她就當不知道。因為她的身份確實敏感，在各方面。
……
墨妍不知道出于什么興致，在門口搭訕被大雨困住的孟昭。
“這雨下的很急，估計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需要我開車送你回家嗎？”
孟昭愣了一下，抬頭看向頭頂已經(jīng)被打開的傘，伸手接了過來。
“順路嗎？”
“開車去哪都順路。走吧?！?
墨妍笑笑，打著傘率先走進雨里。
……
墨妍將人送到她的出租屋樓下，外面的雨很大，她也沒有開口趕人的打算。
還是孟昭先開口：“雨這么大。墨警官要不要先上去坐坐，等雨小了再走。這樣安全些。”
墨妍笑了笑，看向她：“方便嗎？”
孟昭點了點頭：“當然方便?！?
……
她租的公寓不大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二十幾平的空間發(fā)揮了它最大的潛力。很干凈，也很溫馨。但這里明顯不是一個人生活的痕跡，而是兩個人。
墨妍站在玄關等著換鞋，孟昭在櫥柜下方拿出一雙可愛的粉色“小熊”換上，將一旁的“小象”放在她腳邊。
“墨警官穿這個吧。我這里沒什么人來，招待不周?！?
說完，又到臨近的吧臺拿干凈的玻璃杯給她倒了杯溫水。
“墨警官喜歡吃魚嗎？”
墨妍坐在小客廳的椅子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里，有些漫不經(jīng)心：“嗯？”
“上周和曉霞一起買的魚，放在冰箱里。我不會做。不嫌棄的話，可以帶回去吃。那里的魚很新鮮的?！?
墨妍：“為什么送我魚，我們又不熟。行賄？這是違反規(guī)定的，會判刑的?！?
孟昭慌了一下，解釋道：“不是的。是感謝你送我回來?！?
墨妍笑了笑，沒說什么，但明顯是不信的。嚴洲出來的時候孟昭就落他兩個身位，她和柳苗說的話，全都落在她的耳朵里，留心的話，可以一字不落全都聽到。
“無功不受祿，這是我們該做的。沒事的話，雨也小了，我先回去了?！?
“我們不會被世俗認可就像她不會自殺。墨警官，您能幫我。對嗎？”
孟昭叫住她，猶豫著說出實情。
“我也是你口中資本的孩子。此刻，我對你只是戴著虛偽的假面具。你貿(mào)然向我坦白你們的關系，就不怕它會成為刺向你們的利劍?！?
墨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覺得有趣。
孟昭的目光堅定，語氣真摯：“你不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和他們不一樣?！?
墨妍：“眼睛？”
“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會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生存能力。我們看過很多人的眼睛，透過那雙眼睛能夠判斷出誰會被領養(yǎng)，誰會被拋棄，誰會淪為資本的玩物，成為他們偽善的表象?！?
“你和它們的眼睛都不一樣。我喜歡你的眼睛，像那畔爾的湖水明亮、幽靜、不沾一點世俗，像是存在于世界之外的事物。美好的讓人心安，也讓人嫉妒。”
孟昭看著她的眼睛，做出她認為最高的評價。
“喜歡送你?！?
墨妍不在乎的笑笑，絲毫不在意她最后一句嫉妒，還有心情和她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