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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語言學領域的“通才”岑麒祥

岑麒祥(1903—1989),祖籍河南南陽,1903年7月15日生于廣西合浦。曾任中山大學語言學系教授、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著名語言學家。

20世紀80年代初,岑麒祥先生已年屆八秩。他住在燕東園,經常見他步行到校園里來。他雖已有些駝背,仍可見魁梧的身板,方臉,戴一副寬邊的圓眼鏡,魯迅式八字胡子,一身藍色中山裝,兩個衣袋鼓鼓的,還要拿一個布袋,走路慢吞吞的。

有時候,岑先生就推門到我們的宿舍來。我們住29樓,舍友中有任瑚璉,學語言理論的,岑麒祥不是他的導師,來宿舍是找學生聊天,說一些關于語言學研究方面的話題。岑麒祥是廣西合浦人,但說話很少帶廉州方言口音。早年老一代學者是外地人多,說普通話不標準,地方口音重。像王瑤先生的山西平遙話,很多學生就聽不懂。但岑先生的普通話說得好,我有點好奇。和他一接上話,才知道他研究過方言,自然有語言溝通方面的優勢。當他聽說我是客家人時,也略微有點詫異。我說,你們做方言調查需要客家話的語料,找我好了。先生就甚為客氣地點點頭。

我從他們聊天中得知,岑麒祥先生正在做一部外來語的辭典,那時還沒有電腦與互聯網,每個語詞的來源和演變都要一一搜尋,用卡片記錄。而岑先生那么高齡還要做這種極其瑣碎而枯燥的工作,讓我心生幾分敬佩。

后來更多地知道岑麒祥先生的學術經歷。他早年就讀上海印書館附設函授學校英語科,1922年考入廣東高等師范學校,1928年赴法留學,師從房德里耶斯、梅耶、科恩、傅合等法國語言學家學習語言學、歷史比較語言學、語言調查和語音學等課程。在巴黎留學期間,和后來成為著名音樂家的冼星海是摯友,他們同住一處公寓,岑麒祥經常照顧當時窮困的冼星海。1933年岑麒祥獲法國文科碩士學位和語言學高等研究文憑。1934年回國,在廣東中山大學文學院當教授,1946年任語言學系主任。估計那是全國獨一份的“語言學系”。王力先生也在中大語言學系當教授。1954年中大語言學系并入北大中文系,王力先生帶來了包括岑麒祥、唐作藩等幾位語言學家。后來岑先生就一直在北大任教。

岑先生是最早在我國引進普通語言學理論的學者之一,他的用力涉及語言學史、歷史比較語言學、方言及少數民族語言調查等方面,是語言學領域的“通才”。他留下來的主要著作有:《語音學概論》《普通語言學》《語法理論基本知識》《語言學史概要》《方言調查方法》,以及譯作《歷史語言學中的比較方法》([法]梅耶著)。我和他認識時他正在編寫《漢語外來語詞典》,1990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那時岑先生已經離世,很可惜,他未能在生前見到自己付出那么多心血的著作。

2023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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