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潮起潮落
- 流落社會的那些年月
- 珠璣巷
- 2710字
- 2025-03-23 17:24:34
在北江河畔的一個山谷,松樹林依然茂密,如同守護者般屹立不倒。在這片松樹林中,一座工廠靜靜地矗立著,仿佛歲月的見證者。曾經高聳的煙囪,如今已被排污車間所取代。
這里的子弟從小就在工廠的環境中長大,對這里的一切都充滿了感情。那些松樹,那些黃葛樹,那些梧桐樹,那些楓樹,那些楊樹,那些柳樹,那些香樟樹,見證了第一代建設者們的奮斗,也見證了廠部子弟的成長,這里成為了他們心中永遠的回憶。
這座工廠,承載著一代人的記憶與奮斗。然而,時光流轉,它已經悄然改名,徹底褪去了老三線廠的痕跡。在經歷了風風雨雨,工廠終究難逃被收購合并的命運后,國道上以老廠命名的路名已成為歷史,那些曾經熟悉的標識,如今已經消失在歷史的浪花中。廠部宿舍也不再是工廠的附屬建筑,而是劃分了出去,融入了鎮上的社區,成為了鄉鎮社區的一部分。那些在工廠的懷抱中降生、在機器的轟鳴聲中長大的廠四代孩子們,如今已成為與老廠情感糾葛的最后一批守護者。隨著合同制的推行,他們將從工廠的子弟轉變為普通的合同工人,那份對工廠的深情厚意,也將逐漸被現實的冷漠所取代。從今往后,那份曾經讓他們自豪和眷戀的歸屬感,也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淡去。
這一切的變化,讓他們成為了時代的印記,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奮斗,都成為了歷史長河中的一朵浪花。而新一代的廠部接班人,他們將站在時代的潮頭,用自己的方式,書寫時代的篇章。
……
滴滴滴,咳咳:“‘老娘’!你就是高中時的傳奇,終于聯系上你了,你上大學后就沒見過你了!你現在在哪高就?”
“‘老媽’,大太子!畢業時碰上SARS,工作難找,好不容易在省城落了腳,現在機場做航空快件監控員,經常三班倒,生物鐘亂了,身體都快搞虛了,你昵?”
“我畢業去了特區,現在做設計工作。”老馬道。
“你家不是在縣城做房地產麼?怎么,沒繼續做了。”阿華道。
“早就退出來了,風險太高,不過家里還在那邊。如果我這邊以后發展的好,就接他們過來。”老馬道。
“那還好。我無根無萍的,只能出來闖,不像你們,回去還有個退路。”阿華道。
“怎么會!你那時成績那么好,肯定有好出路。復讀那一年,我一度懷疑,你成績那么好,怎么會像我們一樣去復讀。”老馬道。
“唉,沒辦法,物理答案抄錯位了一題。”阿華道。
“真的麼?那不是很難過。”老馬道。
“噢,你猜猜,那樣就可以多一次再來的機會了。”阿華道。
“……
差點就信你了,哪會有這種事。”老馬道。
“有空來省城找我玩。”阿華道。
“好啊,有空來特區找我。”老馬道。
那是他們最后一次聯系。
……
《歲月神偷》
人到中年,仿佛置身于生活的密林,于壓力的縫隙間艱難穿梭。那生存的意義,如同隱匿在林深處的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讓人在迷茫中不自覺地陷入情緒的低谷。而在這混沌里,鄉愁悄然而至,它如同一縷輕煙,裊裊升起,帶著童年記憶中漫山松樹的松香,彌漫在心間。
生于山區,山便是最親密的伙伴,開門見山,那是再尋常不過的景致。小時候,天剛破曉,周遭的雞鳴聲便此起彼伏。輕輕推開門,院子的葡萄架下,陽光透過縫隙灑落在葡萄葉上的露珠,宛如無數顆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閃爍著光芒,瞬間點亮了惺忪的睡眼。目光隨著這光芒跳躍,越過葡萄架上嫩芽尖端蜷曲的卷須,穿過菜園里那片金燦燦的玉米田,飄過池塘上那層如夢似幻的稀薄晨霧,跨過被群山環抱的山谷,最終落在那最遠處的山峰上。隨著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山峰之巔,一棵神樹的影子恰好映在了太陽的輪廓上,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畫面定格,神樹與太陽相互映襯,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即使在其他時候,站在嵯峨的高山懷抱中眺望,那山頂孤零零的樹,在由近及遠、層層疊疊的樹林中,依舊顯得格外突出,它就像是大自然特意放置的標記,牢牢占據著童年記憶的核心位置。
那時,山里最多的便是松樹,它與山里人的生活緊密相連。松樹,是山里人燒柴的首選,那松木燃燒時散發出的松香,帶著一絲清甜,彌漫在空氣中,成為童年記憶里獨特的味道;松節油更是珍貴,從松樹中提取,有著諸多用途;藤椅、貨箱等生活用品,也多是用松樹制作而成,印象中老家里的那張藤椅,便是父輩們巧手編織,用松樹加工而成,它承載著歲月的痕跡,也承載著家的記憶。然而,松樹生長得并不整齊,為了追求更高的經濟效益,不知從何年起,漫山的松樹林被整齊劃一的桉樹林取代,三年生長,五年成材。那棵記憶中占據重要位置的神樹,也在某一天,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沒有一場隆重的儀式,沒有一句鄭重的道別,它就這樣默默地退出了舞臺。
從廠部第一代開始,他們便離開了世代生活的村莊,離開了宗族的祠堂。鄉土的概念,也在歲月的流轉中,慢慢變成了童年記憶里那些山河湖泊的模樣。多年以后,當再次踏上廠部的土地,才驚覺,他們所想念的,早已不是那個具體的故鄉,而是記憶中那個充滿松樹香氣、有著那棵獨特神樹的童年。而童年,如同逝去的流水,一去不復返,他們再也回不到那個曾經的起點。
如今,游離于城市的燈紅酒綠之間,奔波于現代生活的滾滾洪流之中。在這座城市里,低矮的居民樓與聳立入云的商業大廈相互交織。有人在這鋼鐵森林中迷失自我,找不到自己的價值所在。每當迷茫之際,與朋友們相聚,一起吃吃飯、喝喝茶,在那些簡單的歡聲笑語中,也許可以找到片刻的寧靜與慰藉。
直到有一天,認養了一棵樹,一棵種植在遙遠山地里的樹,思緒開始延伸到那片山谷:它們是否在山谷中茁壯成長?那些照顧它們的陌生人們,他們是否安好?
西北有一棵樹,為己而生,它在遠方靜靜地佇立,等待著相遇的那一天。
大師說:“聰明枕頭糊涂水”。這句話讓人心生畏懼。清晨,躺在枕頭上,處于半夢半醒之間,思緒清晰,對世事有著透徹的感悟;醒后,水盆洗了臉,被金錢、權勢等世俗之物所包圍,那顆心便又變得迷糊起來。
歲月悠悠,那些曾經的大樹,那些曾經的記憶,都已化作點點星光,照亮前行的道路。而人們,也將帶著這些記憶,繼續在這紛繁復雜的世界中,尋找屬于自己的位置,書寫屬于自己的故事。
……
人到中年,如履薄冰,但還是不得不面對中年的困境。
“
如果我離去,
請不要為我哀悼。
正如我悄悄的來,
請讓我悄悄的去。
來的時候,
沒有大紅大綠,
沒有大鑼大鼓。
走的時候,
也不需要眾人皆知。
我身披黃金戰甲,
腳踏五彩浮云,
跨過萬水千山,
千溝萬壑,
只為這一世的重逢。
沒有了富貴榮華,
沒有了黃金滿掛,
只留下對你的癡纏,
連累了你,這一世的清苦。
唯盼有來世,
在你身邊靜靜的相守,
雪中送炭,
寒冬送暖,
饑中送糧,
暑夏清風。
卻唯有癡情,不再相送。
不愿給你再一世的連累。
十年漫漫的等待,
十年醇醇的思念,
十年默默地相守,
十年凄凄的決定。
當我離去,請不要為我哭泣。
世間多少的相戀,多少的柔情,
化作虛無的電波,發散開去。
我,也會一樣。
這一世,
對你的愧疚,
最深深地痛在了心底,讓它隨我遠去!”