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琳琳站在高三教室的門檻上，指尖撫過嶄新的課本封面時，眼底的光終于不再藏著掖著。過去兩年藏起的筆記本、鎖在抽屜里的錯題集、深夜臺燈下悄悄刷完的真題卷，此刻都成了她撕開“學渣”偽裝的底氣。

她想起苗若云總帶著優越感的那句“琳琳你也別太拼啦，有些事強求不來”，嘴角便勾起一抹篤定的笑。這一次，她不會再在課堂上故意答錯簡單的題，不會再把滿分的周測卷藏進書包最底層，更不會在苗若云炫耀名次時低頭擺弄筆袋。

倒計時牌上的數字一天天減少，袁琳琳的名字會像驚雷一樣，在每一次模考排名里越竄越高。她等著看，當自己的名字穩穩地壓過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名字時，苗若云臉上那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大概就像看到星星掉在了腳邊，驚得連下巴都要合不攏了吧。

第一次月考的鈴聲像發令槍，袁琳琳握著筆的手穩得很。選擇題掃一眼就能鎖定答案，大題的解題思路在草稿紙上鋪展開時，連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都帶著篤定。她瞥見斜前方的苗若云正對著一道解析幾何皺眉，筆在草稿紙上涂涂改改，那副焦躁的模樣，和過去兩年里那個從容炫耀“這題我昨晚剛做過”的她判若兩人。

交卷時，苗若云擦著她的肩走過，習慣性地帶著點施舍般的語氣：“最后那道導數題好難吧？我猜你肯定沒思路。”

袁琳琳沒抬頭，把卷子平整地放在講臺上，只淡淡回了句：“還好，步驟寫滿了。”

苗若云嗤笑一聲，她大概沒看見，袁琳琳攤開的草稿紙上，那道導數題的最終答案旁邊，畫著個小小的對勾。

成績出來那天，公告欄前擠得水泄不通。袁琳琳被同學推著往前，視線直接越過密密麻麻的名字，落在最頂端——那里赫然印著“袁琳琳”三個字，后面跟著刺眼的滿分。

人群里響起倒抽氣的聲音，有人咋舌：“她不是常年吊車尾嗎？抄的吧？”

“不可能啊，這次監考那么嚴……”

議論聲里，苗若云的臉一點點白下去。她攥著自己排在第五的成績單，指尖幾乎要戳破紙頁，目光死死釘在袁琳琳的名字上，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當袁琳琳抬頭對上她的視線，沖她彎了彎嘴角時，苗若云猛地后退半步，手里的卷子“啪”地掉在地上——她是真的驚到了，嘴巴微張著，半天沒合上，仿佛下巴真的被無形的手拽得脫了臼。

袁琳琳彎腰幫她撿起卷子，遞過去時，清楚地看見她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

“看來，”袁琳琳的聲音不高，卻足夠讓周圍的人聽清，“有些事，不是強求不來，只是我以前沒想要而已。”

苗若云揣著成績單回家時，客廳的燈亮得刺眼。苗父坐在沙發上，指間的煙燃了半截，煙灰搖搖欲墜。他沒像往常那樣問她想吃什么，只抬眼掃了眼她攥皺的紙頁，聲音沉得像壓著冰：“第五？”

苗若云捏著衣角，指甲掐進掌心：“這次題太難了，好多人都……”

“難？”苗父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袁琳琳怎么考了第一？那個你說‘腦子不開竅’的袁琳琳？”他起身奪過成績單，手指在“袁琳琳”三個字上重重敲了敲，“我給你請最好的家教，報最貴的沖刺班，你就拿這個第五來回我？以前你總說她笨，現在呢？人家把你甩八條街！你是不是覺得穩拿第一就松懈了？驕傲了？”

一連串的質問砸過來，苗若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掉下來。她想說袁琳琳是僥幸，想說自己只是失誤，可看著父親發紅的眼睛，那些話全堵在了喉嚨里，只剩肩膀控制不住地發顫。

另一邊，袁琳琳剛把書包放下，袁父就舉著手機從廚房跑出來，圍裙上還沾著面粉：“琳琳！張老師剛發我消息——你這次考了全班第一？！”他把手機懟到女兒眼前，屏幕上是班主任發來的祝賀消息，手指在“滿分”兩個字上點個不停，“真的假的？爸沒看錯吧？”

袁琳琳點頭，把成績單遞過去。袁父接過來時手都在抖，反復看了三遍，突然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猛地拍了下大腿：“好丫頭！真給爸長臉！”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窗灑進來，照在父女倆的笑臉上，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