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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C1.葬禮

  • 芝加哥市長
  • Ikari
  • 4828字
  • 2025-02-08 22:10:00

第一分局的重案組警探湯姆·哈德遜的葬禮是在他結(jié)束警戒后的第三天,也就是二零一四年十月十九日進行的。

(注:結(jié)束警戒,即為End of watch,這一詞有兩種含義,一種是指警察輪班結(jié)束,警員結(jié)束當天的工作,一種是指警員因公殉職,調(diào)動中心會在無線電頻道里宣布該名警員在何日何時結(jié)束警戒。)

身著黑色警察制服的麗貝卡·費舍爾站在一眾警察之間,注視著閃著警燈的車隊緩緩駛?cè)肽箞@,車隊在路邊停下,六名警察分成兩列站在廂式車后面,打開車廂門,將裹著國旗的棺木從車廂內(nèi)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挪動出來。

站在草坪上的兩名抱著蘇格蘭風笛的儀仗隊成員開始吹奏《友誼地久天長》,并跟隨著抬棺隊在一眾警察的注視下走向正前方的墓穴。

這個時候,麗貝卡聽到一聲粗糙的嗓門。

“——警官們,注意了!”

“敬禮!”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麗貝卡和她身邊的一眾警察立刻舉起自己的右手,用這種方式送自己的同僚,或者說是“戰(zhàn)友”最后一程。

當然,不只是她,所有重案組的成員此刻都在現(xiàn)場,也包括沃爾特·薩瑟蘭警長。

換上了一身純黑色警服的他看上去比以往更加威嚴,眼角處的皺紋似乎也比昨天更加深刻了……

包裹著國旗的棺木在麗貝卡的面前緩緩經(jīng)過,而跟在棺木后面的,就是湯姆·哈德遜的家人。

麗貝卡看到一身黑衣的艾達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從自己的面前走過,最大的孩子今年不過七歲——他們知道自己的父親永遠回不了家了嗎?

麗貝卡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也沒有膽量深究,因為光是想到這件事情,她的鼻頭就下意識地一酸,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雖然并不和這些警察“一條心”,畢竟她是雷蒙德安插在重案組的釘子,但是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麗貝卡對“警察”這一詞的理解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深刻,而此次殉職的警察又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不被觸動是不可能的。

站在她身旁的凱瑟琳·麥克唐納則更是夸張,她的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微微顫抖,雖然從表面看不出來什么,但是一些身體下意識的動作還是很好的反應了她此時此刻的心境——絕對不會輕松。

棺木安穩(wěn)地落在被墊高的金屬擔架上,湯姆的家人和親戚也在擔架一側(cè)的椅子旁站定。

這個時候,麗貝卡又聽到了那粗糙的大嗓門。

“警官們,立正!”

麗貝卡和其他同僚一樣放下了手。

她往對面的隊列前排望去,看到了同樣來參加葬禮的警察局長威廉·霍普金斯和副局長凱爾·斯特里克蘭以及站在家屬椅后面的芝加哥市長戴維·莫蘭……

再怎么說,這也是“全明星陣容”了吧。

之后,麗貝卡就像是受到召喚一般眺望遠處的土坡,看到土坡的大樹旁站著兩個人影,同樣是一身黑衣,正在往這邊張望。

她認為其中一個人是文森特·科倫布斯,而另一個人也許是雷蒙德,但看身型又有些不太一樣。

等她回過神來時,家屬已經(jīng)坐在了棺木旁邊的椅子上。

隊列最前面的大嗓門又開始喊了。

“儀仗隊!舉槍立正!”

隔著棺木站在家屬對面的一列儀仗隊將手中的春田M1903步槍放在身體的一側(cè),面向棺木對面的警察家屬,向他們致以敬意。

“曲臂!”

儀仗隊提起身側(cè)的步槍,抱在胸前。

“半面向右轉(zhuǎn)!”

儀仗隊面向斜前方的墓碑。

“準備!瞄準!”

“開火!”

麗貝卡聽到了整齊劃一的槍響。

身旁的凱瑟琳肩膀猛地一哆嗦,像是被槍聲給嚇到了。

但是這還沒完。

“瞄準!開火!”

又是一輪槍響。

“瞄準!開火!”

這是最后一輪槍響。

“儀仗隊!半面向左轉(zhuǎn)!”

儀仗隊歸位后,三名穿著制服,戴著白色手套的警察一前一后的走到棺木旁,將覆蓋在棺木上的國旗掀起,平移到棺木旁將其一點一點地折成三角形,然后走到儀仗隊長官的面前,鄭重其事地將折好的國旗交給了他,并向他敬了一禮。

那名長官捧著國旗走到艾達的面前,單膝跪地,開口道:“我謹代表這座城市,以及芝加哥警察局,對您的丈夫表示沉重哀悼……”

說完,他將國旗遞了上去。

艾達這個時候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墜。

她花了半分鐘的時間才肯接受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不情不愿地接過儀仗隊長官遞來的國旗。

——該死。

眼眶含淚的麗貝卡心想。

——我看不得這個。

“警官們,敬禮!”

隨著出席葬禮的警察們齊刷刷地舉起手,現(xiàn)場又響起了蘇格蘭風笛的哀樂。

樂聲停止后,她又聽了一段悼詞,悼詞由警察局長威廉親自發(fā)表,大概意思就是說因公殉職的湯姆·哈德遜是一名優(yōu)秀的警察,他的殉職對于芝加哥警察局來說是巨大的損失,沒有人會忘記他做出的貢獻,我們所有人都會想念他的……

接著就是持續(xù)數(shù)分鐘的默哀,那幾分鐘對于麗貝卡來說簡直比幾個世紀還要漫長。

默哀結(jié)束后,眾人開始往棺木上獻花,場面不再像剛才那樣沉悶,畢竟獻完花,葬禮基本上就算是進入尾聲了,無關的來賓三三兩兩地退場,湯姆的家人肯定希望和湯姆獨自待上一會兒,這個時候他們這些外人還是獻完花盡早退散為好。

麗貝卡將花束往棺木上一放,然后伸手撫摸了一下光滑的木質(zhì)棺木,向湯姆致以最后的哀思后快步離開,正好撞上了杵在道路一邊朝這邊張望的凱瑟琳·麥克唐納。

她剛才就獻完花了,但是一直待著沒走,像是還在牽掛著什么事情。

“你還好嗎?”麗貝卡問。

“還好。”凱瑟琳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是。”麗貝卡認同道,“他是個好人。”

“嗯,你說得對。”凱瑟琳抿了抿有些蛻皮的嘴唇,“人們都是這么說的。”

麗貝卡覺得凱瑟琳的這個說法多少有些微妙。

但是她沒有深究。

畢竟這里是湯姆的葬禮,麗貝卡不想多事。

“今天難得休假,我要好好休整一番,最近發(fā)生了太多事了……”麗貝卡說完,扭頭望向遠處的沃爾特·薩瑟蘭警長,她看到沃爾特貓下腰,從草坪里撿起一枚子彈殼,收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徑直走向了艾達。

看樣子,他打算去安慰湯姆的遺孀。

麗貝卡打消了和他打聲招呼再走的念頭,轉(zhuǎn)身離去。

XXX

“——那么,哈德遜的葬禮如何?”

只穿著一條平角褲的雷蒙德拿起托盤上的威士忌酒瓶,往玻璃杯里倒了半杯酒,然后又從旁邊的冰桶里夾起幾塊冰塊兒丟進杯中。

“我本來想說很順利,但是這是葬禮,用‘順利’來形容似乎并不是很合適。”

正趴在床上玩兒手機的麗貝卡開口回答道。

——早在幾天前,他們兩個人就約好了等事情塵埃落定后出去放松放松,緩解一下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

不過遺憾的是,前幾天的事情并沒有隨著布倫丹的死而塵埃落定,反而因為一個混蛋的自首變得更加混亂。

可即便如此,雷蒙德還是把麗貝卡給約了出來,而麗貝卡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他們都需要找個別人認不出他們的地方休息一番。

在距離芝加哥四十分鐘車程的西邊有一個名叫坎普頓丘陵的小鎮(zhèn),算是芝加哥的郊區(qū)地帶。小鎮(zhèn)周邊有著大量的森林保護區(qū)和自然公園,樹木繁茂、四季分明,還有很多小溪和適合垂釣的小型湖泊,環(huán)境優(yōu)美宜人。

這樣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意味著這里有大面積的別墅區(qū),尤其是那種帶有大花園和私人小樹林的單棟別墅,非常適合那些想要暫時躲避大城市的繁華與喧囂,體驗安靜、私密的鄉(xiāng)村生活的有錢人。

而雷蒙德·科倫布斯恰好就是這樣的人。

倒不是說他已經(jīng)有錢到可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置辦這樣一棟豪宅。

他。

或者說他的前身,在置辦這樣一套不動產(chǎn)時還是很肉痛的,但是那筆巨款有變成其它資產(chǎn)的必要性,否則就會引發(fā)麻煩,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樣一棟看起來還算不錯的豪宅并用那筆巨款將其收購下來……

當然,前人種樹,后人乘涼,現(xiàn)在的雷蒙德倒是坐享其成了。

“任何事情都能用‘順利’來形容,貝比(Bebe)。”雷蒙德又給麗貝卡倒了杯酒,然后端著兩杯酒來到床邊,將其中一杯遞給穿著他的白襯衫趴在床上的麗貝卡。

麗貝卡翻過身來,笑著接過酒杯,然后親吻了一下雷蒙德的嘴唇,小聲說了句謝謝。

一口烈酒下肚后,麗貝卡往床頭一靠:“令人悲傷,可憐的艾達,可憐的孩子們……失去爸爸的感覺肯定不好受,希望她們能早點從陰影里走出來。”

“但愿如此。”

光著膀子的雷蒙德往床邊一坐,端著酒杯喝了口冰涼的威士忌。

“——我在葬禮現(xiàn)場看到文森特了。”麗貝卡說道,“他站的很遠,但總歸還是在場,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你。”

“那是伊桑。”

“你為什么沒有去?”

“我不喜歡葬禮。”雷蒙德頭也不回地答道,“也對參加葬禮不感興趣。”

“如果被湯姆知道了,他會很傷心。”

“我們不是朋友,我相信他會理解的。”雷蒙德隨手將酒杯放在床頭,然后翻身上床,抻開被子蓋住自己的雙腿,效仿麗貝卡靠在床頭,“但是哈德遜是個好人,他幫了我們不少忙,所以我感到很遺憾。”

“天哪!”麗貝卡翻了翻白眼,“但愿我的悼詞不是由你來寫。”

雷蒙德瞥了一眼身旁的麗貝卡:“我是讓你在重案組里當個釘子,不是讓你跟他們一起鬼混的。你不會落得和哈德遜一樣的下場的,除非你自己作死……”

“我知道,而我一直做的很好,不是嗎?”

“還行。”

“我為你冒了那么多險,這就是你的評價?還行?妙極了,雷,妙極了。”

麗貝卡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了這一句話灌口酒喝。

“好吧,你出色地完成了所有任務,給你豎個大拇指。”

說完,雷蒙德就朝麗貝卡豎起了大拇哥。

麗貝卡長吁了一口氣,然后將酒杯隨手擱在床頭柜上,然后像只烏龜一般縮進了被子里。

“——真沒想到,你們也有搞砸的時候。沃爾特很生氣,威廉看上去也很生氣,今天莫蘭市長也出席了葬禮,他的心情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麗貝卡說的沒錯。

科倫布斯兄弟原本安排好的劇本是,由維諾格拉多夫推出來的那些俄國替罪羊去頂人口販賣的罪名,由已經(jīng)團滅的愛爾蘭紅手幫高層去頂將冷藏車撞下橋,釀成慘案的罪名,如果一切都能按照劇本演,那么這件事情原本會隨著布倫丹的死落下帷幕,雖然湯姆·哈德遜不幸殉職,但瑕不掩瑜,結(jié)果是好的,大家都能開心。

可誰成想有個混蛋東西竟然在落幕時突然跳出來自首,說他才是釀成了冷藏車慘劇的罪魁禍首,并聲稱警方抓錯人了。

如果光他一個人這么說,事情也很好辦——他就是個精神病患者,隨便搞個報告,把他關在精神病院就行了。

可問題是他手里的確有確鑿的“鐵證”證明他沒有發(fā)瘋。

確切來說是芝加哥WGN電視臺手里有一段不知道來源的車載錄像視頻,視頻證據(jù)顯示正是那個叫萊利·馬奇的男人開著他的廂式轎車,將冷藏車撞出天際橋的圍欄的。

更要命的是,WGN電視臺在得到這段視頻后一直藏著掖著,沒有告訴任何人,一直到十月十七號的晚間新聞欄目,才把這個重磅炸彈當著所有觀眾的面抖出來。

要知道WGN電視臺是芝加哥最受歡迎的本地電視臺之一,尤其是它的晚間新聞節(jié)目有著非常高的觀眾基礎,線上直播也有著很強的用戶粘性,這就意味著,一夜之間,至少有半個芝加哥的人知道警察抓錯人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整個芝加哥的人都知道了。

最先遭殃的并不是警察,而是戴維·莫蘭市長,因為這一反轉(zhuǎn)意味著他這些天的演講、這些天在新聞發(fā)布會里說的那些自己讓芝加哥變得更安全的話,都是在扯淡,都是空談。

更糟糕的是,有不少人都認為正是因為莫蘭市長向警方施加了政治壓力,要求芝加哥警察局盡快結(jié)案,這才使得警方“忙中出錯”,抓了錯誤的人。

甚至還有人認為整起抓捕行動都是在作秀,都是警察演給別人看的……

要知道現(xiàn)在可是競選的沖刺階段。

類似“政治壓力下警方錯誤破案,競選對手呼吁問責”、“芝加哥市長競選中的司法公正危機”、“警方‘誤抓替罪羊’:市長競選中的犯罪調(diào)查陷入危機”的新聞標題對莫蘭的競選活動來說可一點幫助都沒有。

當然,市長坐不穩(wěn),警察局局長就更是連坐都坐不下了。

整起事件都是在他的“監(jiān)督之下”辦的,現(xiàn)在事情玩兒砸了,屎盆子自然而然會扣在威廉的頭上,就算他靈巧地躲開了,市長大人也會將屎盆子撿起來繼續(xù)往他的腦袋上扣……

這件事情最開心的恐怕還是戴維市長的競爭對手,市議會議員凱倫。

他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抨擊市長玩弄政治了,不僅如此,他還暗示芝加哥的犯罪率下降,其實是數(shù)據(jù)造假——畢竟這個世界上最容易造假的就是那些寫在官方文件上的數(shù)字了。

他只需要提出一個類似的觀點,網(wǎng)上就會鋪天蓋地出現(xiàn)一堆擁護他這個觀點的市民,支持凱倫的新聞媒體也開始在各自的平臺上持續(xù)攻擊戴維市長。

當然,支持戴維市長的媒體也開始還擊。

兩邊各執(zhí)一詞,把場面搞得臭氣熏天、亂七八糟。

——這是一場白刃戰(zhàn)。

——搞不清楚最后誰會最先倒下,也搞不清楚會誤傷到誰。

“不是我們搞砸的,是那個該死的Mini。”雷蒙德回應道,“這一堆爛攤子,全是他搞出來的……也許他搞了那么多事情,就是為了最后的這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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