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多大區別？”

周浩然還真不怎么在乎。

什么第四檔、第五檔，都是電視臺的最底層。

他已經有了計劃。

入職后，要用最短的時間獨立簽單，然后把身份提到第三檔。否則胸口天天掛著個“灰牌”或者“黑牌”，受人指指點點也實在不舒服。

何瑾道：“區別可大了，‘黑五類’沒工資沒福利，第四檔就不一樣了，有工資，也有福利。雖然不能拿全額，至少基本的生活保障有了。”

“哦？”周浩然感興趣起來，“是嗎？有什么好處？”

何瑾白他一眼，“不是不在乎嗎？”

周浩然笑哈哈，“之前不懂嘛！”

“第五檔沒有基礎工資，提到第四檔了……”何瑾看向了秦主任，“主任，他這情況，800塊錢的工資應該可以吧？保潔都有600塊錢的工資呢。”

秦主任點了點頭，“就800塊錢吧，比保潔高、比門衛少，誰都挑不出毛病，財務那邊也能過審。”

周浩然很高興。

可以領工資了！

都上班了，再跟家里要錢，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何瑾接著說：“工資還是次要的，主要是第四檔可以有職工福利了。每個月，臺里都會發米面油，頻道這邊也會時不時的發購物卡和時令水果。”

周浩然知道電視臺的福利好，“那豈不是每個月的生活食材，都不用買了？”

“正常是不用買……”何瑾咳了咳嗓子，“你畢竟是第四檔，這些福利都拿不滿，可能還需要在外面采購點。”

周浩然最關注的是單位食堂，“能進食堂嗎？”

何瑾笑道：“可以啊，等辦完了入職手續，明早你就可以過來領飯卡了。”

“那就行！”

周浩然很滿意。

這年頭，物質生活還不是很豐富，臃腫低效的國企都在批量化的向民企轉型。

很多國企生產出來的計劃性商品，都不受市場認可。受認可的商品卻供應不足，這就導致了市場里需求端大于供給端。

就會導致有錢買不到好商品，要膨脹性的溢價才行。

臺里每個月都會供應米面油、瓜果蔬菜，其實就是由臺里出面去集體采購，來在一定程度上為臺里職工解決生活需求端的困境。

等到十幾二十年后，臺里還有這樣的職工福利。

不過，意義已經不大了。

市場經濟發展起來之后，大批外企、民企進場，物質生產有了充足的保證，供給端要遠遠大于需求端，到處都是物美價廉的好商品。

臺里集體采購的米面油，反而被職工們看不上了。

大家可以去超市里買到品質更好的米面油。

不過，不管現在還是未來，職工食堂的福利屬性都是頂格的，堪稱臺里最大的福利。臺里食堂的品質，遠非外界可比，哪怕是互聯網大廠的自營食堂都不行。

重生以來，周浩然吃過最豐盛的兩頓飯，就是跟歲青姐一起，在臺里食堂吃的。

何瑾道：“你要是‘黑五類’，你連個長期的通行證都沒有。你每天都需要辦理臨時的24小時通行證，需要找主任去批，需要到門衛那去報備，多麻煩啊？”

周浩然笑笑，“這么看來，提到第四檔還挺好的！”

“好多了！”何瑾還在滔滔不絕，“過去，有銷售學徒簽單之后，因為內部有爭議，跟同事有矛盾，就沒能提到第三檔，只提到了第四檔。”

周浩然笑道：“我已經是第四檔了，就算跟同事有矛盾，只要簽單，就可以順順利利的提到第三檔。”

秦主任還需要為其他通過業務面的職工辦理入職手續。

就把他倆請了出去。

周浩然現在也算是正式入職了，就很感慨，“臺里這是怎么安排的，不都是員工嘛，怎么還三六九等的分出了五個檔。”

何瑾低聲道：“領導也是為了咱們好。”

周浩然被她逗笑了。

感覺她是被職場PUA給洗腦了。

何瑾很認真的說：“電視臺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有些小年輕，看起來很普通，崗位就是個小攝像、小編導，可背景能通天。”

“然后呢？”

“就躲著點唄！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這些人啊！”

“有道理！”

周浩然見識到了電視臺的生存之道。

何瑾很小聲的說：“秦主任別看是領導，可她是第二檔。你得罪了她，她也拿你沒什么辦法。她都是主任了，連個編制都沒混上，說明沒什么背景。”

周浩然跟上了她的思路，“那些一些小編導、小文員什么的，不是領導崗位，可有編制，就意味著誰都惹不起。”

“對啊！”何瑾在好心好意的提點他，“你想啊，這些新入職的小年輕，為臺里也沒做出什么貢獻，憑什么就拿到了編制變成了第一檔？”

“我明白了！”周浩然重重點頭，“以后遇到紅底黑字的，我都繞著走！這伙人，要么是臺里的大領導，要么就是背景很硬惹不起的。”

何瑾笑道：“那倒也不必，一些年紀大的……十年前，臺里的每一個職工都有編制，連保潔都有編。后來市場化改革了，每年的編制名額有限，跟不上電視臺的發展速度了，就只能擴招了很多沒編制的職工。”

周浩然分析道：“所以臺里年紀大的前輩，即便他們有編制，可能也沒什么背景。因為他們入職早。”

“對。”

“還有什么辨別技巧嗎？”

“有。”何瑾壓低了聲音，“有關系有背景，又入職很早，早就被提到領導崗位上去了，至少也是個主任。那些年紀大的前輩，有編制卻不是領導身份，說明他背景普通。”

周浩然連聲道：“何姐，真是太感謝你了。”

電視臺里臥虎藏龍，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背景通天的人物。

好在人事這邊已經總結出了一套經驗。

年輕的有編制的，惹不起。

年長的有編制，但不是領導崗，說明他是普通人。

年長的沒編制的領導崗，即便是領導也可以招惹，因為他是普通人，只是業績很突出而已。

這職場環境，可比互聯網大廠復雜多了。

何瑾很大氣的說：“沒事，入職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來找我。”

“嗯……”周浩然還有很多麻煩需要處理，還真要找她幫忙，“何姐，臺里有職工宿舍吧？我家在陽關縣呢，總不能每天通勤吧？”

“職工宿舍啊，有是有……”

何瑾就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