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幕降臨，吳曉娟靜靜地坐在書房里，手中握著延平最近的體檢報告。診斷結果并不算糟糕，但她始終無法忽視那一行小字：“需定期監測免疫系統功能。”這短短的幾個字如一根細針刺入她的心。她想到了許多可能性，延平的身體，自己和陸世昌形婚的真相，還有那些曾被掩蓋的家庭矛盾。

陸世昌推門進來，看到吳曉娟凝視報告的神情，輕輕地問：“怎么了？”

“延平的免疫問題，醫生建議我們考慮換一種更長期的治療方式。”她低聲說道，眼里透著復雜的情緒。

“你是指……基因干預？”陸世昌試探地問。

“是的。”吳曉娟抬起頭，目光堅定，“這是最科學的方式，也是我們能為他做的最大保障。”

“但那涉及太多風險。”陸世昌皺起眉頭，“延平現在的狀態并不算糟糕，干預只是一種可能性。”

吳曉娟冷笑了一聲，“你總是這樣，什么事情都猶豫不決。陸世昌，他是我們唯一的孩子，萬一出了問題，你能承擔得起嗎？”

氣氛變得緊張，陸世昌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二

第二天，陸世昌早早離開家，趕去新公司與團隊討論項目進展。這一天的主題是為癌癥早期篩查技術引入人工智能算法的優化工作。然而，與團隊的溝通并不順利，技術負責人提出了一些未曾預料的問題，項目進展受阻。

“這項技術如果不能在五個月內落地，我們就可能面臨資金鏈斷裂的風險。”韓頌在會議上直言。

“我會去聯系一些投資人。”陸世昌冷靜地說道，“但前提是，你們的技術需要拿出能夠說服他們的結果。”

韓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世昌，我知道你有能力搞定外部問題，但內部的技術問題，需要更多時間。”

陸世昌點點頭，內心卻被吳曉娟的話觸動了。他忍不住思考：技術與生命的界限，究竟該如何平衡？就像他面對延平的治療選擇一樣，科學的未來是光明的，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三

晚上回到家，吳曉娟依舊在書房。陸世昌坐在沙發上，打開了一瓶威士忌。他的腦海中滿是白天工作中未解決的問題和家里的無形壓力。

吳曉娟從書房走出來，站在他面前，“世昌，我已經聯系了一個頂尖的醫療團隊。他們在基因干預方面有豐富的經驗，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見他們。”

陸世昌抬起頭，“你早就安排好了？”

“是的。”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不能再等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在剝奪延平選擇的權利？”陸世昌反問，語氣里多了一絲憤怒。

“選擇？”吳曉娟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一個七歲的孩子懂什么選擇？如果我們不為他負責，他的未來就可能被我們毀了！”

兩人爭吵的聲音漸漸升高，卻又迅速被沉默所取代。吳曉娟轉身離去，只留下陸世昌一個人獨自面對客廳的燈光。

四

第二天的清晨，陸世昌接到了陳秀蓉的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世昌，有空聊聊嗎？我剛聽說了一件事，可能對你們公司有幫助。”

他們約在一家咖啡館見面。陳秀蓉坐在角落里，穿著一件剪裁得體的呢子大衣，神情中透著一絲疲憊。

“我們聽說一家國際投資基金對精準醫療領域很感興趣，但他們希望找到一家有技術和市場潛力的初創公司。或許這是你們的機會。”她將一份資料遞給陸世昌。

“謝了。”陸世昌翻閱資料時，忽然問道，“最近過得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工作、生活，一切都像機器一樣。”陳秀蓉淡淡一笑，“倒是你，聽說你離開了外企，怎么突然想轉行了？”

“為了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陸世昌笑笑，“不過說實話，這條路并不好走。”

“至少，你還在努力改變。”陳秀蓉的目光與他對視，似乎有千言萬語未曾出口。

五

幾天后，陸世昌陪吳曉娟一起去見了那家醫療團隊。會議室的氣氛嚴肅而專業，醫生團隊詳細講解了基因干預的流程和可能的風險。

“這是目前最前沿的技術。”一位醫生說道，“但同時，它也是一項極具爭議性的嘗試。”

吳曉娟問了許多問題，每一個都切中要害。而陸世昌則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抵抗。

會后，吳曉娟再次向陸世昌施壓，“我們必須盡快做出決定。時間不等人。”

陸世昌終于爆發了，“你有沒有考慮過延平的感受？我們做這些，是為了他，還是為了減輕我們的恐懼？”

吳曉娟怔住了，隨后冷笑道：“你倒是道貌岸然地講感受了。你怎么不問問自己，這些年在婚姻里，你真的在意過任何人的感受嗎？”

兩人目光相對，空氣中充滿了不可調和的裂痕。

六

這場爭吵成為了壓垮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接下來的日子，陸世昌將更多精力投入到了公司項目中，而吳曉娟則一心為延平的治療奔波。

延平似乎隱約察覺到了父母之間的緊張。他站在客廳的鋼琴前，小手輕輕地按下了幾顆音符，回過頭問陸世昌：“爸爸，我是不是生病了？”

陸世昌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你沒有生病，只是需要一點特別的關心。”

延平點點頭，天真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微笑。

看著兒子的笑容，陸世昌的心一陣刺痛。他意識到，延平的未來不僅關乎技術，也關乎愛與陪伴。而他自己，又能否平衡這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