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肯伍德街區的慘案就有了新的進展,聽說芝加哥警署的一名巡警在一處爛尾的建筑工地里發現了那三名劫匪駕駛的銀色豐田卡羅拉,好好的一輛車已經被燒成了黑架子,車里似乎什么都沒發現。
不過附近的監控錄像顯示,三名劫匪在工地附近的路口分道揚鑣,一人身上背著一個挎包,疑似裝著贓物,但依舊戴著頭套,所以沒辦法看清他們的臉,也沒辦法確定他們的身份,而他們消失在監控錄像的邊緣之后,附近就再也沒有攝像頭錄到他們的身影了。
薩瑟蘭警長給雷蒙德打來電話,詢問他道上有沒有什么新的消息,因為警方那邊沒有發現什么可以利用的線索:加急的彈道分析結果出來了,并沒有在數據庫內發現匹配的資料,這意味著劫匪并沒有用他們手頭上的任意一把槍犯過其他案子。
殺死七歲小女孩兒的沖鋒槍的型號是HK MP5SD,這是一把自帶消音器的全自動武器,絕對不可能通過正規途徑在市面上買到,因為一般來說,像這樣的帶消音器的全自動武器只能由執法部門和特種部隊持有。
芝加哥警署已經在調查附近的軍事基地有沒有槍支丟失或被劫的情況,但現在還沒有答復——也有可能永遠都不會有答復,因為有些軍隊的高層并不喜歡家丑外揚。
而殺死那對夫婦的手槍型號是伯萊塔 92FS,這種槍在芝加哥很常見,很多街頭幫派分子都會用這種型號的槍防身,警方原本寄希望于能夠通過彈道分析看看這把槍是不是曾經在別的兇案現場出現過,但是很遺憾,沒有任何匹配的信息。
比起手槍,在道上售賣全自動武器更容易受到關注,所以雷蒙德又讓人把新的線索傳出去,放話讓知情者踴躍提供線索。
結果不到一個小時,風城當鋪的馬克斯韋爾就打來電話說有人聯系了他,說是知道了誰最近售賣過HK MP5SD,不僅提供了名字,還提供了地址。
于是雷蒙德立刻從自己的辦公室里走出來,推開另一間辦公室的大門。
頭戴耳機的亞歷杭德羅·德爾托羅正伴著耳機里的Cumbia音樂舞蹈,看上去很不可思議——試想一下這個畫面,一個一米八六個頭,重達兩百多磅,一身腱子肉的男人竟然正在伴著強有力的節奏搖臀頂胯。
“Fuck.”目睹這污染眼球的一幕的雷蒙德忍不住罵了一句,“嘿,阿萊!”
亞歷杭德羅自然什么都沒聽見,于是雷蒙德不耐煩地走上去,一把拽掉了他腦袋上的耳機:“你他媽在辦公室干什么呢?”
回到現實的亞歷杭德羅回頭看了一眼雷蒙德:“Actividad física.”
雷蒙德聽不懂西班牙語,同時他認為他自己聽不懂的語言一概都是鬼話。
“說他媽什么鳥語呢?你不會英文嗎?”雷蒙德環視一周,沒發現伊桑,“伊桑去哪兒了?”
“他去莉卡的公寓了。”
“好吧,我們走,”雷蒙德一擰脖子,示意亞歷杭德羅跟他走一趟,“肯伍德的案子有線索了。”
“沒問題,老板。”
臨走之前,雷蒙德還不忘去對面的檔案室里告訴維多利亞,讓她查查那個女演員藏在了哪兒,具體的信息就在辦公桌上放著……
XXX
售賣沖鋒槍的人名叫塞繆爾·德雷克,家住西加菲爾德公園,那是芝加哥最混亂的幾個街區之一,如果不是為了辦正事兒,雷蒙德根本不愿意踏進這個街區。
雷蒙德將轎車停在街角處,透過擋風玻璃遠遠地觀望塞繆爾居住的房子。
早已戴好短款的丁腈手套的亞歷杭德羅就坐在副駕駛席上,把玩著手中的手槍:“我們要怎么做,老板?”
雷蒙德捏了捏鼻子:“偷偷摸進他家,把他綁起來,逼問他都把槍賣給誰了。”
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小巡警了,而是收錢替人消災的掮客,對他來說,法律是狗屁,黑人是大便。
說完,雷蒙德微微探出腦袋,指了指塞繆爾家的門廊:“你看到了嗎?”
“看到什么?”
“監控攝像頭!還他媽能有什么?就在他家正門的門廊上!你把眼睛坐屁股底下了?”
“……我們可以翻欄桿從后門進去。”亞歷杭德羅建議道。
雷蒙德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那就動身吧,時間不等人,我們得在那三個劫匪逃出芝加哥前逮到他們。”
說完,雷蒙德戴好手套,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橫穿馬路,十分輕巧地推門走進鄰居家的院落,然后翻越柵欄踏進塞繆爾家的前院草坪——塞繆爾顯然不是什么勤快的人,院子里的野草都長瘋了也沒見有人打理。
雷蒙德和亞歷杭德羅小心翼翼地穿越房屋與圍欄之間的小道來到后院,躡手躡腳地登上門廊,一左一右靠在了后門墻邊。
亞歷杭德羅對著雷蒙德點了點頭,隨后十分謹慎地擰動門把手,將一看就不怎么結實的木門輕輕推開,先一步走進屋子,雷蒙德就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兩個人端著手槍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搜查,一直搜查到了客廳。
亞歷杭德羅聳了聳肩,表示并沒有發現塞繆爾的蹤跡。
這個時候,樓上突然傳來重物墜落在地的悶響,于是雷蒙德對著樓梯揚了揚下巴,亞歷杭德羅會意,兩個人便又順著樓梯來到二樓,二樓有三個房間,雷蒙德和亞歷杭德羅一間屋子接著一間屋子的調查,終于在主臥里找到了塞繆爾。
雷蒙德見屋門虛掩著,于是用槍管一點一點地將房門頂開,看到了頭戴耳機,正在對著筆電“做針線活”的塞繆爾。
雷蒙德樂了。
——這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于是徑直走過去,用槍管抵住了塞繆爾的后腦,同時幫他摘掉耳機:“你好啊塞繆爾。”
塞繆爾感受到了頂在后腦的硬物,身體立刻僵在了原地,雷蒙德歪著脖子往下觀瞧,撇起嘴:“Oh,fuck.你那玩意兒縮的還挺快。”
“你他媽是誰?你要干什么?”
“——你會知道的。”
說完,雷蒙德一槍托砸下去,塞繆爾應聲倒在地上。
出于好奇,雷蒙德貓腰看了一眼瀏覽器頁面的標題,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女人像美酒,越老越甘醇”,于是咂舌道:“媽的……虧你硬的起來。”
說完,一巴掌把電腦屏幕蓋在了鍵盤上。
XXX
塞繆爾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自家地下室的椅子上,動彈不得——也不知道是誰好心幫他穿好了褲子。
而面前站著兩個男人,一個男人壯的跟牛一樣,看面相就知道是拉丁裔,而另一個比前者年輕不少,也帥氣不少,塞繆爾心想要是那張臉長在自己身上,他有信心成為操爆全場的夜店小王子。
“老板,他醒了。”
被亞歷杭德羅這么一提醒,雷蒙德收起手機,直面塞繆爾。
塞繆爾的視線這時候才捕捉到雷蒙德手上正握著他剛買沒多久的棒球棍。
“嘿,塞繆爾,既然你醒了,我們聊聊吧?”
“聊什么!?你他媽是誰啊!?”
“我不喜歡這個開始。”
說完,雷蒙德走到塞繆爾的身側,掄起棒球棍猛擊他的腹部。
這是為了給他提個醒,自己是誰不重要,聽話最重要。
“操你媽!疼死了!”
“沒錯,因為讓你疼就是我的目的。”一擊過后,雷蒙德低頭看了看塞繆爾的臉,“現在想聊了沒?”
“操你媽!操你媽逼!”塞繆爾破口大罵。
雷蒙德當然不能當沒聽見,對于這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孬種,就得出重拳,于是他一歪脖子,叫亞歷杭德羅抓好他,然后掄圓了胳膊用棒球棍擊打塞繆爾的肋骨。
——一連打了三四下,完全沒有留手,肋骨指定斷了幾根,他相信塞繆爾現在生不如死。
“好了,現在你要告訴我,你都把HK MP5SD賣給了誰?”
“——不知道,去問你媽!”
雷蒙德輕聳肩膀,然后對著亞歷杭德羅點了點頭。
亞歷杭德羅走到塞繆爾身后,用健碩的小臂卡住他的脖子,將他狠狠地按在椅背上,把他毫無防備的腹部給雷蒙德露了出來——要知道道歉時就應該先把肚子露出來,這樣才顯得有誠意,而雷蒙德自然不會拒絕亞歷杭德羅的美意,掄起棒球棍砸了一次又一次。
塞繆爾的慘叫聲聽上去蠻悅耳的,雷蒙德一點也不介意多聽幾次。
不過雷蒙德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活活打死他,而是要從他嘴里問出他需要的情報。
只見他俯下身,問道:“——再問你一遍,你把沖鋒槍賣給了誰?開口之前先想想,要知道我有一整天的時間陪你耗著,可你顯然沒有一整天的命陪我耗。就當是幫自己一個忙,告訴我你都把槍賣給了誰,說實話,我對你這個軟蛋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對買家感興趣,因為他們用你的槍殘忍地殺害了一個年僅七歲的小女孩兒,不告訴我名字,我是不會走的。”
“我不知道!”
“錯誤回答。”
又是一棍。
塞繆爾急眼了,扯著嗓子喊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對。”
再來一棍。
“這次想清楚再說話。”雷蒙德提醒道。
“求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買家是誰,真的不知道!”
雷蒙德嘆了口氣,心想“真費勁”,于是直接朝著塞繆爾的小腿骨猛地掄了上去。
這一聲比剛才響亮,無論是擊打的聲音,還是塞繆爾的慘叫聲都是如此。
“別他媽裝傻了!你家門前裝著監控攝像頭,你會他媽蠢到把槍賣給不知底細的買家?”雷蒙德用沾血的棒球棍戳了戳塞繆爾的臉,“我沒耐心了,所以最后問一次,槍·賣·給·誰·了?”
“他會殺了我的!”
“你覺得我不會?”雷蒙德將棒球棍丟在一邊,抽出腰間的手槍塞進塞繆爾的嘴里,與此同時抓著他的后腦勺,使勁把槍管往他喉嚨里擠,“嘿!你聽好!如果你不給我名字,我就會去調查你的親人,你的女朋友,你的兄弟姐妹,哪怕是你癱瘓在床的曾祖父曾祖母,我會砍掉他們的腦袋,再把他們倒掛在密歇根大道橋上,明白了嗎?而你,我的伙計,你會有幸成為你們家族譜樹中最后一個幸運兒,明白了嗎?”
見塞繆爾除了掙扎沒有別的反應。
雷蒙德狠狠地往里懟了一下槍管:“我問你明白了沒?”
塞繆爾連連點頭。
于是雷蒙德把手槍抽了出來,在看到沾在槍管上的唾液后露出嫌惡的表情:“啊,真他媽惡心!”
“名字!”一直鎖著塞繆爾的亞歷杭德羅要求道。
“柴油。”
“什么?”雷蒙德皺起眉頭。
“我把槍賣給了柴油。”
“為什么?因為汽油貴嗎?”亞歷杭德羅一本正經地問道。
“這是他的外號!”塞繆爾有氣無力地說道,“他的真名是瑞安·特納。”
“好的,除了柴油以外還有別人嗎?”雷蒙德繼續提問,“比如火花塞、發動機之類的?”
“沒有!我只賣給了他!”
“放他媽的屁!”亞歷杭德羅罵道,“我就不信你只有他一個客戶。”
“嘿,聽著,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但是我發誓,我本來也只有一把槍,我不是什么軍火販子,這把槍是偶然間從黑市上淘的,柴油知道了這件事情,逼著我把槍賣給他——我不知道他拿槍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老實講,一個會對著“陳年美酒”做“針線活”的腦殘也確實不符合軍火販子的形象。
所以雷蒙德暫且相信了他的話。
“他怎么知道你有槍的,他是你的朋友嗎?”
“去他媽的朋友!他就是我在附近酒吧認識的酒友,我他媽喝多了,一聽他是軍迷,所以跟他顯擺這件事,第二天他就來找我了,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把槍賣給他,還不許我告訴任何人,否則就會殺了我!”
“你知道他住哪兒嗎?”
塞繆爾搖了搖頭:“他從來沒說過。”
——如果說這個“柴油”是塞繆爾在附近酒吧里認識的朋友,那就說明也許這個柴油就住在這個街區。
又或者還有另一種可能,柴油早就知道塞繆爾手頭有槍,他編了一個身份靠近塞繆爾,成功打探到沖鋒槍的下落,然后逼著塞繆爾把槍賣給他……
不過,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因為聽起來這個柴油并不是一早就知道塞繆爾在黑市上買了一把沖鋒槍。
“他長什么樣子?”雷蒙德繼續逼問,“我在問你他長什么樣子!”
“很嚇人。”塞繆爾回答,“禿頭,大禿頭——聽著,我就知道這么多了,求你放過我吧!這件事情和我無關!如果你要找麻煩就去找他吧!求你了!”
雷蒙德對著亞歷杭德羅點了點頭,亞歷杭德羅這才松開了鎖住塞繆爾脖子的手臂。
隨后雷蒙德摸出手機,給薩瑟蘭警長發送了一封內容為“瑞安·特納,AKA柴油,長相很兇的光頭,有可能住在西加菲爾德公園街區”的郵件。
很快,那邊就有了回信。
【已知悉,多謝】
至少沒有白跑一趟,雷蒙德很滿意。
“我們該怎么處置他?”亞歷杭德羅詢問雷蒙德道。
“求求你,我什么都不會說的,什么都不會說,求求你們別殺我!求求你們了!”塞繆爾都快被嚇尿了,他拼命的求饒,希望面前的這兩個亡命徒能饒過自己一命。
雷蒙德從地上撿起棒球棍,頂住塞繆爾的胯下:“我可以不殺你,但如果今天的事情哪怕走漏了一個字,不,一個標點。我就會來找你,塞繆爾,我會親手閹了你,再把你掛在你家門廊上,聽到了嗎?”
已經被嚇破膽的塞繆爾連連點頭。
“不錯!”
雷蒙德用棒球棍拍了拍塞繆爾的臉,每一次接觸都能讓塞繆爾的身體完全繃緊。
“行,這兒的事兒辦完了,我們走吧。”
說完,雷蒙德將棒球棒搭在了塞繆爾的腿上,轉身帶著亞歷杭德羅走上樓梯。
“——嘿!至少把我松開啊!”
“我相信你會找到辦法的!”雷蒙德頭也不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