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之后，達瑞斯·布魯克斯乘坐電梯來到了二十七樓。

不幸的是，傳聞沒錯，這個傻逼的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哪怕隔著一整條走廊，雷蒙德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麻煙味兒。

“布魯克斯先生到了。”瑪格麗特打開雷蒙德辦公室的大門，將這個穿著昂貴訂制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請進辦公室，隨后，她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將空間讓給雷蒙德和達瑞斯兩個人。

“瑪吉，麻煩你幫我打開窗戶。”

瑪格麗特點了點頭，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后打開了辦公室的窗戶，室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戴著墨鏡的達瑞斯往后一縮脖子，躲開了直射向他的溫暖陽光——他的形象和行為舉止活像是德古拉在世。

瑪格麗特打開窗戶后就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你是不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嗎？”達瑞斯拽起自己的衣領(lǐng)，使勁聞了聞上面的氣味，然后仰起頭，露出陶醉的神情，“這是自由的味道，雷蒙德，自由的味道，還有金錢的味道！啊！Fuck！真他媽令人心曠神怡！”

這樣的癮君子雷蒙德見的多了，巴爾的摩滿大街都是癮君子，唯一區(qū)別可能就是達瑞斯比他們有錢，不會吃了上頓沒下頓。

“我發(fā)誓，如果你再聞，我就讓人把你從這里丟下去。”雷蒙德往窗外看了一眼，“這里是二十七樓，從這里掉下去肯定沒有全尸，你最后會被清潔工用鐵鍬鏟走。”

“啊，和你父親一樣的脾氣——看來你真的不喜歡這個味道對嗎？”達瑞斯快步穿過陽光，坐到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我經(jīng)常聽文斯提到你，但是真正見面還是第一次，你看上去像是個硬漢，F(xiàn)uck，我喜歡你，就像我喜歡你哥。”

——操你媽的，這逼人該不會是個南通吧？

雷蒙德就當(dāng)沒聽見他的話：“——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兒嗎？”

“讓我問你個問題，就一個，”達瑞斯神經(jīng)質(zhì)地豎起右手食指，“你用過睪酮嗎？”

雷蒙德盯著達瑞斯看了好長時間，嘗試推理出他到底把大腦長在了哪里：“沒有。”

“啊，我想也是。”達瑞斯終于肯停止裝逼，摘下墨鏡，雷蒙德看到他的雙眼里布滿血絲，鼻頭和臉頰也是一片紅潤，“你根本用不著不是嗎？我敢打賭你和你哥身上的睪酮激素能讓你們在墻上打個洞。”

見達瑞斯的垃圾話比自己還多，雷蒙德有些不耐煩了：“達瑞斯，你他媽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兒？”

然而，達瑞斯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見他拽了拽褲子：“媽的，我最近一直在掉頭發(fā)，我的Balls也沒有以前大了——即便如此，你知道我為什么會用這個東西嗎？”

“我應(yīng)該知道嗎？”

“全都是因為那個纏人的小妖精！”提到那個女人，達瑞斯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把手，“——艾莉·溫特斯，你知道她嗎？”

當(dāng)然知道！

她原本是個童星，然后在好萊塢一脫成名，每年都會參演票房和口碑兼具的新電影，屬于九零一代的女星中最有希望拿小金人的一批人。

但是出于惡心達瑞斯的目的，雷蒙德干脆利落地說道：“沒聽說過。”

“你他媽是認(rèn)真的？她可是今年最火女演員和歌手之一！”

“我不怎么看電影，也不怎么聽歌。”

當(dāng)然，這也是在說謊。

他喜歡電影，也喜歡聽歌，最喜歡西部電影，最喜歡聽牛仔搖滾，令人驚訝的是，他的品味和前身出人意料的一致，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上帝才會把他的靈魂安插在這樣一具皮囊里。

“媽的，她是無數(shù)男人幻想中的配菜，這回你明白了嗎？”

“反正不是我的。”雷蒙德看了一眼腕表，“你如果沒有正事兒的話……”

“嘿！聽著！”或許是覺得雷蒙德對自己關(guān)注度不夠，達瑞斯再一次重?fù)袅艘巫影咽郑粷M道，“我在上她！”

“干得好！”雷蒙德毫不驚訝地拍了拍手，畢竟好萊塢的女星能有幾個是干凈的，“需要我把你的宣言錄下來發(fā)給《狗仔報》嗎？他們可是會為了這種破事兒花大價錢的。”

“去你媽的雷蒙德！我原本打算找你哥解決這個麻煩，但他跟我說他現(xiàn)在很忙！所以我才來找你的！你得像你哥那樣尊重我，明白嗎？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

只可惜，達瑞斯越是這么說，雷蒙德越不會把他放在心上，他現(xiàn)在可不是小巡警了，別再想對他頤指氣使。

而且這傻逼很明顯磕嗨了，出于本能，雷蒙德對癮君子向來嗤之以鼻。

“某個閑得蛋疼的闊佬？”

“我是他媽的天使！知道嗎？天使！你知道我投資了多少部電影嗎？數(shù)都數(shù)不清！我是《失落傳說》和《風(fēng)城機密》的執(zhí)行制片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我他媽花了很多錢投資了這兩部電影，我還花了很多錢投資了他媽別的電影！是我把那個小妖精捧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上的！我是他媽的天使！還是非常他媽有錢的天使！而你絕對不想惹毛我！”

“我發(fā)誓，你要是再他媽在我面前廢話，我就送你去見上帝。”雷蒙德指著達瑞斯的鼻子罵道，“你到底他媽想干什么？”

見雷蒙德發(fā)火了，達瑞斯稍微冷靜了下來，不情不愿地說出了他的請求：“我和她吵了一架。”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操你媽達瑞斯！我他媽不是什么感情咨詢師！”

“她跑了！藏起來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兒！我需要你把她給我找回來！她還有電影要拍！還有專輯要做！她一跑，所有項目都停滯了，這些破事兒每天他媽都在花我的錢！”

——可算是讓他說明白他想要什么了。

雷蒙德罵了一句“你個傻逼”，隨后摸出一根香煙銜在嘴上，用打火機點燃。

“給我也來一根。”達瑞斯向雷蒙德伸出手。

“滾你媽的。”雷蒙德罵道，“——她現(xiàn)在還在芝加哥城里嗎？”

“當(dāng)然在！她昨天還他媽在全食劃過我的信用卡！”達瑞斯頓了一下，“嘿，聽著，等你找到她了，就把她帶回我的公寓，不是我的家，我他媽可不想讓我的老婆孩子看到她——更他媽不想讓記者看到她，你明白嗎？”

“十萬美金，把信息給我，你可以滾了。”說完，雷蒙德朝斜前方的窗戶吐出一口煙氣。

達瑞斯從口袋里摸出一個信封，放在雷蒙德面前。

雷蒙德倒出信封里的東西，里面有一張照片，一張手寫便條和一張信用卡。

照片里的女人就是當(dāng)紅的演員兼歌手艾莉·溫特斯，確實像個小妖精。紙條上寫著艾莉最近一次出現(xiàn)的地址，至于信用卡……

雷蒙德直接把它丟在了達瑞斯的懷里：“我他媽要現(xiàn)金，臭傻逼！小額紙幣，或者干脆給我寫張支票，真是操了。”

“Sorry，我的錯。”達瑞斯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將信用卡揣進兜里，“我會派人來送錢的。”

“你他媽出門帶腦子了嗎？”雷蒙德罵道，“你平常就是這么應(yīng)付我哥的嗎？我哥就沒有跟你說過我們的規(guī)矩嗎？”

“信不信由你，我和你哥可是同道中人。”達瑞斯頓了一下，看表情像是在回味往昔的崢嶸歲月，“沒錯，就是你想象中的那個‘同道’，所以我們關(guān)系鐵著呢，我也很驚訝他過了這么久才讓我來見你，現(xiàn)在我明白了，你不喜歡我。

——但是你知道嗎，我很他媽喜歡你！我喜歡硬漢！改天你應(yīng)該來我家，我手頭有一個菜單，別誤會我的意思，里面不是菜，而是你能叫得上名字的那些明星，我一通電話，她們就得從LA飛過來找我，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不介意多幾個同道朋友，雷。”

“滾出我的辦公室。”雷蒙德已經(jīng)不想應(yīng)付這個癮君子了，比起聽這個傻逼扯淡，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沒問題，不過我得提醒你，”達瑞斯指著桌子上的照片說道，“——這個女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為了惡心我把她的頭發(fā)剪到這么短，”達瑞斯用手比劃了一下艾莉頭發(fā)的長度，“現(xiàn)在她的背影像極了我兒子強尼，你能想象嗎？”

“Fuck！I almost fuck my son last night. Can you believe it?“”

“滾蛋！”

達瑞斯將雙手?jǐn)傇谛厍埃骸昂冒桑冒伞Ｎ业饶愕暮孟ⅰ！?

說完，癮君子戴上墨鏡，離開了雷蒙德的辦公室。

雷蒙德因此舒了一口氣。

他見過不少瘋子，但是像達瑞斯這種既有錢又瘋的沒幾個。

或許是因為他前世一直生活在底層的緣故，地位不一樣，眼界自然就不一樣。

現(xiàn)在見得多了，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文斯怎么會和這種逼人有來往？還他媽“同道中人”？

雷蒙德對自己的哥哥感到無語。

“我為什么要接待這種腦殘？”雷蒙德一邊抽煙一邊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